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二十一章訓導

一本本佛經，對於雍正這位禮佛數十年的皇帝來說，都是耳能詳。

若是沒有這些佛經的陪伴，他也不能在年輕時克制浮躁，安然地度過九龍奪嫡那段紛。

可對於長在深宮的皇子來說，又哪裏能潛心向佛？

若是他真的無無求，現下也不會榮登九五，不是早就被人算計了去了骨頭渣子，就是庸庸碌碌地做個閑散宗室。

其中的忍，不可言說。

就如深宮那些妃嬪，在佛祖面前都無比虔誠，可亦掩飾不了們的求與毒，為了帝王寵各種凌厲手段層出不窮。

曹顒卻是不同。

他不僅是嫡長子，還在很長一段時間是獨子，被長輩當寶貝蛋一般養大。

即便時吃過寫小苦頭，他也沒轉了子，依舊養了敦厚本分的品格。

時他曾在居寺守喪，而且還有一個異母兄長出家為僧，他本又是不在權勢方面上心。

對於太有野心的臣子，君王要忌憚提防；對於太沒有野心的臣子，也會令君王頭疼。

他沒有點曹顒為兵部尚書，是恤臣子，只因為曹顒還年輕，他不想狠使喚曹顒，想要讓其好生調養生息。

曹顒年歲在那裏擺著，是可以留給下一任帝王使喚的臣子。

曹顒要潛心禮佛去了，那朝廷豈不是失了一個能用的臣子？

像曹顒這樣既勤勉又不貪墨的員，之又。

即便偶有田文鏡那樣，明明是總督份，養廉銀子也沒他的，卻依舊擺出寒酸的臉，求得則是名。

雍正自詡慧眼如炬，哪裏是能被哄騙的？

他心裏對田文鏡行止，並非毫無異義，有時候也覺得可笑得。

像曹顒這樣既有能力，還能讓他放心使喚的人，他怎麼能不盯著？

雍正將手上的報摔在案上，微微挑了挑角，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

梧桐苑，上房。

曹顒盤坐在炕上，手中把玩一串十八子手串。

「這是老太太請大師開的，又在佛像供奉了三十六日的佛珠，裏面都是老太太的拳拳子之心。不管樂意不樂意，老爺還是帶著吧，也省的老太太擔心。」初瑜道。

曹顒挲著手串，道：「怎會不樂意？這手串古樸，甚合我心意。」說話間，他將手串帶到手腕上。

許是在寺里供奉的時間久了的緣故，這手串散發著淡淡的檀香味道，不過並不膩人，反而讓人覺得心境平和。

曹顒算算日子，今兒已經初十，過了十五就要開始去衙門。

「幾日沒咳了，葯停了吧。」曹顒想了想，對妻子說道。

陳太醫早有醫囑，咳癥好轉可以停湯藥，繼續用藥膳滋補。

初瑜聽了丈夫的話，便點了點頭，將此事記在心中。

今年立春較早，正月初二就立春，除夕過後氣溫轉暖得就比較明顯。

照這樣形看，等到二月初，「九九」終了，李氏與曹項就能行。

春華也要帶著孩子隨行，去江寧給婆母兆佳氏請安。

曹顒夫婦這邊，則要幫李氏預備各表禮。

畢竟李氏在江南呆了四十來年，曹李兩家也有不故在江南。

說著說著，曹顒也不帶了嚮往。

自打康熙四十八年離京，他回過江寧四次，前一次曹寅患病，第二次曹荃病故，第三次從廣州回來去魏家，第四次是曹頌「傷病」。

每次都夾雜壞信息，都是火急火燎地馳驛狂奔，往返匆匆。

從他七歲那年轉醒，他在江寧呆了九年。

再算算京城這邊，已經是十八年，再加上輩子的，到底哪裏是故鄉，已經有些模糊。

見丈夫不說話，初瑜還以為他是因不能侍奉婆母南下才緒低沉，道：「有四叔四嬸同行，還有七叔在旁，老爺就放心吧。」

曹顒聽了，詫異道：「長生也要去？他不是早說好參加今年子試，怎麼又改了主意？」

初瑜道：「聽說是想要等上一年，明年同天一起下場。天今年就想要下場，四叔說他功課不紮實，他再等一年。」

這叔侄兩個只差兩歲，平素常在一起，曹顒是曉得的。

可曹顒心裏並不贊長生的這種「義氣」，男孩與孩不同，當要獨立，要有擔當與責任心。

若是天央求長生等他一年，那就是太過於依賴長生，這並不是什麼好兆頭。

要是長生主要留下陪天，那就有兩種可能：一種是真的年義氣，只想著照拂比自己年的侄兒；另一種則是對科場心存畏懼，正好尋借口妥當一年。

若是前者，則是分不清主次，思慮不周。

考場森嚴，即便是叔侄同考，也沒有什麼能照拂的地方。最好的解決辦法是長生如期下場，將自己下場的經驗與教訓將給天，還能使得天有些收益。

要是後者，遇事畏不前還不能承認自己的膽怯不足，那就是沒責任心、擔當。

不管是哪一種，都不是曹顒所樂見的。

按理來說，像曹家這樣人家，有曹顒支撐門戶，天佑這個嫡長子也漸大，長生為家主弟養就養，做個富貴閑人沒什麼不好。

曹顒並不這樣認為，總有一天李氏也好、他也好，都會故去，難道到時候讓長生依附侄兒討生活？

雖說權貴人家，長之間、嫡庶之間，這種依附比比皆是，可曹顒卻不樂意自家也出現這種況。

世人都長著勢利眼，即便是下人僕從都曉得看人下菜碟，選擇結哪個主子，怠慢那個主子。

若是長生庸庸碌碌，依附侄兒過活，那就被說是外人，就是下人也會瞧不起。

天佑還有妻子，將來也會有兒，他們能真心尊敬長生這個依附他們過活的長輩？

曹顒真心疼弟，怎麼會讓他落那種尷尬境？

在他心裏，這些年地對曹寅夫婦有所疚。

一方面，他確實將自家當曹顒，將曹家當自己的責任，將曹寅、李氏當爹娘；另一方面，他又清晰地記得自己的上輩子，即便打著孝順負責的幌子，實際上不過是在為自己的舒心生活籌劃。

父子之間、母子之間，親中始終隔著些什麼。

無人點破這點，可曹寅與李氏亦心中有數。他們即便再疼長子，也不敢越過長子卻為他做任何決定。

曹顒曉得這種距離，也無可奈何，畢竟他不能抹去自己上輩子的回憶，對曹家、曹寅夫婦來說，責任方面的分與骨天倫的分更大些。

有了長生，是對曹寅夫婦的安。

畢竟從與靈魂來說，曹顒只算曹寅夫婦的半個兒子，長生卻是整個。

兩人名為兄弟，實際上曹寅去的早，長生全賴長兄教導。

曹顒即便沒盼著他鵬程展翅，可也不願將他養著廢材。

如今這個小樹苗有點長歪了，曹顒當然不能束手旁觀。

等到晚飯後，他就尋了個由子，使人將長生找了過來。

這個春節，因曹顒患病，曹府的往來便由天佑帶著長生兩人應酬。

長生的臉上雖依舊帶了稚，可卻沉穩懂事許多。

彷彿在不留意間，他個子就竄了起來，已經到曹顒鼻樑那麼高。

曹顒在炕上坐了，指了指對面的位置，道：「坐吧。聽你嫂子說，你想要侍奉老太太南下，怎麼子試不下場了？」

長生聞言，滿臉通紅，老實道：「不過是怕考不好，在侄子們面前抬不起頭來，才藉由子延上一年。」

這般坦誠，曹顒面上沒什麼，心裏卻頗為欣。

「是怕了？可是既規劃好自己要走的路，終是要下場的。若是明年再膽怯怎麼辦？難道還有找借口在延遲兩年？」曹顒道。

長生毫不猶豫地搖搖頭，道：「那不會，我只是有兩本書學得還不通，延到明年二月下場，就有整整一年的功夫。就是石頭腦子也當記下了，況且我又不是石頭腦子。」

長生確實不笨，他繼承了曹寅的才華，琴棋書畫都比較有靈氣，缺的就是時間的沉澱。

只是對於八文章，他實在是不開竅，才很是自知自明地想要繞開科舉這條路，那就是參加子試取得秀才功名，然後考六部筆帖式。

見他主意拿的正，曹顒想了想，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子試也好，舉試也罷，都是下場的人多，錄取的人有限。你也不必同你幾個侄兒相比，他們固然是功課不錯，可三人全中，也有運氣使然。我支持你下場，並非要你定要榜上有名，只是想讓你去見識見識。過了固然欣喜，過不了也不打。我曉得，你是面怕落榜后被人笑話，可路是自己的，為了這個那個的目，難道還不走路？」

一口氣說了這些，曹顒只覺得口乾，端起茶盞吃了兩口茶，繼續道：「你也漸大了，不再是孩子，以往由曹府庇護，你沒吃過什麼苦頭。可你去旗學，也當曉得，同窗之間也有遠有近。只要是與人打道，就難免有撞。要是時時在意別人的看法，那累心也累死。這世上，除了這大家子，除了你的骨至親，其他人與你又有什麼干係？你仔細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往後這樣的面對還有許多，而且面對的並不僅僅是輕視與嘲笑，若是不堅強起來，你怎麼保護自己，怎麼保護你後的至親……」

*

淚，原本想要今天努力一下，將這個月欠的那一章補上，結果沒碼出來。明天繼續努力。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