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剛蒙蒙亮,河灣村的村屋中就響起鍋碗瓢盆丁零噹啷的聲音。裊裊炊煙,陣陣牛哞,在農耕最黃金的時間裡,村民們都在張忙碌地準備著一天之中極為重要的一餐,這頓飯將要支撐他們完一上午繁重的力勞作。
趁著村裡人都關門閉戶的間隙,一個青年男子站在村子的主幹道上四張。在確定四下無人之後,他快步走到了一扇紅的木門之前。
吱呀,木門被他推開一條一指寬的隙。
「兒!」他對著門小聲喊了一聲。院子里黑燈瞎火,沒有任何反應。
男子心急火燎地手,眼睛時不時地瞟向小路的兩端。在確定一切安全之後,男子稍微加大了聲音:「兒!」
男子話音剛落,堂屋亮起了暖黃的燈。糊窗的報紙在燈的映襯下,現出一個長發過肩人的影。一場「人穿的皮影戲」讓男人興不已。
男子雙眼微瞇,咽了一口口水。
嘎吱,窗戶被推開了,人了惺忪的睡眼朝外去。
「闖子?是不是你?」人試探地問道。
「是,你小點聲,不要被別人聽見。」闖子把在門裡說道。
「唉!」兒說完就要關上窗戶。
「別慌。」
在闖子的制止聲中,停下了手中的作:「咋?」
「南灣橋的水幹了,我在橋頭等你。你快點,這馬上就到幹活的點了。」
「瞧你那熊樣,我知道了。」兒笑罵了一聲,沖闖子揮揮手。
闖子扛起門邊的鋤頭,一路唱著小曲朝村南頭走去。
兒起床打開院子大門,往門外左右了,確定闖子走後,端著一個帶補丁的簸箕掀開了牆角的兩個麻袋。
唰,一瓢小米。
唰,一瓢玉米仁。
兩小堆黃燦燦的穀被快速地摻在一起。
「咯咯咯咯。」邊邊走近籠,囫圇半片地把簸箕里的穀全部撒了進去。
遠的太即將出一點亮,忙碌完的兒左手挽起一個手工花布包,右肩扛起鋤頭朝院外走去。
前幾天雲汐市剛剛下過一場雨,使得村裡的土路有些泥濘,兒穿著繡花布鞋,小心地挑選著可以承重的泥土地。室外的線越來越亮,這使得心急如焚,三步並作兩步走。沒過多久,拐了最後一截小路,路的南頭是一座圓拱形的水泥橋。
剛走到半路,一個強壯的影從路邊的玉米地里躥了出來,地把抱在懷裡。
「你幹啥?」兒半推半就地扭了扭子,想要掙。
「你咋搞這半天,我都快想死了。」闖子一口親在了兒的臉上。
「你也不怕有人過來。」兒地說。
「這兒離村子十萬八千里,誰會來?你就放一萬個心吧!」闖子把手臂又了。
「鬆開,快鬆開。」兒使勁地掙了掙。
「又咋了?」闖子不願地鬆開了手。
兒把手進花布包中,拿出了一個用白塑料袋包裹的東西:「烙餅卷蛋,趕吃點。」
闖子聞了聞烙餅人的香味,咕咚一聲咽下口水:「等我吃完,看我怎麼收拾你!」闖子右手接過烙餅,左手還不忘在兒的屁上使勁掐了一把。
「死鬼,給我掐這麼疼!」
「別喊我死鬼,你的死鬼在外地給你拚命掙錢呢。」闖子滿足地笑了笑。
「他哪能跟你比?沒有用的孬種,除了掙錢啥也不會。我跟他過了十幾年,他姥姥的就沒換過花樣,最多也就十分鐘的快槍手。」兒求不滿地抱怨道。
「怪不得人家都說,好吃不如餃子,好玩不如嫂子,還真是這個理。」闖子滿臉笑地用胳膊肘了站在邊的兒。
「哪兒來這麼多的廢話,再跟我賽臉,過年你哥回來,看他怎麼收拾你,他可疼我了我跟你說。」兒在闖子面前晃了晃拳頭假裝警告道。
「我可比我哥更疼你!」闖子一時興起,把手中啃了一半的烙餅包好,往花布包里一扔,「不吃了,快跟我來。」闖子將兒正要遞到邊的烙餅奪下,胡往包里一塞,拉著兒就往橋頭跑。
「你這是要去哪裡?」兒被拽得有點跟不上趟,著大氣問道。
「去橋。」
「去橋?你瘋啦?」
「你別說話,到了你就知道了。」闖子沖兒神一笑。
很快,兩人一前一後走到了石墩橋的側邊。
闖子朝橋下瞟了一眼,底一人多高的雜草讓他歡喜萬分:「你看吧,灣里的水都幹了,這橋外面都是草,正好能把橋擋住,咱倆下到橋裡面,你說誰發現得了?」
「你咋發現的這個好地方?」兒忸怩地朝闖子懷裡拱了拱。
「前幾天上城我從這裡路過的時候,就發現這裡的水快乾了,我看了天氣預報,這半個月都沒有雨,以後咱倆就別拱玉米地了,每次幹完都弄得我一刺撓。這裡多爽,那麼大一個橋,咱倆想咋弄咋弄。」
闖子滋滋地叼起一乾草,了兒的下:「來,給爺笑一個。」
兒一把將闖子的手打掉:「太都曬屁了,早上你還干不幹活了?趕的。」
「乖乖,難怪人家都說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我今天就把你這頭母狼給收拾了。」闖子說完,一把將兒抱起,鑽進了石橋下的涵。
太還沒有頭,再加上雜草的遮擋,涵里依舊手不見五指。
「這都是啥味啊!」人帶著迴音的抱怨聲響起。
「估計是泥味,通通風就沒事了。」闖子邊說邊把兒的外去。
息聲越來越放肆,這特殊的氣味卻讓兩個人都有些難以忍。
「的,怎麼這麼臭!」闖子停下了手中的作。
「這到底是啥味啊,弄得我都不過來氣了。」兒著鼻子站在涵口換氣。
「沒事,我把涵兩邊的雜草薅掉一些,散散氣,一會兒就好。」闖子很不願地提了提燈籠,咬牙切齒地把涵西邊的雜草一把一把薅掉。
隨著雜草被清除,一亮照進了涵之中。
「闖子,你看那是啥?」兒用手指了指涵最東邊。
「編織袋?」闖子了眼睛。
「對,兩大包呢。」
「難不有人把穀子藏在這裡了?」闖子略帶疑問地朝涵的另一頭走去。
「×他姥姥,怎麼這麼臭?」
「你個大老爺們,搞得跟老娘們似的,瞧你那德行。」兒倚在涵邊,邊整理服邊撇。
「你穿服幹啥?」
「還能幹啥?幹活去唄。這裡太臭,今天你嫂子我沒心了,等明兒再說吧。」兒說完,拍了拍上的灰土,踩著河沿走上了岸。
闖子看著兒離去的背影,氣得直跺腳,他把所有的怨氣全部撒在了這兩包臭氣熏天的編織袋上。「媽的,壞老子的好事。」闖子抓起鋤頭,一口氣走到跟前,「我×你媽的,我×你媽的!」接連兩鋤頭下去,其中一個編織袋被劃開了一個大口子。
此時橋外已經大亮,闖子終於借著晨曦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時間彷彿靜止,他釘子般站在那裡,如果不是他額頭滲出的黃豆粒大小的汗珠,真的很難看出他還有一生的氣息。
咣當,他手中的鋤頭掉在地上,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靜。闖子也彷彿被這個聲音喚醒:「救、救、救、救、救命啊……」凄慘的聲從橋中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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