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人生最大的悲劇是什麼？那就是快過年了，發命案了！前一個案件嫌疑人剛剛送進看守所還沒二十四小時，我們又接到報警，在團結巷湖濱小區發現了況。接到明哥電話時，我正在陪父親聊天，話題剛開始，就要匆匆地結束。

可能是因為這兩個月加班有些頻繁，明哥這次還特意來我家，跟他最敬的師父，我的老爸打了聲招呼，才往案發現場趕去。

好在這次案件是發生在城區，且距離我們單位並不是很遠，前後也就半個小時的時間，我們一行人便趕到了現場。

濱湖小區在我們市可是有一段歷史，早年這一大片地方是第一批建設起來的城中村，房屋蓋得七八糟，搭建的況相當嚴重，可以說，只要是有空地，全部都被蓋上了房屋。聽人說，十幾年前，我們雲汐市發生了一起五點一級的地震，震級雖然不是很強，可這卻給這裏基不穩的自建樓房帶來了毀滅的打擊，很多房屋出現裂。這引起了住戶的恐慌，最終在市裏領導的協商解決下，提出了一個折中的方案，把這裏重新規劃，建規範的小區，按照標準賠償給住戶。雖然賠償款不多，但不用居住危房，這裏的居民舉雙手贊這個方案，後來開發商在這片城中村上興建了四個小區，湖濱小區就是其中一個面積最大的小區。

小區建之後，這裏的居民依舊延續以往的風格，住在一樓的，就把門外的綠化帶用圍牆圍起來，給自己弄個小院，住在頂樓的便給自己蓋個空中花園，還有一些居民的做法更為奇葩，把花池裏面的花花草草全部挖掉，種點蔬菜給自己下個麵條啥的。前後也就兩年的時間，小區已經被弄得面目全非。

聽到這裏，有人就要問了，業不出來管管嗎？能提出這種問題的人，本不懂我們這裏的行，你們是不知道這些老大媽的厲害，管們？分分鐘躺在地上給你看，所以最好離們遠點。

很快，我們的勘查車停在了小區大門口的一塊空地之上，徐大隊見到我們的車並沒有像往常一樣跑過來介紹案件況。正當我抱著僥倖心理，懷疑這不是命案的同時，幾位公安局的領導朝我們這兒走了過來。

走在正前方的是穿著深藍警服，穿白襯衫，掛著「麥穗」肩章的劉局長，他同時還是我們市市委常委，分管政法委的市委副書記。

很多人對警服並不是很陌生，但在一個三線城市，還是很能見到穿白襯衫的警察。因為這種制服只有達到一定的級別才會配發，在我們這裏能穿白制服的也只有劉局長一人。

在劉局長邊的是市局的幾個副局長、黨委員，徐大隊長則小心地跟在他們幾個人的屁後面。

除非是發生大案件，否則是不會出現這種陣勢的，這些平時走到哪裏都人敬仰的領導，現在在我的眼裏就是一群「瘟神」。

「小冷啊！」劉局長走到了我們的面前。

「請說。」

「這次案件影響十分惡劣，後果十分嚴重，給人民造了恐慌，你們科室在咱們市辦理案件的能力我們是有目共睹，但如果有困難，我可以請省廳專家過來協助你們破案。」

劉局長的弦外之音再簡單不過，你們行不行，如果不行不要浪費時間，我請外面的人過來。

我們這剛到現場，案件況還一概不知，就鬧出這麼多「花花烙」，明哥沒有回答劉局長，而是用詢問的眼看了一眼站在他對面的徐大隊長。

二人的眼神短暫地接之後，徐大隊長開了口。

「劉局長，冷主任他們剛過來，還不了解現場的況，我先來給他們介紹一下。」

劉局長雙手後背，點了點頭。

「冷主任，是這樣的，今天下午六點四十五分，我們接到在這裏更換井蓋的工人報案，說在湖濱小區門口的窨井裏發現了一個大號的編織袋，其中一個工人就下去一探究竟，在編織袋中發現了一顆人頭。據報案人的描述，裏面一共有四個編織袋，我到達現場之後為了確定死亡人數，先對井的況進行了初步的查看，一共發現四，其中三已經白骨化，還有一幾乎分辨不清楚面貌，但估計死亡時間也很長了。」

四？難怪這些領導都紛紛到場！我心裏這種複雜的心真是筆墨難以形容。

「劉局，各位領導，我先去看看現場再說。」

「好的，但是小冷，一定要抓時間，這年關將至，千萬要消除影響。」

明哥點了點頭，我們穿戴整齊朝現場走去。

中心現場位於一個湖濱小區大門西側垃圾池的窨井，垃圾池北側不到十米的位置就是小區門口的保安室。垃圾池的南側是一條東西向的水泥路，水泥路寬約四米，呈倒「U」形，路的兩端連接的是雙向四車道的朝路。

發現的位置是一口廢棄的窨井，井口到井底的位置約有兩米，井最寬約有三米，整個井的空間廓，有點像平放的蛋。

明哥簡單地觀察了一下井口，便穿上防護服下到了井。

可能因為時間過長，井有三個塑料編織袋輕輕一，便變了碎片。

「是被分以後裝編織袋的！」明哥蹲在井底觀察了一下骨。

「不行把這些全部清理出來，再作打算？」

「行！小龍，你去通知徐大隊，多找幾個偵查員過來幫忙。」

由於案發現場正於人口集區，圍觀的人把整條路堵得水泄不通，一個小時后，所有的骨被火速運往殯儀館，等待下一步的分析工作。

這起案件涉及四條人命，骨過多，一張解剖床本放不下，我們只能在地面上鋪上裝袋，蹲在地上拼接。

四，有三已經完全白骨化，剩下一上的水分也已經完全蒸發，可能是因為隔絕空氣的原因，的狀態彷彿是真空包裝的食，已經鞣化。

三白骨的外包裝已經破碎，所以只能全部混在一起，剩下的這「鞣」則單獨裝在一個還算完整的編織袋。

拼接工作肯定是從最簡單的「鞣」開始，明哥先是從編織袋中取出那顆可以清晰地看到顱骨凹陷的人頭，從長相上可以勉強分辨出為。

人頭被明哥擺在了裝袋的最頂端，接下來是像「風乾羊」似的軀幹和四肢。

就在拼接的過程中，我發現了第一個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