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案件的偵辦已經過去了兩天，由於調查工作不需要我們科室的參加，多給了我們一點息的機會。雖然手頭沒活，可我們的心裡一點也不輕鬆。明哥跟老賢為了確保案件勘查做到細緻微，這幾天他們兩個反覆對現場進行小面積的復勘。胖磊則整天鑽在辦公室里對三起案件現場的兩百多個G的視頻進行海量的梳理、甄別。

現在真正兩手空空，一輕鬆的人只有我和葉茜。

案發後的第五天，一大早葉茜便耷拉著腦袋走進了辦公室。

「怎麼了？有人惹你了？」我擼起袖子佯裝要為打抱不平。

「錢包丟了！」葉茜沮喪地一屁坐在了椅子上。

我上下打量了一下的服。

「你天天穿這的小夾克，口袋那麼淺，車又騎得那麼快，不掉才怪呢。」

葉茜白眼一翻：

「找打是不是？」

「好了，不開玩笑了，你錢包里裝的什麼？有沒有貴重品？在哪裡丟的？」

「也就幾百塊錢和一張份證。」

「我暈，我還以為多大的事呢，我看錢你是別想找回來了，也就是補辦一張份證的事，二十塊錢搞定！」

「那辦份證最需要兩個月吧？本來想放年假還能出去玩一玩呢，這哪裡來得及？」

「那沒事，你先去辦個臨時的份證，然後再去派出所弄個正式的，兩不耽誤。」

「當真？」葉茜的心轉為晴。

「反正我現在也閑著沒事，我陪你一起去！」

「算你有點良心！」葉茜從鐵皮櫃里拿出一個托車頭盔扔給我。

我倆一前一後還沒走到樓梯間，就和剛從實驗室出來的老賢撞了個滿懷。

「小龍、葉茜正好你倆在，搭把手。」

「怎麼了，賢哥？」

「幫我把剩餘檢材放在證室，現在用不上了！」

老賢中的剩餘檢材再好理解不過，就是做完檢驗后剩下的證。例如我們在現場提取的跡，為了能得到比較充足的DNA信息，在現場我們往往都會提取很大的量，而真正檢驗時有可能只需要一點點，剩下的那些就剩餘檢材，這些東西就算是案件偵辦結束也不能丟棄，必須要長期保存，其他的隨案證也是一樣。

而專門存放這些東西的地方，我們證室，一般證室分為幾個功能區，證架、冷藏區、槍支彈藥存放區。

證架有點像超市的貨架，上面擺放的就是一些比較常規的證，比如現場的土壤、嫌疑人所穿的鞋子等等，只要證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發生變質，都可以直接放在證架上。

冷藏區主要是存放一些容易變質的證，比如樣本、人組織、斑、唾斑等等。

有些案件還會涉及槍支彈藥，這些證必須要經過特殊的保存，防止時間一長出現槍支上銹、走火的況，所以在我們這裡還專門設置了槍支彈藥存放區。

一聽老賢有活要忙，我只好用詢問的眼神看了看葉茜。

「反正又不著急這一會兒，幫國賢老師弄完咱們再去。」

「我也是這麼想的！」我樂呵呵地跟在老賢後面走進了實驗室。

老賢把我們領到一個鋪著黑大理石檯面的長條柜子前，這柜子有點像家裡的櫥櫃，只不過櫥柜上擺的是碗筷，而這裡擺放的全是一些長長圓圓的化學試管。

「斑、糞便、煙頭冷藏，香灰、大米直接上架子。」老賢指著桌子上的一堆證袋對我說道。

「放心吧，賢哥，這都輕車路，不會弄錯的。」我從桌子上拿起硅膠手套笑著說道。

「對了，三起案件現場的煙頭要分裝，你知道吧？」

「單包還是多包？」

「單！」

葉茜站在我跟老賢中間，一會兒瞅瞅我，一會兒瞅瞅老賢，從滿臉的疑問，我便可以猜出，本沒有聽懂我們在說什麼。

我來從頭給大家解釋解釋。老賢里的「分裝」是分開包裝的意思，也就是每個案件的現場煙頭分開登記包裝，不能因為這三起案件為一個人所為，就把煙頭全部放在一塊，否則若干年後，誰還能記清楚哪個案件提取的哪幾種煙頭？這點很好理解。

「多包」和「單包」其實理解起來也不難，「多包」的意思是，把帶有同種質的證放在一個證袋子里，比如嫌疑人所穿的和鞋子，一般都是「多包」（特殊況除外）。而「單包」就是要把證給分開來包裝。拿這個案件的煙頭來說，雖然過濾上留的都是嫌疑人的唾斑，但如果你把這些煙頭全部存放在一起之後，就會造DNA質之間的轉移，時間一長，全部煙頭都會被污染，導致只能檢出一種DNA。

我們在辦案的過程中不乏重新鑒定的況，有的時候這種重新鑒定都會延續到一年甚至幾年以後，因為命案嫌疑人的庭審時間度都很長。假如若干年後，人家提出要重新鑒定，可咱們的證因為保存不當發生了污染，那人家就會對之前的檢驗鑒定產生懷疑，這就會給一些居心叵測之人鑽了空子。

所以，為了杜絕這樣的事發生，老賢對許多證都是採取「單包」的辦法，也就是一個煙頭一個證袋，標上序號，歸類保存。

得到老賢的確切答案，我開始張羅葉茜去拿小號的證袋，我則戴上口罩和手套把剪掉一小節的煙頭用鑷子夾起。

老賢的檢驗報告我並沒有翻看，所以我只知道現場提取了煙頭，但是在之前我並沒有見過這些煙頭的廬山真面目。當我夾起第一枚煙頭時，開始有些疑，因為我在煙頭上發現了我的學科領域的痕跡——牙齒咬痕。

第一枚煙頭被我放在證袋裡以後，我開始夾取第二枚、第三枚、第四枚……我的心跳也隨著手中的作越跳越快，因為我發現了大家都忽略的一個問題，而這個問題很有可能直接關係著破案。

「賢哥，這些煙頭的完整照片有沒有？拿給我看看。」

「有，在我電腦里。」

嘀嘀嘀——，照片被我飛快地從電腦里列印出來。我瞪大了眼睛來回替地看著手中的幾張照片。當一切被確定之後，我興無比。

「葉茜、賢哥，到會議室，我有重大發現。」我此時已經顧不上去整理證，而是把明哥和胖磊也喊了過來。

「怎麼了，小龍？有什麼發現？」胖磊打著哈欠。

「你們看看這個！」說著我把墨跡還沒有完全乾的照片放在了他們四個面前。

「這不就是煙頭照片嗎，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葉茜瞥了一眼。

「我們之前只注意到了煙頭上的DNA信息，但卻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

「哪一點？」明哥表嚴肅。

「煙頭上的牙齒咬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