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勘查工作從朝霞映臉一直忙到餘暉滿天，當我們全部圍在會議桌前時，還能約聞到一臭味。

「我這邊基本上沒有什麼指向的結論，死者的所有人組織都在，拋現場就這一個。焦磊，你那裏有沒有什麼況？」明哥開了個頭。

「暫時沒有，等賢哥說的時候，我會補充一點。」

「小龍，你說說。」明哥扔過來一支煙捲，我雙手接過放在一邊：「嫌疑人能徒步進行拋，我起先認為他應該住得距離拋現場不遠，可後來我和葉茜沿著鞋印一路尋找才發現，他竟然挑著塊步行了將近四公里，鞋印最終消失在村子最南端的大路上。」

「四公里？」胖磊驚呼道。

「四公里只是最小值。」

「這力真是太厲害了。」

明哥開口說道：「經測量，塊總重量在74千克左右，他能挑行這麼遠，不是力好就可以的，挑扁擔也是技活，靠蠻力挑不了多久。按照我的猜測，嫌疑人極有可能是長年累月挑扁擔討生活的人。」

我有些為難地道：「現場鞋印涉及範圍這麼廣，就算是知道嫌疑人是幹啥的又能怎樣？本沒有任何抓手。」

葉茜聽我這麼說，也點頭回道：「嫌疑人走過的路線涉及近十個自然村，村子人口度太大，本就是大海撈針。」

明哥有些疲憊地了太：「國賢說說。」

老賢翻開報告回道：「我在傷口提取到了大量氯化鈉，也就是食鹽，說明嫌疑人分用的菜刀可能是他經常使用的。」

「也就是說，嫌疑人邊除了自己平時做飯用的菜刀，並沒有更合適的分工，單從這一點可以分析出嫌疑人的作案機。」明哥開始逐條分析，「死者的致命傷是後腦部的鈍傷，嫌疑人站在死者後用圓鐵鎚多次敲擊，才會形這種傷口。他在知道自己殺了人之後，可能是為了移方便才想到分。國賢的檢驗結果判明，他並沒有事先為分準備工，只是順手拿起了自己平時使用的菜刀，從這一點分析，嫌疑人很有可能是激憤殺人後分。」

我們幾人作一致地點了點頭。

「案發時嫌疑人和死者必定共一室，能在一起說明兩個人相互認識，但嫌疑人在分之後沒有對死者的面部進行破壞，表明兩者之間的關係很蔽，不為人知，嫌疑人並不擔心我們能因此找到他。凡是符合這種況的，都是我們下一步要考慮的重點。」

「國賢，你接著往下介紹。」

老賢起打開了投影儀，一塊長滿點的東西出現在投影布上：「我們在現場只注意到了塊，沒有人注意到在塊的旁邊還有一塊這個。」

「這個是……？」我看著這塊比薩形狀的東西問出了聲。

「饢。」對於號稱「吃神」的胖磊來說，這本難不倒他。

「確切地說，這是一塊長滿黴菌的饢。」老賢翻開報告接著說，「這塊饢裝在一個膠袋在塊側，由於時間和氣溫的原因，這塊饢已經長滿了黴菌，在顯微鏡下觀察，饢上面長的是麴黴。」

「麴黴？」我們所有人對這個名詞都很陌生。

老賢放下報告，科普道：「我們生活中常見的黴菌有兩種：青黴和麴黴。青黴常分佈在霉腐變質的水果、蔬菜、糧食和皮革等上，菌直立菌的頂端長有掃帚狀的結構，結構的每一個分支生有串的孢子，的孢子呈青綠，進行孢子生。麴黴廣泛分佈在穀、空氣和土壤中，麴黴直立菌的頂端膨大球狀，球狀結構的表面放狀地生有串的孢子，孢子隨麴黴種類的不同而呈黃、橙或黑。」

「這些和案件有關係？」

老賢接著解釋道：「我剛才提到了一個名詞：孢子。它是黴菌的主要繁，分為有孢子和無孢子兩大類，前者通過兩個細胞融合和基因組換形，後者無此階段而經菌分裂等形。孢子在適宜條件下發芽，形菌而進行分裂繁；當外界環境不適宜時可以呈休眠狀態。菌的生長與水分、溫度以及生長基質有很大的關係。我結合最近一段時間案發現場的氣候條件分析出，這一塊饢放在這裏最已經三四天的時間。」

「和拋時間吻合？」

「對，這塊饢應該是嫌疑人連同塊一起扔在這裏的。」老賢給了最終的結論。

我邊聽邊盯著大屏幕：「賢哥，這塊饢並沒有牙齒咬痕，也就是說嫌疑人並沒有食用過，難道這上面留下了嫌疑人的DNA？」

老賢搖了搖頭：「饢上面沒有嫌疑人的DNA。」

「那這對案件有什麼幫助？」

「這個我來解釋。」胖磊接了話茬，「其實這應該屬於你們痕跡學上的知識。」胖磊沖我挑了挑眉說道：「饢是新疆數民族的傳統食，說白了就是一種用饢坑烤制的麵餅，和我們平常吃的燒餅有些類似，但饢也有它自己的特點。」

「是不是又圓又大，蓋上菜餡就是比薩？」我想起了胖磊第一次帶我去買饢時說的一句順口溜。

葉茜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你小子，就不學好，我在說正事。」

「小龍。」明哥沖我敲了敲桌子。

我吐了下舌頭，沒有說話。

胖磊正襟危坐：「我說到哪兒了？」

「饢的特點。」

「對，特點。」胖磊稽地一拍腦袋，「這饢在製作的過程中為了觀，往往會在麵餅中央拓上類似同心圓的『饢花』。」

聽到「饢花」兩個字，我的表忽然認真起來。

胖磊接著說：「拓印『饢花』有專門的工，這種工在新疆當地很常見，類似牙籤罐周圍上一圈鐵釘，這種特製的工扎出來的『饢花』整齊、好看，在烤制的過程中不會變形。現在我們來看看嫌疑人留在現場的這塊饢。」胖磊把屏幕上的照片逐漸放大，饢花的形狀也逐漸清晰。

「為什麼這上面的饢花孔這麼不規律？」我問出了聲。

「這個問題我以前在吃饢的時候就研究過。」胖磊見我問到了關鍵所在，鬆開了點擊圖片的鼠，「這種不規則的饢花說明賣饢的老闆使用的是傳統工藝，拓印饢花的工是他自己做的。」

「自己做的？」

「對，饢在新疆已經食用多年，在制式拓花工出現之前，人們通常都是自己製作。手工的拓花工用手工捆紮圈，因為有有細、有直有歪，在捆紮時會出現之間的間距差異和個別偏離花紋軌跡的現象。的選擇是隨機的，這樣每一個『饢花』都有各自的特徵。」

「這就意味著，傳統工藝製作出來的饢花就像指紋一樣有可識別，咱們只要拿著饢花的照片一家一家地找，就可以找到嫌疑人購買這塊饢的地方！」我已經徹底明白過來。

「對頭！」

「咱們雲汐市正兒八經賣饢的地方很，排查起來幾乎無力。」葉茜自信地說道。

「還有沒有？」明哥記錄完畢之後問道。

老賢拿出了最後兩份報告：「死者牙齒的煙焦油含量很大，說明有長期的煙史。另外，我在死者的下檢測出了混合型DNA，被害前曾和三名男發生過關係。」

「什麼？三名男？」這個結果讓明哥有些詫異。

「對。」

「據死者的打扮，以及生活習慣，再加上賢哥的檢驗結果，的份會不會是……」

「失足婦？」胖磊搶答道。

「不排除這個可能。」明哥話音剛落，老賢遞過來一張寫著個人信息的A4紙。

「這個是……？」

「案發前和死者發生關係的其中一人的份信息，他之前因為聚眾鬥毆被理過，在公安局建的檔，估計找他能問出死者的一些況。」

「劉傳龍，男，41歲，無業。住址：雲汐市園南小街225號。」葉茜接過A4紙，唰唰地開始記錄。

「接下來，兩個線索都需要刑警隊去查實，一個是嫌疑人買饢的地方，另一個就是找到這個劉傳龍的人，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好的，冷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