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笑語晏晏,同母親分析著其中關係利害,「娘親,祖母不喜我們,你就算事事都為他們考慮又能如何?不喜便是不喜了,難道咱們讓白芍姐姐幾個都凍著,他們便能喜歡我們了?這也好讓他們知道,我們並不是柿子。」
宋氏跟桂媽媽聽得皆微微一怔,不由用疑地眼神打量起謝姝寧,略帶幾分擔憂地道:「阿蠻,你這都是上哪聽來的話?」
來時的路上亦是,那些話豈是一個孩子能說明白說清楚的?看來他們邊一直都有那裡沒乾沒淨,嚼舌的人。不害怕起來,旁的事也就罷了,千里迢迢背井離鄉這些都不是大事,可若是的孩子被人給教壞了,被帶著走上了歧途,可如何是好?
思及此,宋氏便握住了謝姝寧白胖的小手,正道:「阿蠻告訴娘親,這些話都是哪個教你說的?」
「娘親……」謝姝寧看神,才惶惶然驚覺自己似有些得意忘形,母親起了疑心,慌忙裝作不曾聽明白的模樣,「沒有人教我,我自個兒想到的。」
這話,宋氏自是不信的,可見謝姝寧一副不管問什麼都不會說的模樣,也就只好先將這事擱下了,旋即便悄悄吩咐了桂媽媽去將謝姝寧邊伺候的人,都好好敲打查探了一番。如今在異鄉,本就孤立無援,因而最怕手底下的人不安分。所以不論如何,兩個孩子邊的人萬不能出問題。
宋氏想著,微微斂目。
謝姝寧則強自鎮定,扯了扯宋氏的袖,道:「娘親,舅舅過去不也誇阿蠻是早慧的孩子?阿蠻識字比哥哥還快還多,念書也是,書上的那些道理,阿蠻可都看明白了的。」
這般一說,宋氏倒是想起來了,問道:「你可是又看什麼話本子了?」
謝姝寧雖則還不滿五歲,可淺薄些的字都是能讀的,所以時常便不知從舅舅宋延昭的舊書房中拉些陳舊的話本子出來。一知半解的也不知看了多東西,實在是人頭疼。宋氏見自己問完,便點頭,登時明白過來,覺得方才那些話都是從哪些市井話本裡頭學來的,心裡微微一松。
「你可真是!」宋氏指一點的額,嗔道,「趕明兒便讓薔薇將你藏了的那些東西都給燒了取暖,看你還胡說不胡說!」
謝姝寧哂笑著。
宋氏說著,也下了決心,打發桂媽媽去取了錢使人出去買炭,又叮囑了句,「還是先打發個人去同老爺說一聲吧。」
「是,奴婢知道了。」桂媽媽應了。
謝姝寧聞言,卻急忙道:「娘親,不可!爹爹若是知道了,豈不是會直接去尋了祖母?祖母豈非覺得是你在背地裡挑撥?」
宋氏一愣,旋即眼睛一瞪,不悅地道:「你這是都看了什麼?」
「好了好了,阿蠻錯了,娘親莫生氣……」謝姝寧心中苦笑,面上急忙出惶恐之,撲進宋氏懷中,撒起了來。
宋氏這才面好看了些,喃喃自語:「哥哥書房裡都裝了些什麼東西,真該都封起來才是。」
謝姝寧裝作聽不見,悄悄將腦袋擱在宋氏肩上,沖著桂媽媽眨眨眼,示意快去買炭。
桂媽媽倒也知趣,瞧模樣又可人,抿一笑便出去了。
屋子裡只剩下兩人,謝姝寧裝著小孩模樣,只當自己是綵娛親,逗著宋氏笑了好一會,才被哄著小憩。醒來后,看著宋氏做針線,同謝翊一道在旁玩著,倒也無事。許是外頭大雪紛紛,一時間三老太太跟陳氏也沒有心思立刻對他們下手。可謝姝寧提著的心卻始終沒有放下,前世陳氏的兒謝姝敏,可一直都是心中的一刺。
哪怕長大后,謝姝敏從未在手裡討著什麼便宜,可到底想起來便覺得頭疼。
陳氏應是年後才懷上的謝姝敏,眼下倒是不該著急才是。
可們去長房拜見的時間已然比記憶中的提前,誰又能肯定陳氏懷上謝姝敏的日子不會提前?
只能步步小心才行。
等到華燈初上,一行人便往三老太太的壽安堂趕去。
三老太太不喜他們,可該給的臉面還是要給的。畢竟,若是連這點臉面也不給他們,那也就是不給自己臉面。一貫好面子的三老太太又焉會這般做。所以今日的洗塵宴上,定然不會太難堪。
路上,謝姝寧照例扯著謝元茂問東問西。頂著天真小兒的模樣,有時倒也著實方便。
宋氏原還想打斷的話,可不知為何,後頭也就權當不曾看見了。
謝元茂沒了法子,只得耐著子同謝姝寧閑扯。
好在一到壽安堂,話癆似的謝姝寧便噤了聲。
本是謝家三房的家宴,可謝元茂失蹤多年,又原是長房的兒子。如今三老太太有心同長房老太太修好,便特地也使了人去請長房的幾位來一道用飯。可長房老太太豈會輕輕鬆鬆便答應,只推說子不適,讓大太太王氏代赴宴。
是以,今夜長房大爺夫婦倆、二爺、七爺夫婦倆,以及順道請了一番的二房四爺夫婦倆亦來了。
這是給長輩面子,便是心裡不願也是該來的。
不過二夫人梁氏脾大,三爺遠在揚州,三夫人今日才在謝元茂幾人面前丟了臉自是不敢出席,這幾人便都沒有出現。另各戶又帶上了嫡出的幾位爺跟小姐。
一時間,浩浩一群人瞧上去倒是極熱鬧。
男賓賓分別了席,全是一家人,便也沒取了屏風隔了。
不多時,丫鬟們提著食盒魚貫而,將熱氣騰騰的菜擺上,又提了溫好的酒上來。三老太太便讓開了席。
男人們開始吃酒說話。
陳氏喜裝謙恭,侍立在三老太太旁,為布菜。
謝姝寧冷眼瞧著,倒是習慣了這一出不覺得如何,倒是宋氏看著有些不自在起來。
發現了母親的異狀,卻沒,只等著原先定下的糖粥上來。
因是謝元茂親自發了話,又是春平親自來問過的,所以熬好的糖粥很快便上來了。
可謝姝寧卻沒有,只兩手搭著碗壁,等了等便笑著揚聲道:「爹爹教阿蠻,做子的應孝順長輩。孔融讓梨的道理爹爹也曾說過,所以今日阿蠻要將這碗最喜歡的粥孝敬給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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