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榮見羅度應答下來,昂首放聲大笑。
羅度算是進一步了解了自己這位老大了。
他天生就是一個賭徒,喜歡賭,敢于下重注。
在繼位后,遇到人生第一次考驗,就選擇了梭哈。
馮道當時那麼勸說他,就差沒有死諫了,他依舊一意孤行,選擇親征北漢。
結果很勉強的賭贏了,打出了他的威,穩住了廟堂,住了那些蠢蠢的節度使。
這一次他又開始賭了,只不過這一次他的賭注是自己。
大笑一陣后,郭榮道:“對于出征的人選,先生可有建議?”
羅度很直白的說道:“只要陛下不安排那日在殿攻訐臣下的將軍為帥便可,軍中其他將,臣并不悉,能力如何亦不清楚,陛下自行定奪就好。”
郭榮拍著口道:“也好,先生放心,朕焉能置先生于險地?朕會從軍中選一可靠的將充當先生護衛,以保先生萬全。”
羅度心底頓時大安。
就自己一個監軍單槍匹馬去督戰,風險實在太大。
這手上有一支可以調派的部隊,那況就不一樣了,至不會有過多的風險。
王樸的辦事效率奇高,就在他們定下大周戰略的次日中午,已經有一群衫襤褸,風塵仆仆的秦川人堵在了皇城門口。
他們哭的那個傷心絕,口中敬業的罵著孟昶的荒唐無道,哭著喊著,希郭榮這個大周天子能夠出兵救救他的子民,將陷苦難的秦川百姓救出水火。
這種突發況有幾人相信,羅度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沒有人敢選擇不信。
尤其是那一個個大將,直接紅了眼睛,化為正義使者,不住的遂自薦,熱心請戰。
這種勢頭一起,范質、王溥這兩位主張休養生息,緩緩圖天下的宰相也控制不住,只能默許了出兵的建議。
經過一番扯皮,最終親自決定了人選,侍衛親軍馬軍都指揮使兼定武軍節度使韓令坤為主帥,翔節度使王景、客省使昝居潤為輔,出兵秦川。
主要人氏命令下達以后,郭榮也隨即宣布了端明殿學士羅度為都監的任命。
此任命下達,果如羅度預料的一樣。
便如一計重磅炸彈在武臣群中炸開。
都監?
這是什麼年代的事了?
這將領在外行軍作戰講究的是一個隨心所,綁著手腳打戰,打的贏誰?
郭榮自從打贏了高平之戰,已經立下了威信,加上這些日子的布局,底氣十足的一言而決。
當天夜里,韓令坤府上熱鬧非常。
石守信、李繼勛、王審琦、韓重赟這些原本就看羅度不爽的將領不說。
還有左神武大將軍、宣徽南院使、鎮安節度使向訓,有殿前指揮使李漢超,殿直都知何繼筠等,諸多有頭有臉的大將都不約而同的聚在韓令坤的府上。
趙匡胤、趙匡義自然也在其中。
他們表面上是恭喜韓令坤獲得主帥之位,真實目的不言自明。
因為此事是郭榮親自下達的圣諭,他們也不敢明著與郭榮唱反調。
向訓酸溜溜的在酒桌上說著監軍邊令誠死大唐高仙芝的事故。
這位地位崇高的大將,一早就得知了要打仗的幕,托了很多關系希能夠獲得主帥之位,結果花落資歷地位都比他低的韓令坤上。
其他人也差不多,一個個的雖不敢明指郭榮用兵失當,可歷史上監軍禍,導致勝局變為敗局的例子比比皆是。
整個祝賀酒席,弄得像是一個對監軍的批判大會。
作為酒席的主人韓令坤即尷尬又是無奈,亦不能表態,但心底對于羅度是極其不爽的。
不管羅度會不會為邊令誠那樣的監軍,韓令坤作為統帥,怎麼著也不喜歡有個人在旁邊管著自己,束手束腳。
只是圣命即下,為之奈何?
韓令坤左右為難之下,連夜找到了自己的老上司李重進。
韓令坤將自己的苦一通述說。
“使相,咱就是一個人,哪里會跟一書生往來?一個個站著說話不腰疼,有的還暗示咱下黑手,弄死羅度。娘的,弄死了羅度,他給老子抵命啊!”
李重進靜靜的聽完韓令坤的嘮叨,讓人送上了杯茶給韓令坤去去火。
韓令坤也不客氣,吹了吹熱氣,一大口的將茶水與茶葉一并喝進里,嚼了嚼吞到肚子里去了。
李重進笑道:“此事其實怪不得家。”
韓令坤忙道:“咱可不敢怪家,只怨自己倒霉。”
李重進續道:“現在的家不比之前,寵著你們。家是有大抱負的,想想之前領兵打仗的習慣,走到哪,殺到哪,看著那個村富就將整個村洗劫了。攻下一城,先搶個三五天,讓手下士兵開開葷。這麼干下去,家拿什麼一統?”
韓令坤抗辯道:“這種事,咱干得可不多。”
“所以呀!”李重進道:“這次出征,主帥落到你頭上了。不然你以為就你的資歷功績,能當這主帥?向訓、石守信哪個不比你更合適?”
韓令坤無言以對,盡管他不覺得自己的干略會輸給向訓、石守信,但與他們相比,缺獨當一面的機會。
李重進道:“接下來,家會對軍法更加嚴苛。一些壞習慣得收一收,王繼勛只是一個開始,不是結束。你以為家為何會讓羅度來當這個監軍?他敢為了幾個賤民護衛殺王繼勛,就敢為了百姓殺你們任何一人。”
韓令坤聽了一個頭兩個大,抱怨道:“那不是等于來了個祖宗?”
李重進道:“還不至于。對于羅度,只要你不犯軍法,他也奈何不得你。這小子是個聰明人,不會為難你,讓你抓著把柄對付他的。”
頓了頓,他繼續道:“對于他這個監軍,也不能讓他好過。該怎麼為難,就怎麼為難。還有,找個機會,麻袋一套,揍他一頓。就算暴了,我們幾人會幫你扛的。不管怎麼說,監軍的例子不能開。老子也不想以后打仗都帶個祖宗在旁指手畫腳。”
韓令坤要的就是這句話,道:“懂了!”
頓了頓,李重進加了一句:“下手輕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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