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羅府已是深夜。
趙匡胤、趙匡義兩兄弟策馬并行,“嘚噠嘚噠”的走在黝黑的長街上。
開封府是有宵的,但這種宵制度對于趙匡胤、趙匡義這類軍方大佬來說,有等于無。
“對于今日羅度所言,有何想法?”
趙匡胤若有所指的說著。
趙匡義先是緘默了片刻,嘆道:“此人對于天下局勢如數家珍,許多問題分析徹,顯是看破了陛下心中大志,提前下了功夫,并非池中之。兄長的用心,弟已明白。放心吧,弟不會主去找他麻煩的,為了一點小事,給自己樹立一位能力不凡的對手,太不值得了。”
“如此最好了!”趙匡胤肅然頷首。
又走了一會兒,趙匡義問道:“對于羅度的分析,兄長怎麼看?是否覺得在理?”
趙匡胤沉片刻道:“不好說,這小子不是簡單的人,應該私自藏了一些,沒有將要的部分拿出來跟我們分。但即便如此,他所述的況也值得我們好好研究一下。還有段時日,陛下才決定明年兵,還有時間深琢磨。”
郭榮志向遠大,自從登基之后便有了平四方一統天下之志。他大肆裁撤無用士卒,訓練銳,積極備戰。
這向誰揮第一刀是大周平定天下的頭等大事。
郭榮尚未將此事擺在明面上來說,只是私底下與他們數幾人探討過一二。
初步目標定在后蜀、南唐、北漢,其中絕大多數將領都以為先打北漢為好。
一方面遼國政局不安,無力大規模支援北漢,一方面攻取了北漢,可以與黨項展開貿易,從而獲取戰馬,組建騎軍。當然至關重要的一點還是復仇。
一年前,他們艱難的打贏了高平之戰,兵圍太原城,眼看北漢覆滅在即。
遼國突然出兵,他們因為糧草不濟,又與遼兵戰失利,折損大將史彥超,將打下的領地吐了回去,灰溜溜的撤回了開封。
這趁著遼國部之際,向北漢復仇的建議得到了大部分將的支持。
趙匡胤自也傾向于此。
但經羅度這一分析,趙匡胤忽然覺得北漢不見得能夠輕易攻取。
腦中浮現羅度的話語:“北漢地廣人稀,國弱民強。先打北漢唯有滅之,方能得利。一但失利,前功盡棄,將毫無所獲。南唐卻不一樣,江淮富庶,人口眾多,哪怕征伐后繼無力,只打下一城一地都不算虧。”
從利益出發,這第一刀砍向南唐確實更加實惠。
羅度目送走趙家兄弟離開,轉向屋走去。
這喝了兩斤多熱乎乎的黃酒,上一酒氣。
讓老胡燒了熱水,整個人鉆進了熱水桶里,舒服的吐了口氣。
作為南方人,他前世并沒有泡澡的習慣。
每天洗澡,隨便應付了事,經常給人說是去跟水親了個。
古代沒有淋浴,羅度鄉隨俗,發現將子泡在大澡盆里的的覺,還真不賴。
靠在盆沿腦中回想與趙家兄弟談的點點滴滴。
“以趙二的城府,只要自己不撞在他槍口上,應該不會輕易找自己麻煩了!”
此次酒局他了一些東西,也得到了許多有用的報,算得上是互惠互利。
關鍵是打消了趙匡義的不良心思,免得背后給他捅上一刀。
“想不到柴榮還沒有定下戰略目標,這麼說來王樸還沒有上表平邊策?”
“這倒是一個機會!”
郭榮這一輩子都供奉郭家廟宇,就沒有想過改回柴姓。是趙家兄弟后來為了自己的政治目的強迫郭氏改姓,故而后世多柴榮,但這個時代郭榮無疑。
羅度后世習慣了柴榮,此時獨自思量的時候,本能的以柴榮代替郭榮。
第二日,羅度早早的起床,整理著,相比前幾天去開封府報到,今日他顯得隆重了一些。
昨日他正式得到了吏部的任命書,從今天起,不在是小吏而是八品了。
與吏盡管常年連在一起,意義完全不同。
是正式進機構編制的員,而吏則屬于編外人氏,并不記錄吏部檔案,隨時都可以撤裁,兩者之間的差距不可以道理計。
騎著小驢,羅度抵達了開封府。
這一走進開封府,法曹呂斌熱的迎了上來。這事一了,他病也好了。
兩人一陣寒暄。
羅度原本就是他的屬下,只是原來相差好幾級,現在轉了直系。
呂斌一邊在前邊領路,一邊跟他說著法曹從事的工作任務。
“法曹從事工作簡單,某的職責是訴訟斷案,而你負責結案判罪時據我大周律法給予合理的判罰建議。”
羅度腦門上冒出一點點冷汗,確實簡單,只不過要將大周律法全部背下來而已。
來到辦公,呂斌熱的給他介紹了同僚,然后將他到自己的辦公署品茗。
羅度有點疑乎,臉上一副寵若驚的表。
呂斌漫不經意的說道:“羅從事對于刑法怎麼看?”
羅度不聲的道:“屬下還未深了解,卻不知上所指何事?”
呂斌說道:“陛下賢德圣明,立志改革。與刑法或寬或嚴命我等展開討論,以作日后量刑標準。”
“原來如此!”羅度一臉大悟,說道:“屬下還未讀大周律法,不敢胡發言,愿聽上高論。”
呂斌含笑道:“私人以為刑法不可過于苛刻,漢高祖廢秦法而得人,天下一統;唐太宗施仁政而天下大治,放死囚而死囚盡歸。可見一國之法,不可過嚴。”
羅度雙手一合,口不對心的大贊道:“上說的太有道理了,孟子曰:‘施仁政于民,省刑罰,薄稅斂,深耕易耨,壯者以暇日,修其孝悌忠信,以事其父兄,出以事其長上’。由此可見,想要天下大治,當以仁為本,刑法亦當如是!”
呂斌大為欣喜,昨日開封府的長崔衍特地吩咐他好好重用羅度,已然知道面前這位幸運兒以皇帝法眼,羨慕之余,了利用他來壯自己聲勢的念頭。
大周改革在即,王朝各方各面百廢待興,刑法亦是如此。
他主張用以仁為上,抵制嚴法,而對手開封府府院張岳卻主張世用重典,兩人爭得是不可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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