第一千三百三十三章懲戒

曹顒淡笑著聽十五阿哥說完，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長松有族人可依，有兩個阿哥姐夫做靠山，哪裡有需要曹顒「照拂」的地方。

十五阿哥這「線」牽得有些古怪，曹顒信賴的人不算，十五阿哥卻不是其中一個。

對於他今日的熱絡，落在曹顒眼中，更像是有所「圖謀」。

曹顒心裡斟酌著，不知為何想到長松父親的名聲上。

難道十五阿哥是想要下套，用這男引自己甕？

畢竟因曹顒沒有妾室通房的緣故，這些年也偶有他男風的消息出來。若是真與長松家這名聲有礙的人家有所往來，別人想要倒髒水就更容易。

見曹顒沉不語，十五阿哥的笑容有些撐不住。

不管他是否是實權阿哥，畢竟是聖祖皇子，骨子裡傲氣依舊。

他慢慢地放下茶盞，慢聲道：「難道爺開了一次口，還得不到曹顒你一個應承？還是長松不好，當不得你曹顒的學生？」

曹顒本就心中存疑，見十五阿哥變臉，提防越重，打著哈哈道：「十五爺真是說笑，有十五爺在，又哪裡需要旁人照拂瓜爾佳公子？倒是微臣，既到了十五爺，總要先給太妃娘娘請個安，才好再陪著十五爺敘話。」說話間，便站起來。

那長松倒是個知禮的，見狀忙隨著站起，臉上訕訕。即便在年輕，看人眼也會，自是瞧出曹顒無接納之意。

十五阿哥臉雖不好，可曹顒提及給太妃請安，他也不好生攔著，點了點頭，隨意吩咐個小廝引曹顒去太妃寢殿。

曹顒神寡淡，心裡卻早已拿定主意，不管十五阿哥用意如何，是絕對不肯應下這件事的。

按理來說，場之上，依附高權貴，做個門人學生也不是稀罕之事。可長松這份，後邊牽著著世家大族，又有個名聲敗壞的老子，曹顒就是吃飽了撐的，也不會去招惹這個麻煩。

一時，到了太妃寢殿。

有丫鬟進去通稟，須臾功夫，便又出來傳話，請曹顒進去。

對於曹顒「突然造訪」，太妃有些意外，本來還有些懸心。

畢竟李氏帶著兒孫南下，旅途勞乏，要是有個頭疼腦熱，也夠京城諸人擔心的。

見曹顒神態平靜，並無焦躁牽掛之，太妃才跟著放了心。

曹顒請了安，又隨意地代了自己今日應邀赴宴之事。

太妃聽說是兒子發的帖子，心裡也跟著納悶。

是曉得自己長子的，本就格有些孤僻，自打先帝故去子越發鬱，鮮對外際。

連同胞兄弟他往來的，更不要說向來不親近的曹顒？

曹顒心裡雖已經打定主意拒絕十五阿哥提議，可到底不好當面撕破臉，多還要顧及太妃與十六阿哥這邊。

疏不間親，畢竟他們才是親母子、親兄弟。

要是因十五阿哥之事，同太妃與十六阿哥有了間隙，才是得不償失。

因此，待太妃消化的差不多，曹顒便道：「說來，還得請太妃幫著在十五爺跟前說個，請十五爺別惱晚輩。那長松是要走科舉仕途的，我是恩蔭仕，哪裡讀過幾天書？若是厚擔了老師的名聲，與我倒是沒什麼，與那年怕是無甚益。」

這句話倒不是曹顒空口白牙，讀書人多有些傲骨。

拜個翰林為師，提點功課，是讀書人的機遇；拜個顯宦為師，則多有攀附鑽營之嫌，難免被人腹誹。

不知道是十五阿哥沒想到這點，還是不在意長松的名聲。

太妃臉上笑容凝注，緩緩道：「長松麼？我記下了……你沒應下就好，本就不是一路的，不必搭理他們……」

雖說竭力抑制，可太妃說話之間，到底帶了惱怒與憤憤，臉上憋著鐵青一片。

這火，卻不像是要衝曹顒發的。

可曹顒曉得，到底是因自己的緣故，忙道：「不過是些許小事，太妃娘娘也勿要因此氣惱。若是引得娘娘為此心，反倒是我的不是。就是十六爺那邊，也會擔心娘娘。」

太妃長長地呼了幾口氣，神才算好些，眉眼間卻是深深地疲憊。

曹顒雖不曉得到底因何使得太妃緒激，可仔細想想，就是自己提及長松之後。

可那年，除了有個聲名狼藉的父親外，言行並不使人生厭。

真是怪哉？

既請了安，該說的話也說了，曹顒也不好久留，陪著太妃閑話幾句，便提及家中有事，想要直接回去，怕是不好陪十五阿哥吃酒。

太妃聽出曹顒這話的意思，點了點頭，了個婆子，吩咐直接將曹顒送出府去……

將要出府時，曹顒心裡還琢磨，要是十五阿哥追出來，自己該尋個什麼由子。

畢竟自己的態度已經擺出來，確實無意收那個長松為學生的，要是十五阿哥再說什麼，兩下真要撕破臉。

還好，直到曹顒出了貝勒府，後邊也不見什麼靜，他鬆了一口氣，帶了長隨回府不提。

貝勒府這邊，十五阿哥心裡已經怒火萬丈，偏生在太妃面前，又發泄不得。

他並非就這麼輕鬆放過了曹顒，而是因在曹顒出府時，他被太妃的人請過去，無暇分。

聽太妃過問此事，他便曉得曹顒已經將此事做絕，再無轉圜餘地，自是暗恨不已。

「額娘，不過是些許小事，哪裡用額娘心這個？」十五阿哥抑著怒火，勸道：「場之上，拜師聯宗都是常有的，若非曹家與咱們親近，長松又是個好的，兒子也不會這個閑心。」

太妃冷笑道：「都算計到我頭上，還不讓***心？若是我在心大些，豈不是骨頭渣子都被啃了？」

十五阿哥聞言，不由愣住。

太妃到底不願在下人面前傷了兒子面，擺擺手打發丫鬟僕婦下去，空出地方來母子說話。

十五阿哥醒過神來，眼神有些閃爍，不敢與太妃對視。

太妃見話說到這個地步，兒子還執迷不悟，維護一個側室，不由有些心灰意懶，道：「你既願意護著你那個妾，我也無話說，過幾日我便回宮裡，不在你們跟前礙眼就是。還是那句話，不拘你們算計哪個，不許你們算計曹家。我只有這幾個親近人，不是給你們算計的。」

太妃既挑開說，十五阿哥避無可避，忙請罪道：「額娘勿惱，是兒子多事。想著曹顒大姑娘因眼疾之故遲遲未說人家，才想著要做這個大。長松出大姓，人品又在那裡擺著，並不辱沒曹家大姑娘。」

太妃冷笑一聲道：「我倒是不曉得，你何時開始喜歡保拉縴？既是這般妥當的親事，你為何不能直言，反而要用先引得曹顒收學生？」

十五阿哥訕訕道：「長松父祖品級不高……不過說都曉得和瑞與曹顒心切，想來只要婿人品好，不會太挑門第……」

說到最後，他自己個兒也沒什麼底氣。

他側福晉攛掇，想要為長松與曹顒長保，可實際上也曉得長松是高攀，自己開口算不大，還是想著讓太妃與李氏開口。

先將長松介紹給曹顒做學生，不過是為長松增加算。

畢竟長松相貌人品在這裡擺著，又是有幾分真才實學的，難以人生厭。

兒子如此執拗，太妃連話都懶得說了，無力地擺擺手，道：「我乏了，你下去吧……」

十五阿哥訕訕退下，太妃向著東院的方向，冷笑兩聲。

還沒老糊塗，不到一個兒子側室來擺布……

十五阿哥是閑賦在家，並無差事在，所以除非去十五貝勒府，否則平素曹顒也鮮與之打罩面。

只是十六阿哥那邊，不得要說一聲，省的有什麼閑話過去，倒了曹顒的不是。

聽曹顒說婉拒了十五阿哥提議，沒有收十五阿哥側室的兄弟為學生，十六阿哥開始並沒有當回事。

說都曉得，場上門生故舊是怎麼回事，無非依附拉扯什麼的，曹顒向來是懶得，自己的幾個晚輩還要他費心，哪裡會再心其他人？

曹顒拒絕不奇怪，若是應了才真稀奇。

誰想，沒過幾日，便聽到太妃離府回宮之事。

十六阿哥地覺得不對頭，忙遞牌子進宮，想要探視一二。

出人意外的是，太妃並沒有應允十六阿哥的探視。

十六阿哥見狀，越發心焦，還好他執掌務府，打探廷之事極為便宜。

聽所太妃飲食無礙，並未傳召太醫，十六阿哥才稍稍放心，不過更多的是不解。

不想，沒兩日，就有兩個宮嬤嬤到十五貝勒府，手裡拿著太妃娘娘手令，以「尊卑、犯口舌」之名，懲戒十五貝勒側室。

雖說懲戒只是抄寫《誡》與佛經，可是這樣的靜又哪裡能瞞得住人？

再聯想到太妃離府回宮，與十五貝勒府側福晉獨寵的傳言，這「尊卑、犯口舌」六字就引人遐想。

的是什麼尊卑？莫非依仗著十五阿哥的寵，就不敬太妃這個婆母？

犯口舌？難道還敢出言不遜？

太妃沒有用「不孝」之名懲戒兒子側室，想來是顧及十五阿哥面，顧及幾個孫子孫。

就有史聞風而，彈劾實權王爺他們不敢，彈劾一個閑賦在家的貝勒，有什麼不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