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什麼？明哥你的意思是，嫌疑人殺了人後，還好心地給死者買了一張限量版碟片埋在一起？」我有些丈二和尚不著頭腦，因為如果明哥說的是真實況，那這絕對不符合常理。

「別打岔，聽明哥把話說完。」胖磊說著用他那隻大的左手拍了一下我的腦門。

明哥低頭看了一眼照片：「從國賢整理出來的錫箔紙殘片我們不難看出，這個坑裏應該埋了不。在我們這個地方，一般這樣的錫箔紙都是用來疊紙錢，我們常見的就是集市上賣的那種『金元寶』『銀元寶』，所以我有理由推測，嫌疑人在殺死死者之後，在坑裏放了一些紙錢，才把死者埋掉。」

「會不會嫌疑人膽小，買紙錢求個安心啊？」葉茜張口問道。

「不會，下葬時紙錢可不是隨便埋，這裏面頗有講究的。」

「講究？」

「對，咱們從頭來分析，死者已經離開村子六年了，而他死後還是被埋在了自己的村子裏，這並不是巧合，估計是嫌疑人故意為之，說明這個嫌疑人對死者十分了解。在農村，講究土為安，不管你生前多飛黃騰達，死後也一定要埋在自己的村子裏，這是農村人亙古不變的傳統，嫌疑人顯然知這方面的事，這至可以說明他或許也是個農村人。所以按照我的推斷，這起案件絕非臨時起意的搶劫殺人案件，而是故意殺人之後埋田地。」

明哥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現在在我的心裏已經有了一個嫌疑人。」

「啥？」

「真的？」

「我×！」

這麼勁的結果，顯然我們都沒有意料到。

「冷主任，真的已經有嫌疑人目標了？」葉茜激地一把拽住了明哥的袖子。

「對，就是國賢給我提供的這堆紙片讓我找到的線索。」

明哥舉起水杯，喝了一口，接著說：

「既然我們已經分析出了嫌疑人知農村的風俗，他不會不知道在下葬時用紙錢的規矩，在我們這裏只有晚輩給長輩安葬才會用這種錫箔紙疊的『金銀元寶』，據村民的口口相傳，『金銀元寶』到了地府死者是不能直接花的，它是用來買通地府差所用。人一死，到了地府都是下人，只有晚輩進供的『金銀元寶』才能被差接納，這樣才可以免除死者在地府的皮之苦，保證死去的人不為難後輩。」

「這封建迷信你也懂？」我沖明哥豎起了大拇指。

「師父說，破案可是綜合知識的運用，要想破案，就要啥都知道！」胖磊的意思很簡單——「這都是你爹教的！」

明哥意味深長地朝我瞅了一眼：「所以我猜測，殺死死者的嫌疑人可能是他的晚輩，而和死者一起被埋的碟，很有可能是祭品。按照我的估計，死者生前肯定喜歡聽鄧麗君的歌，嫌疑人知道他的這個喜好，專門買了一張限量版給他下葬。如果我猜測得沒錯的話，那這個嫌疑人對死者還是相當了解的。」

「明哥，難道你是懷疑……」我已經知道了明哥心裏的答案。

「我懷疑是跟死者一起離開村子的丁雨。會不會當年丁雨的媽媽到了死者的待，丁雨一直懷恨在心，一直到長大了才開始報復？」

「當年丁茉莉帶著自己的小孩改嫁到土壩子村時丁雨已經有七八歲，他們在村子裏生活了三年多，丁雨和死者離開村子那年已經十一二歲，如今過去了六年，那他早就已經年了，完全有作案的能力。」我在一旁推算出了的年齡。

「不過，這只是我的猜測，因為死者離開村子這六年的況我們一無所知。葉茜你聯繫一下刑警隊，讓他們把死者這些年的況清楚，尤其是跟哪個人關係好，跟哪個有仇，都要調查仔細。」

「好的，冷主任，包在我上。」葉茜領命走出了辦公室。

「我們目前只知道丁雨的姓名，份證號碼、哪地方人這些信息則一概不知，而且這個名字很普通，估計全國這個名字的人有不，我們如何才能核實這個丁雨的真實份？」我張口問道。

「這個簡單，村長不是說過，丁茉莉是在我們市殯儀館火化的嘛。在那裏一定會有的火化記錄，我們只要查實丁茉莉的份，那兒子的基本信息我們不就掌握了？」明哥的辦案思維是異常敏捷。

接下來的幾天，整個調查工作分兩步走：第一步，從刑警隊出大量的人手開始圍繞死者這幾年的生活圈子展開調查；第二步，在行技支隊的幫助下，在全國範圍開始找尋丁雨的下落。

相比第二步來說，這第一步反饋的時間要快上很多。

人與人往都會有圈子，我們市的的哥也不例外，而且他們還有一個專門的對話平臺方便的哥之間流，比如哪兒哪兒人多有活干，再或者哪兒哪兒有通事故需要繞行，在計程車上的對講機里都會有這方面的信息。

人是群居，雖然是公眾的對講平臺，但要聊的時間長了，就算是爛泥扶不上牆的人，也多能幾個心的朋友，余有才也一樣，刑警隊在調查訪問的過程中，就找到了他曾經的摯友——方起航。

這個方起航之前是一名計程車司機，後來轉行干起了婚姻中介所的生意，他這個婚介所可跟別家的不同，正正規規干這種生意的人都喜歡找一些街邊的門面房或者人氣很旺的小區以便招攬生意，但他的婚介所卻設在犄角旮旯的弄堂里。通過這一反常的舉，我們大致可以猜測到，方起航的婚介所肯定是大有名堂。

果然，據刑警隊的深調查，方起航的婚介所經營的範圍主要是國婚介，這乍一聽覺怪高大上的，但實際上就跟電視上經常報道的「越南新娘」黑中介的質一樣。

我們國家明文規定，買賣婚姻屬於違法行為，可是現實中打擊起來難度很大，男雙方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意娶一個願意嫁，私底下就把事給辦掉了，這樣的事不會有人去報警。所以我們雖然知道這個方起航的人可能幹著非法的勾當，但是無奈的是沒有確鑿的證據。法治社會，沒證據只能幹瞪眼。

對於這種打法律邊球的人，直接傳喚到刑警隊進行詢問是最好的選擇。

明哥特意選了一間掛著槍械照片的詢問室。

「坐吧！」

方起航聽言，小心翼翼地把詢問室的木椅子拉在一邊，好跟散發著強大氣場的明哥保持一段距離。

「介紹一下你自己。」明哥這次並沒有使用電腦，而是拿出了紙和筆。

「我方起航，男，四十九歲，開了幾家婚介所，良民一個。」

「抗日劇看多了吧？」

像他這種人我們平時接得很多，別看一個個金錶金鏈子穿得人五人六，但他們一見到警察比孫子都，因為這種人活得沒底氣，不敢抬起頭來做人。

「你認不認識一個余有才的人？禿頂，還染著黃。」明哥開門見山地問。

「三禿子？」方起航試探地問道。

「對，就是他。」

「他犯事了？」

明哥沒有吱聲。

方起航以為自己猜中了，手擺得跟犯了羊角風似的解釋道：

「警，我可是跟他有好幾年沒見了，他犯事了你找他去，找我幹什麼呀。」

「問你什麼說什麼，哪兒那麼多廢話。」明哥有些不耐煩。

「沒錯，我們之間的關係是不錯，但是那是以前的事了，我們這兩年都沒接過，連電話都沒通過一次，不信你們可以去查啊！」方起航直接來了招「王母娘娘劃銀河」，這關係撇得是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