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夜幕已經完全籠罩在殯儀館的上方,忙活了半天的明哥拿起電話喊了外賣。
「豬飯,5份。」
「一會兒吃完,咱們抓時間把塊拼接一下,爭取今天一夜把活兒幹完了。」
「明白。」
「冷主任。」阿樂臉難看地打斷了一句。
「怎麼了?你不舒服?」
「不是,我最近晚上減,我的那份豬飯就不要了。」
「沒事兒,你不要正好給我,今天跑了一天山路,都死胖爺了。」提到吃,沒有誰能比胖磊更興。
在殯儀館吃消夜對我們來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就連經常給我們送便當的小哥似乎也見怪不怪。
「阿樂,你真不吃?」胖磊把還冒著熱氣的豬飯遞到了阿樂面前,做最後的確認。
「咕咚。」阿樂的結快速地上下蠕,他轉頭看了一眼後,瞇起眼睛擺擺手:「磊哥,您用。」
「得嘞,現在的年輕人都注重材,我這結完婚的老男人就論堆兒了。」胖磊了,撕開了便當盒,一口將豬咬在裏,巨大的咬合力,使得里的湯一滴滴地出,看胖磊那滿足的表,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他正著滿漢全席。
「對不起,我上個廁所。」我能覺到眼前的場面已經超出了阿樂的承極限,可就在阿樂起的瞬間,他又折了回來。
「什麼況?」
「沒、沒、沒事兒了。」
看著阿樂寫滿無奈的臉,我突然記起了一個細節,從現場回來時,胖磊負責搬運死者的那盆臟,為了省事兒,他在洗完手之後,順勢把盆放在了解剖室的衛生間里。
「這傢伙已經被我們給玩兒壞了。」我突然有些同阿樂。
飯後,我們幾人重新穿上了解剖服,雖然阿樂曾過著刀口的生活,而且他還是唯一一個開槍殺過人的漢,可面對如此慘烈的解剖現場,他已經有些招架不住,好就好在明哥並沒有讓他真正地參與其中,只是給他分配了一個記錄的工作。
分工之後,拼接工作正式開始。
對於碎案,在拼之前,觀察創口是第一步,當我看完所有創面,我更加確定了我在案發現場時的推斷。
「分工百分之百就是斧頭,嫌疑人使用的斧頭刃口呈弧線,較為鋒利,推測為大型伐木斧。這種斧子市面上很常見,沒有指向,目前只能看出這麼多。」
阿樂停筆之後,明哥抱來了死者的頭部。
「死者的面部有重疊狀矩形鈍擊打痕跡,分析為斧背部位,從死者的面部無法分辨死者的長相,嫌疑人有分后毀容的行為,他擔心我們會從死者的面部特徵找到線索,由此推斷,人作案的可能很大。」
說完,明哥拿出骨錘,在死者的後腦勺輕輕地敲打了幾下:「後腦曾到過劇烈的撞擊,顱腦損傷是直接致死原因。」說到這裏,明哥又拿出柳葉刀沿著死者後腦有塊結痂的部分開始清理,很快,一明顯的倒三角狀的骨裂痕跡出現在我們的眼前,為了確定傷口的大小,老賢出一個證標尺了上去。明哥看了一眼刻度,繼續說道:「死者是後腦撞擊錐導致的重度顱腦損傷,而非工所致,但的撞擊是什麼,暫時還不好判斷。」
「阿樂,這些都記下沒有?」
「妥了,冷主任。」
「好,我們接著來重點看一下包裹塊的特徵。」
聽明哥這麼說,我這才留心到這一細節,有人納悶兒了,塊連著,能有什麼值得推敲的?其實裏面蘊含著大量的信息。
在以往的碎案件中,連著服一起碎的況很,畢竟死者穿著服會增加分的難度。而在有一種況下,嫌疑人選擇穿分的概率會大大增加,這是現象所決定的。
法醫學上把人死後各、組織和細胞的生命活停止,並到外環境各種因素的作用,發生一系列特殊徵象的死後變化,稱為現象。
在自然環境下,通常將死後24小時出現的變化稱為早期現象,早期現象有鬆弛、冷、僵、斑、局部乾燥、自溶等。而死亡24小時后出現的變化被稱為晚期現象,晚期現象有腐敗、霉、乾、蠟、鞣等。
通常況下,人死後除特殊況外,最早出現的現象是鬆弛,這時的就好像正常人睡著一樣,各種關節都可以活自如,但由於新陳代謝的停止,溫度很快下降,於是就出現了冷。一般經過1到3小時之後,死者的便開始收,關節再不能彎曲,這時候便開始出現僵。一旦變得僵,再想從死者上去服就會變得相當困難,嫌疑人如果是在僵時分,那「穿分」的可能就非常大。
「穿分」往往可以從側面反映嫌疑人的機。假如嫌疑人之前就已經做好了分準備,或許不會等僵出現,他就已經手。而這起案件的嫌疑人為什麼會在人死了近3個小時,才想到分?完全有可能是出於「毀滅跡」的想法,換言之,嫌疑人分的主觀機並不是深仇大恨。
明哥之後的解釋,也跟我的想法如出一轍,他繼續說道:「塊連著服的部位被最大限度地保留,死者下完整地保留著,說明嫌疑人在分的過程中,想儘可能地保存死者著的完整,也就是說,他在某個方面想儘力來維護被害人死後的尊嚴。由此分析,嫌疑人和死者之間有可能有一定的關聯,而非一般的人。嫌疑人分手法很乾凈利落,其有一定的力,分析為男的可能較大。死者的其他部位塊完整,唯獨雙手被斬斷,泄憤行為明顯。觀察死者的骨齡以及頭骨特徵,死者的年齡約在55歲,這一點跟小龍分析的吻合。」
「你說,會不會是兒子把老子給殺了?父親平時對兒子太嚴格,經常拳打腳踢,兒子在忍無可忍的況下誤殺了父親,接著分?」
「別再瞎想了,趕把衛生間里的臟給我端來。」對於胖磊的奇思妙想,老賢不以為然,慢悠悠地回了句。
胖磊撇撇:「活躍下氣氛都不行。」
「凌晨3點了,我們還要抓點兒。」
在阿樂的幫助下,那一盆爬滿蛆蟲的臟被端進了解剖室。
老賢蹲下子,解剖燈打在他的鏡片上,出一道反,這一幕瞬間讓我腦補了一下《名偵探柯南》裏的經典場景。
仔細地找尋之後,死者的胃部被取了出來。
「還好比較完整。」老賢嘀咕了一句,接著拿出了一個大號的塑料證盒。明哥則配合地拿出一把解剖刀將胃部自上而下劃開,胖磊也在第一時間用DV記錄了整個過程。
「嘩啦啦啦……」死者胃部的飯渣連著黑的湯水流了滿滿一盒。
「乖乖,飯量真的跟我有一拼了。」胖磊咂咂。
老賢白了他一眼,從自己的勘查箱中取出了一把一次湯勺。
胃容分離,是解剖的一個重要環節,尤其是對死亡時間不明的案件,胃未消化的食糜可以給判斷被害時間提供強大的依據。
「豬、豆腐、青菜、米飯。」這是老賢分離之後眼可以辨識的固顆粒。
「食消化不完全,分析為進食后一個小時之被殺。我們當地人早餐多以粥搭配包子、油條等為主,晚餐也多以麵條、饅頭等麵食為主,食用米飯基本都是在午餐時。食糜中類以及蔬菜豆腐含量很大,死者食用的菜品很富,我們當地人一般把午餐當正餐,由此可以推斷,死者是在進食午餐之後被害。」
「明哥,能不能確定確切的死亡時間?」
「塊腐敗得並不嚴重,且沒有冷藏的跡象,推測分之後便被拋,據上寄生的各類蛆蟲生長況來分析,死者被害的時間應該是3天以前的午餐之後。」
老賢扶著眼鏡看了一眼牆上的電子鐘:「也就是說,死亡時間在3月22日中午前後。」
「補充一下,是下午1點前後。」
對於明哥給出的結論,我們從來不會懷疑。
阿樂記錄好這一關鍵點,我們開始了拼前的最後一個步驟——稱重。
「總重量145斤。」我看著電子秤,給了一個數據。
「如果算上被啃食以及尋找不到的塊,死者的重絕對超過150斤,死者的高為165厘米,態偏胖。」這一點明哥不用解釋也一目了然。
一切準備就緒,合塊變得相當順利。大致拼湊出人形的被胖磊用照相機固定之後,接著被送了殯儀館的冷藏室。
老賢搬出我們特製的香案,明哥從香案下出五支香,點燃之後分發給我們。在送冷櫃前,給死者上香是明哥定下的規矩,一來是為了給亡魂以藉,二來就是在死者面前許下承諾,一個不讓害者含冤而死的承諾。三鞠躬后,我們五人把香了香爐。
「解剖已經告一段落,接下來就是要對所有拋點分步勘查。」本沒有息的時間,明哥便開始對後面的工作進行部署:「現在是早上6點,休息4個小時之後,我們選擇一天之中線最好的時間開始,目前一切都是未知數,案件能不能功告破,後續勘查尤為重要,我們務必不能有任何的疏。」
「明白。」
「好,現在去殯儀館的接待室休息,10點鐘我準時醒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