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在科室待了整整兩年，對於我和葉茜這對活寶組合，大家早已習慣自然，再加上案急，所以只要徐大隊不說什麼，我們自然不會計較。而徐大隊作為葉茜的親姑父，當年就是他找到明哥，要求葉茜跟班學習，看著葉茜現在如此上道，他高興還來不及，怎麼可能說個「不」字？

說話間，我們所有人都已經換好勘查服，按照勘查順序，我和胖磊最先站在了警戒圈的外圍。

由於阿樂曾在臨來前隨口客套了一句「要多學習學習」，胖磊這個直腸子竟然當了真，連拖帶拽地把阿樂也拉到了第一勘查批次，葉茜跟在我後面爬滾打了兩年，痕跡檢驗方面的知識也學習了不，所以主「叛變」到和明哥一組。

第一組——痕跡檢驗組，由我帶隊，胖磊輔助拍照，阿樂打下手，我們三人按照順序站在了指定的位置。

從外圍觀察，案發現場是一棟磚混結構複式別墅，分為地上地下共三層，地上為兩層挑高住宅，地下一層為車庫。

別墅的南邊是一片樹林，東、西、北三個方位均為小區道路。別墅以房子為分界，分為前院和後院，前院的裝飾相對簡單，除了一條通往地下車庫的機車道外，其他的地方基本上都被植被所覆蓋。

後院則相對緻一些，除了該有的草坪外，這裏還設有專門的休閑椅和遮棚。明的下午，坐在這裏飲一杯咖啡看著遠的風景，絕對是一種高端的，可憾的是，如今的後院，到散發著那種令人作嘔的惡臭。

室外現場觀察完畢，著院子使綠化使面積已經快接近90%的草坪，我已經放棄提取足跡的念頭，勘查出嫌疑人的進出口，了我下一步的工作重心。

「別墅有兩個門可以進出，正門和後門，兩個門的鎖芯均完好，無撬別痕跡，室的窗戶閉，嫌疑人打開房門的方式應該是這個。」說著，我指向了後院玻璃窗上的一個圓形口。

「被劃開了？」胖磊瞇著眼睛。

我握拳頭進，「吧嗒」一聲，鐵門被我從裏面打開。

「這就沒錯了，嫌疑人是從這裏把玻璃劃開，直接用手打開的房門，後院的防盜門，應該就是嫌疑人進室的口。」

「這個劃得夠圓的啊！是不是用了什麼特殊的工？」阿樂也很快進了狀態。

「對，是用了專門的切割玻璃的工，一般市面上最常見的有兩種，一種是金剛砂，這種東西醫生用得比較多，它主要是用來劃割注針和口服瓶的工；另外一種就是玻璃刀。」

「那到底是哪種工？」

我沒有著急回答，而是低頭看了一眼被劃開的玻璃邊緣：「金剛砂的砂粒大，質地鬆散，缺乏度，所以它的劃痕較寬，又因為很難集中力，在玻璃劃痕的邊緣會有大量的玻璃碴兒和末，這也是醫生在使用砂之後，還要敲一下的原因。玻璃刀則不一樣，它由手柄、金屬頭兩部分構，金屬頭頂端中央鑲有一塊金剛石，金剛石的度很大，只要稍稍用力，就可以將玻璃劃開，由於手柄會造力集中，所以玻璃刀劃痕邊緣相對，據這一特點，嫌疑人使用的應該是市面上常用的玻璃刀。」

「玻璃刀不是到都有賣嗎？」

「對，所以分析出這個沒有用，不過嫌疑人使用的可能不是一般的玻璃刀。」

「哦？這怎麼說？」

「你看，玻璃窗上的這個很圓，單靠手劃，就算是練工也做不到劃這麼圓，所以我懷疑嫌疑人使用的是一種名『畫圓玻璃刀』的東西。」

「畫圓玻璃刀？」

「嗯！這種工由三部分組，一帶有刻度的金屬桿，末端連接矽膠吸盤，在金屬桿上有一個可以左右靈活移的金屬切割頭，需要多大直徑的圓形玻璃，只要調好刻度，固定好吸盤，繞著劃上一圈即可。這種工一般生產玻璃工藝品的廠商用得比較多。」

「能不能通過這種工，分析出嫌疑人的職業特徵？」胖磊調整好焦距，給圓拍照之後問道。

「不行，雖然這個東西用的人很，但是還是到都有五金店賣。」

「圓正好是人握拳的大小，嫌疑人又為作案準備了工，這至說明他在作案前極有可能踩過點，別墅的外圍我們要不要看看？」

雖然這只是基礎的判斷，但是話從阿樂里說出來，我多還是有些震驚，畢竟這些年他的主業就是混社會，我一直把他當「門外漢」，可他說這話的含金量，絕對要比當年的葉茜不知勝上多籌。

我認可地回答道：「不排除這個可能，但外圍現場需要等第一遍勘查結束以後才會著手。」

「哦，原來是這樣！」

趁阿樂愣神之際，我快速地挪了步子。

「小龍，你在找什麼？」胖磊在我背後喊道。

「我在找這個！」說著，我用鑷子將一塊玻璃碎片夾起。

「都已經碎渣了，要這有何用？」阿樂不解。

「或許這會為破案的關鍵！」我小心翼翼地把碎片收集在證袋中。

「你在開玩笑吧？」

「你覺得我像嗎？」我拿著放大鏡，確定沒有之後，起解釋道，「這些東西需要帶回去做進一步的檢驗，或許它真的能給我們帶來驚喜。」

「那好吧！」阿樂雙手攤開，依舊有些懷疑。

再三確定前後院沒有之後，我把鐵門完全打開，腐味夾雜著水的腥臭，能讓第一次接的人絕。這種場面我和胖磊早已習慣，但對首次進現場的阿樂來說，絕對是一個極大的挑戰。從他鼓起的腮幫子不難想像，他一定在強裝鎮定，好不讓自己的早飯過早地待出來。

「阿樂，不行你就在外面等著？」胖磊關心道。

「沒事兒，既然決定來科室，這種場面遲早要經歷，我能行。」

「得，那我就不勸你了。」胖磊很快調整狀態，舉起照相機開始固定現場的原始概貌照片。

別墅的一層呈現南北走向，純歐式設計，裝修也相當考究。客廳、餐廳、廚房、衛生間、臥室，這是整個一層的佈局。

嫌疑人在作案之後曾將衛生間的水閥打開，這種被水覆蓋的地面，沒有提取足跡的必要，再加上案發現場相當，所以本無法用正常的末去刷顯指紋（刷顯指紋的末容易吸，如果現場水蒸氣含量過大，需等到現場通風乾燥之後，才能做進一步的提取工作），據現場條件，我當即決定，直接前往所在的重點部位。

這是一個佔地約40平方米的衛生間，衛生間被一個歐式的屏風隔為南北兩塊，進門為洗漱間，推開屏風則是一個可容得下兩個人的半圓形大理石浴池。雖然門框上著「衛生間」的字樣，但把這裏作「浴室」可能會更加切。

浴池上方的水閥已經關閉，兩因為高度腐敗，已經快滿了整個浴池，可能是之前水滿溢出的原因，一大的嬰兒被衝出池外，正好堵住了地，好就好在廚房也安裝了一個下水孔，否則室的水位肯定比現在要高出很多。

「我×！」看清楚現場況的阿樂，突然了句口，捂著朝屋外跑去。

「看來還需要一段時間適應適應！」胖磊搖搖頭。

「讓明哥和老賢他們進來吧。」

「得，我去喊他們！」

為了能擴大視野，我直接將屏風搬到了門外。

趁著明哥觀察的空當，葉茜在我邊小聲問道：「阿樂呢？」

「那邊。」我指了指門外。

「我暈，到底行不行啊。」

「你別說人家，你當初第一次見的時候，比他強不了多，要怪就怪他命不好，第一次出現場就遇到這麼慘的場面。」

「嫌疑人殺死兩人，三命，嬰兒是死後分娩。」明哥將那堵住地的嬰兒抱起，仔細觀察后得出了結論。

「死後分娩」是一種伴生的現象，孕婦被殺後會和正常人一樣，經歷從新鮮到腐敗的全過程，當高度腐敗時，微生排出的氣會讓充氣膨脹，由於氣的原因，孕婦子宮的胎兒很容易被頂出外，這就是所謂的「死後分娩」。一般「死後分娩」多出現在腐敗晚期。

明哥說完，雙手呈抱拳狀開始嬰兒的頭部：「顱骨發育接近完全，孕婦最已經懷孕八個月。嫌疑人殺死兩人之後，隨著腐敗的產生，最後胎兒被出外，由於腐敗加劇形人形氣球，最終浮於水面，接著在水流的推下，被衝出浴池，浴池邊緣的稜角割斷了胎兒的臍帶，最終形了現場的狀況。」

明哥放下「嬰兒」，接著說道：「死者為一男一，兩人的顱骨有凹陷，都曾過鈍打擊，據傷口的凹陷弧度來看，擊打工應該是市面上最常見的『頭錘』，對了，小龍，屋其他地方有沒有大面積的噴濺跡？」

「暫時沒有發現。」

「兩名死者的頸脈均有銳傷，如果嫌疑人是在室殺人，肯定會有大量的噴濺跡，從這點來看，嫌疑人應該是使用『頭錘』將兩人擊昏，接著在浴缸里實施了殺人行為。」

話音剛落，浴缸中一塊漂浮的人組織引起了明哥的注意：「難道……」

疑之際，他將兩的口腔逐一掰開。

「一個人的舌頭被割掉了！」我驚呼一聲。

「嫌疑人為何單將男死者的舌頭給割掉？」明哥也有些疑問。

「泄憤？」

「人作案？」我和葉茜同時發聲。

「目前不排除人作案的可能，看來只能等勘查完現場再了。」說完，明哥將重新放回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