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德領著十個營司弟兄離開了皇城，他們一路勾肩搭背的閑談，穿過了龍津橋，順著蔡河東行。

　來到了一家做胡家酒樓的地方。

　常思德高聲道：“就是這家，跟你們說，這家的野味可是開封一絕。什麼鵪鶉、野兔、斑鳩，應有盡有，關鍵價格還公道。今兒高興，請兄弟們大吃一頓。”

　常思德是地道的開封人，自小就在開封長大。

　因為自膂力過人，常思德在碼頭上擔任打手，給大工頭看場子。

　碼頭環境惡劣，常思德混跡其中，習得了一打爛架的本事。

　就在今年，他老娘給他說了一門婚事。但方家嫌棄他一個有手有腳的大老爺們在碼頭上給人看門，不樂意嫁。

　只將常思德的抬不起頭來。

　歷史上常思德因此辱，趁著郭榮南征淮南的機會憤而從軍。一輩子領過兵，平過叛，跟著曹彬北伐，隨著李繼隆運糧赴靈州，一步步從小卒做到了左神武大將軍，可稱勵志典范。

　不過現在還未到郭榮親征，羅度便在碼頭募兵，正好淘了一個寶，將常思德給截胡了下來。

　常思德招呼眾人進了酒樓。

　店小二熱的迎了上來：“常英雄，好久沒見您了。一共十一位！是上包間，還是就在大堂？”

　常思德道：“包間吃，哪有味道。將兩張桌子一拼，先燒上二十斤的惠泉酒。野兔肚肺、山碎、白腸、旋煎羊、羊頭元魚、細抹羊生膾、辣腳子都給我來一份！”

　店小二招呼店里的其他伙計，將桌子并在一，自己麻溜的抱著菜名去廚房幫著點菜了。

　十一人人圍著桌子坐下。

　店小二先送上了碗筷以及熱好的惠泉酒。

　菜還未上，一眾人先給自己滿上了一杯，一飲而盡。

　常思德一抹上酒漬，說道：“軍營什麼都好，就是喝不到這一口。終于到了休沐日，非要喝個痛快不可。”

　坐在常思德右手旁的兵卒洪俊，說道：“平日訓練，常十將對我們哥幾個照顧周到。今日就陪常十將不醉不歸，誰不倒下，誰是王八。”

　常思德拍桌道：“說得好，誰不倒下，誰是王八。”

　菜肴一盤盤桌，常思德幾人也吃喝的高興。

　一人借著酒意問道：“常十將，你說羅都指揮使說話做的數不？”

　常思德問道：“什麼做不做得數？”

　那人說道：“就是按時發放軍餉，還有那個什麼所謂的績效獎？我半輩子在碼頭干苦力，也沒從過軍，只是聽說軍營里克扣軍餉，瞞報軍士，領取空餉什麼的，還有拖延發餉，都是正常不過的事。”

　洪俊也道：“我也聽過這種說法，不知道下月初八，能不能領到軍餉。若是可以，下次休沐，我請客。”

　常思德一臉溫怒道：“你們現在說這話什麼意思？羅都指揮使是沒有給你們辦戶籍，還是平素虧待你們了？”

　洪俊立刻道：“未曾未曾，只是胡一說。”

　那人也連連說是。

　常思德正容道：“為大老爺們，瞎猜什麼？到了初八不就清楚了？這為人做事要講義氣重義，羅都指揮使將我等從碼頭上拉出來，給我們辦理軍戶，讓我們家人免除徭役之苦，田稅也比常人低些。這份恩就足以讓我們牢記終生，怎可因為未發生的事質疑羅都指揮使的信譽？”

　兩人給他說的皆是面紅耳赤，連連自說不是。

　便在這時，邊上突然傳來一句并不事宜的話：“聽說營司的都指揮使的一個手無縛之力的書生？你說這書生能帶兵嘛？上了戰場，還不得通通尿子！”

　“怎麼不能？娘們軍唄！”

　“唉，這年頭娘們也能軍，什麼道理。”

　“都指揮使是娘們……”

　……

　怪氣的嘲諷聲一句接著一句。

　常思德還未開口，洪俊先一步氣得直接拍案而起，道：“說誰是娘們呢？你爹啊？在我家槽里吃的香著呢。”

　對面明顯就是挑事來的，一點就炸，跟著拍著桌子起道：“說你是個娘們怎麼了？”

　洪俊旁邊的田林接話道：“對不起，你夫人跟你說了？你家夫人坐地吸土，我們哥幾個子弱，真不住！只怕只有我家的驢才能滿足……”

　常思德、洪俊這波人混跡在龍蛇混雜的碼頭，一群大老爺們干著苦力，沒事罵罵臟話，說些瑟瑟的笑話。

　這比罵人難聽，他們真沒輸過。

　“去你娘的！”

　對面明顯給罵的急了，直接對著田林沖了過去。

　洪俊一把抓著桌上的酒瓶就當頭砸了過去。

　砰的一聲，將他干翻在地。

　常思德、洪俊他們平時在碼頭上討生活，打架斗毆是常有的事，經驗非常富。

　他們手的一瞬間，本能的用起了打爛架的經驗，隨手就起了旁一切可以利用的家伙。

　板凳、酒瓶、菜盤、筷子筒以及筒里的筷子，該丟的丟，該砸的砸。

　常思德更是直接將桌子一掀，向他們幾人飛了過去。

　反觀對面都是三五大的漢子，人數也不比他們，但明顯經驗不足，想著用拳腳解決事。

　給鋪天蓋臉七八糟的東西一砸，直接給干的有些懵圈。

　這不講江湖道義。

　常思德撿起地上的一塊斷裂的桌板，對著一人的手臂就砸了過去。

　對面氣急敗壞的一通罵，手忙腳過后也終于適應了這七八糟的局面。

　終究是訓練有素的兵士，很快做出了調整準備展開反擊。

　可就在這時，一伙衙役沖進了店里，手中拿著黑紅相間的水火，強勢介。

　張進臉鐵青看著斗毆的一眾人，怒道：“天化日之下，竟然在酒樓斗毆，全部帶回開封府。誰敢反抗，罪加一等。”

　衙役們一出現，常思德一眾人瞬間停手，本能的丟下了手中的作案工。

　反倒是那個先給田林罵急眼后又給洪俊開瓢的弟兄氣不過，沒有收手，踹了洪俊一腳。

　洪俊倒在地上就地一滾。

　張進見狀，水火重重的打在了對方的大上將他撂倒。

　三五衙役一擁而上，把他按在地上，用鐵鏈死死捆住。

　“全部帶回開封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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