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小龍，拿著。」明哥將手掌遞給了我，「你應該能從這上面得到點兒關於害者的信息。」一向嚴謹的明哥，並沒有用「死者」這個詞。

「如果是碎案，估計在這周圍還會有人組織，我帶著國賢和焦磊再往下找找，小龍和阿樂你們兩個先上去。」

山坡上的巖石很鬆散，多人勘查會對現場造極大破壞，所以我沒有推辭，小心地將手掌裝證箱之後，便和阿樂折回了公路上。

息之後，阿樂似乎對這隻手掌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小龍，你說就這麼一隻手掌能看出點兒什麼？」

我趴在護欄邊看了一眼已經消失在我視線之中的明哥幾人，心裏估著一時半會兒他們不會上來，於是我倚著護欄邊休息邊解釋道：「男右手，55歲左右，長期從事手工勞。假如這是一起碎案，那嫌疑人在分的過程中還存在泄憤行為，不過這一點還有待考證；從掌骨側切面觀察，嫌疑人使用的分工應該是斧。」

阿樂聽完沒有作聲，這也在我意料之中。如果這個場合換葉茜，早就冒著星星眼跟在我屁後面不厭其煩地問個不停了；而阿樂不同，他對任何事始終抱著一種懷疑的態度，他不會像葉茜那樣主要求你去解釋，但如果你不給個讓他心服口服的答案，他對你永遠都是一副「我不相信」的態度。

為了證明結論並非空來風，我接著解釋道：「男手掌大，指骨、短，而恰好相反，所以從手掌判斷別很容易，左右手那就更加直觀了。」

接著我把阿樂的視線引到了手掌的中心位置：「胼胝俗稱『老繭』，是皮長期迫和而引起的手、足皮局部扁平角質增生，在這隻手掌的虎口、手指側面以及指區有大量的老繭，只有長期從事手工勞作才會出現這種特徵。」

「這些都好理解，你是如何通過區區一隻手掌就能判斷死者的年齡，以及嫌疑人作案時的心態的？」

「判斷年齡我們則需要觀察手的背面。」

「手背？」

「對，我們痕跡學上有一個很大的分支，紋學，要想判斷年齡，我們只需要觀察手指背的皺紋即可。」

阿樂像個上課專心聽講的學生，等待著接收一切我所傳遞的信息。

「皺紋其實是皮長期鬆弛活，反覆引起褶皺而逐步形的細小紋，有的在胎兒時期就能出現，有的在出生后產生，它們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逐漸變多、變長。皺紋一旦產生，很難自行消失；據統計，我們人的手指中，拇指和食指的功能佔整個手功能的80%，中指的功能佔15%，雖然中指功能佔據的比例不是很高，但中指在五指中，活度和活量都很大，因此中指上出現的皺紋有一定的穩定和代表。痕跡學上對中指皺紋的研究分為三個方面，分別是中指紋、中指細紋和中指紋間距。

「皮皺紋的出現其實不與活量有關，的激素水平也是影響皺紋分佈的一種重要的決定因素。我們人類隨著年齡的增長，的激素水平會隨之變化，例如，男出現結，每月一次的經期，都跟激素有著莫大的關係。

「據痕跡學的研究發現，青春期之後，皮彈開始下降，皮變鬆弛，這時指背紋線間的距離也隨之逐漸增寬，尤其是中指紋間距增加得最為規律，表現為從21歲至70歲之，平均每增長1歲寬度便增加0.1毫米，我就是據這個，推斷害者年齡在55歲左右。」

「原來是這樣。」

我轉看了一眼山坡，依舊沒有任何靜，於是繼續說道：「假如這是一起殺人碎案，我們接著來分析嫌疑人分時的心態，碎案我之前接過不是一起兩起，而且其間我還查閱了大量關於碎案的典型案例，一般據嫌疑人分工的不同，他們分后的塊形態有著很大的差別。」

「我們最常見的分工有刀、斧、鋼鋸、刀鋸、電鋸。

「刀分全部要靠蠻力，所以選擇關節分較為普遍，表現為塊較大，且塊多為整功能分離，比如一次砍掉一整條胳膊或一條。

「斧分靠的也是蠻力，但是由於斧子的砍切能力很強，所以分所耗費的力要比刀小，嫌疑人分的塊較小，便於盛放。

「鋼鋸、刀鋸、電鋸，靠的是鋸面和的力進行分，所耗力也相當大，因此使用這類工的嫌疑人，也多選擇關節分。

「但無論是使用哪種方法分，很有人單獨將手掌與手臂分離開來，我完全可以理解為，這是嫌疑人的附加行為，只有在作案機的驅使下，才會表現出明顯的附加行為，換句話來說，害人的這隻手，或許曾惹怒過嫌疑人，所以他才會在分時多此一舉，不過這一點還沒有其他證據可以證實，目前只是我的猜測。」

一口氣說完，我的嚨已經有些發乾，但我還是一鼓作氣繼續解釋：「最後就是嫌疑人的分工，我的推斷是斧。」

說著，我把放在證盒中的手掌重新拿出：「你看骨切面。」阿樂的注意力很快集中到了那塊有些發白的橢圓形骨質面上。

「斧分尸利用的是槓桿原理和『衝量等於量改變數』的原理。斧頭分為兩個部分，斧刃部和斧柄。斧刃部為金屬質，斧柄一般為木質，刀口形狀一般為弧形，也有直線形。形痕跡時，創角有骨裂線延長，垂直砍切時，兩端創角的骨折延長線與創長軸一致，創底可以反映出砍刃部豁口以及卷刃等特徵。斜砍時，創口骨折線延長裂向砍擊方向，並造側骨板反向向外翹起，創壁留下刃部豁口引起劃線條。創口附近也會有較多的骨骼小碎片。創壁上可能出現微量的工分離或者留。」

面對專業知識，阿樂似乎並沒有聽懂，我指著圓形的骨質面盡量通俗易懂地解釋道：「你所看到的是手掌被砍斷的地方，也就是我剛才所說的創壁，上面附著有量的末，它就是留；你看這下端，也就是創底的位置，有明顯的卷刃特徵；這裏是創口，有較多的骨骼碎片，結合這三點，基本上可以鎖定嫌疑人使用的工是斧。」

「也就是說這真的是一起命案嘍？」

「不能這麼武斷，我們只在現場發現一隻手掌，要是真有人在山上火併，其中某人的一隻手掌被砍掉扔下山崖，好像也解釋得過去。」

「砍人我最有發言權，如果嫌疑人是在火併時用刀砍下害人的手掌，絕對有可能，但是用斧子，可能為零。雖然斧子的砍切能力很強，但斧子刃口的力面太窄，要想一次斬斷某個人的手掌，難度不是一般大，而且斧子不便於攜帶，按照以往我砍人的經驗，除非萬不得已的況，否則沒有人會選擇斧子。」「砍人」對做過臥底的阿樂來說，簡直是家常便飯，所以他的話不管是在科學層面上還是技層面上，都無可挑剔。

「難道真是命案？」就在我思前想後的同時，公路護欄外響起了「咯吱、咯吱」的鞋底碾巖石的刺耳聲響。

「有人上來了。」阿樂第一個跑過去拽住了其中一條晃幅度較大的繩索。

「哎喲，哎喲，累死你胖爺了。」胖磊一步一歇，使著吃的力氣拽著繩索向上攀爬。

「磊哥，下面什麼況？」

灼眼的，讓胖磊睜不開眼睛，力支和視覺眩暈帶來的雙重迫，讓他苦不堪言，他一手拽著繩索，一手拍著口，歇了很長時間之後開口罵道：「個，下面還有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