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衍抓著腳踝的手輕輕了，微涼的指腹在腳踝腕骨的皮上，散發著強烈的存在。

　他又問：“一起睡，行不行？”

　“……”

　說這話的時候，能不能別的皮？

　林爾用另一條直接蹬開他握著腳踝的那只爪子，倒是也沒直接拒絕，只反問了一句：“你忍得住？”

　“……”

　什麼忍得住？

　謝衍被這話弄得好氣又好笑，手就在臉上輕掐了一下：“你把我想象什麼了？”

　“中鬼。”林爾毫不猶豫地說。

　“……”

　行吧。

　朋友說什麼都是對的，鬼就鬼吧。

　既然得到了謝衍的保證，林爾就沒再往外面攆他。

　等頭發干了，謝衍關了窗簾，房間里瞬間暗了下來。

　只留著一盞昏黃的小夜燈。

　線一暗，林爾離家出走的睡意重新席卷而來，著眼睛，把下著的毯往床尾一踢，轉頭跟謝衍說：“這個毯子太小了，你去把太空被拿過來。”

　“嗯。”謝衍應了一聲。

　借著小夜燈的，林爾手又去床頭柜上的空調遙控。

　了兩下，沒到，關上第一層的屜，又去第二層里找。

　謝衍正好拿了被子回來，見在低頭翻東西，他把手里的太空被放下，彎腰看：“在找什麼？”

　“遙控。”林爾一邊翻著，一邊說道。

　第二層也沒有。

　還剩個第三層。

　見林爾搖搖晃晃地懸在床邊兒上，謝衍過去，直接把抱回床上，然后半蹲下去，拉開了床頭柜的底層屜，拿了遙控出來。

　“還要開空調？”謝衍問。

　九月底的江州，已經過了盛夏的季節，白天的空氣依舊而悶熱，夜里的氣溫卻悄悄降了下來，并不算熱了。

　“你打開那個除功能，我覺太了。”林爾低頭了胳膊，覺不太舒服。

　大概海邊的城市都這樣，空氣里多氣，尤其是近日雨連綿，晾曬在臺上的服都像是半不干的海綿，仿佛一就能出水來。

　謝衍依言開了空調，點了除功能，又把溫度往上調高了一點。

　滴滴兩聲——

　林爾抬頭朝空調顯示屏上看了眼，而后收回視線，拍了拍自己側的床面：“關燈，睡覺。”

　謝衍放下遙控，上了床。

　林爾還沒躺下，半坐在床上，抬手在床面中間劃了一道無形的線，然后朝謝衍抬了抬下，一本正經地說：“看到沒？這就是咱倆的分界線，你不可以超過這條線。”

　謝衍：“……”

　還是兒園的小朋友嗎？

　還搞什麼分界線？

　謝衍被這舉逗笑，卻仍然是忍著角的笑意，配合著林三歲小朋友的戲，他比劃了一下，問：“那這邊我的地盤，那邊是你的地盤？”

　“對。”林爾點頭。

　“那要是越界了怎麼辦？”謝衍故意問道。

　“我就把你踹下去。”

　“那要是你越界呢？”

　“這本來就是我的床，我為什麼不可以越界？”

　“……”

　強詞奪理的小朋友。

　像是說不過，謝衍輕輕嘆息起來：“寶貝兒，你這真的好像渣啊。用得到我的時候，就來嫖我了，還不給錢，用不到我的時候，就開始翻臉不認人了，還要跟我畫分界線。”

　“……”

　嫖？

　林爾再三確認了一下，剛才耳朵里聽到的那個字確實是“嫖”。

　后面還有一句：

　——不給錢。

　他果然還是沒忘記那個一次十萬！

　都說了讓這事過去嘛，怎麼還提？

　林爾抬頭看他，正想說話的時候，又聽謝衍先一步地開了口：“寶貝兒，其實你騙走我的沒關系，但不可以騙走我的。”

　“……”

　林爾忽然有一種自己確實了騙渣的錯覺。

　謝衍抬手，修長手指輕著的眼尾，口中輕輕一嘆：“騙走我，這是要我命啊，但是騙走我——”

　他的話音微微一頓。

　“騙走怎麼了？”

　林爾下意識地順著他的話往下問。

　“那覺還好的。”謝衍心愉悅地補上了后半句。

　“……”

　林爾無言片刻，而后一把拍滅了燈。

　閉，睡覺！

　……

　江州的秋季向來短。

　殘夏過后，秋風還未全起，迎來的就是凜冬。

　十一月底，伴隨著一場從西伯利亞平原北下而來的寒，江州的室外氣溫輕輕松松地就跌到了零度之下。

　寒來暑往，秋收冬藏。

　又是一季嚴冬。

　林爾拿到節目組發來的嘉賓請帖的時候是在十二月初，節目組倒是也算心，給了邀嘉賓們小半個月的準備時間，第一期節目的拍攝時間定在了16號和17號這兩天。

　正好是雙休日，也不會耽誤學校的課。

　十六號上午十點，節目組全人員先在江州電視臺大本營集合，再由專車接送前往拍攝目的地。

　江州衛視的大本營就在云中區，離大學城并不遠，開車過去的話也就不到半小時的路程，再加上林爾和謝衍平時起得又早，到集合地的時候還沒過八點鐘。

　其他嘉賓都還沒來，節目組的攝影師們倒是都準備就緒了，還有一些小問題在跟導演流。

　導演過來打過招呼之后，小助理就將兩人帶到了后面的休息室里。

　林爾剛坐下，手里拿著的手機就嗡嗡震了起來。

　是個視頻通話。

　林爾沒細看，還以為是溫淼，指尖隨意一摁，就點下了接通。

　結果下一秒，屏幕上就出現了一張巨大且怪異的綠臉。

　“？！”林爾一呆。

　哦嚯！

　什麼鬼東西？

　被驚得手一抖，差點兒把手機給扔地上。

　好在謝衍眼疾手快地給托了一下。

　林爾這才拿穩了手機。

　見一副了巨大驚嚇的模樣，謝衍微有疑：“怎麼了？”

　林爾沒回答，只帶著一臉不忍直視的表把手機屏幕轉向了他。

　謝衍順勢把目往屏幕上一落，同樣對上了一張綠得尤為正宗的大臉。

　謝衍：“……”

　謝衍難得愣了愣，隨即沉默下去。

　冷不丁地看到這樣一張臉，擱誰都給嚇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