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當然，你如果真的想一直這樣保持沉默，我可以給你這個權利，我沒閑工夫浪費在你上，這個案件百分之百可以零口供定案。」

牛博生輕嘆了一口氣，眼神裏帶著一些猶豫，他的餘瞟向了在一旁記錄的葉茜，這一切沒有逃過明哥的眼睛。

「小龍，你接著記。葉茜，麻煩你先迴避一下。」明哥對葉茜一向很客氣。

葉茜心領神會，走出了審訊室。

審訊室的鐵門被牢牢地關上，明哥接著走到牛博生面前，幫他點燃了一支煙。

顯然，這是他第一次吸煙，審訊室里回著他劇烈的咳嗽聲。

「說說吧。」明哥回到了審訊桌前幫他開了個頭。

牛博生低頭冷靜了一會兒，他的心彷彿在做著極大的鬥爭。

「我已經給你留足了面子！我尊重你，希你也能尊重我！」明哥言辭犀利地用手指著和他隔著鐵欄桿的牛博生。

這句話就像是倒駱駝的最後一稻草，牛博生緩緩地抬起頭，用正常的語速開口說道：

「我和王曉樂是小學到高中的同學，如果不是我父親要我子承父業，或許我們大學也會是同學。」

明哥坐在一旁認真地聆聽，毫沒有打攪的意思，我則是在鍵盤上飛快地記錄著牛博生所說的每一句話。

「樂樂在我的眼中就像是天使一樣，小學時在班級里是班長、學習委員、生活委員，肩膀上扛著三道杠。的學習績很好，一直是我的榜樣。」牛博生提起這些往事，角帶著笑容。

「後來到了初中，我們剛好又分到了一個班，整個初中三年，我一直坐在的後，我很喜歡靜靜地趴在桌子上看著的一笑一顰，的每一個微笑，每一個細小的作我都可以如數家珍。」

說到這裏，牛博生稍微停頓了一會兒：「從初一那會兒，我就很迷上的那沁人心脾的香味，那是一種說不出的味道，只屬於的味道。我在夢裏無數次跟牽手，無數次幻想著跟我漫步在田野間，在我心裏，就是我的神，誰也無法替代。」

牛博生的臉上出了癡迷的表，而就在轉眼間，他的臉忽然沉了起來，語速也漸漸放慢。

「到了初二，我發現樂樂談了，對象是我們班裏的吳達。我很看不起吳達這個人，父母都是農民，自己的學習也一塌糊塗，整天油舌哄生開心，他除了有一張長得還算過得去的臉，沒有一點比得上我，我真不知道樂樂怎麼能看上這樣的男人。」

「你當年那麼喜歡，為什麼不去追？」明哥問的這句看似是題外話，其實卻是引導審訊的點睛之筆。真正的審訊專家不要注重嫌疑人的供詞，還要能把握住嫌疑人在整個供述過程中的態度轉變。很顯然，問話問到這裏，牛博生的緒有些失控，嫌疑人在激憤緒下的證詞會存在一些偏差，而明哥的這句話對牛博生其實是一個引導。

果然，聽明哥這麼問，牛博生的態度平和了很多：

「我母親死得早，是父親一個人把我拉扯大，在我上初中那會兒，早是學校絕對不允許的，被抓到了肯定會被請家長，我不想讓父親傷心，而且當年我還有些自卑。」

「你是一個孝順的兒子。」明哥點頭誇讚。

牛博生微微一笑：「雖然我知道樂樂已經了別人的朋友，但這毫不影響在我心目中的位置，在我心裏，沒有任何人可以取代。就這樣，我默默地在的後，關注著，喜歡著，一直到高中畢業。」

「高考那會兒，我本想和樂樂選擇同一所大學，可我的父親堅持要讓我學醫，看著父親日漸憔悴的面龐，我帶著無奈選擇了咱們省的醫科大學。」

聽他這麼說，我有一種同病相憐的覺。

「我們的學校在省城，而樂樂的學校就在本市，我第一次離開那麼遠，上學期間，我的心裏開始不安，我每天做夢都會夢到樂樂的影子，走到哪裏都似乎能聞到的味道。」

「曾經有一段時間我簡直都要抓狂了，我開始出現幻覺，一種讓我失去自我的幻覺。這個幻覺是只屬於我和樂樂兩個人的世界，我們兩個赤地在只有我們的世界裏瘋狂地做，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我能覺到已經融到了我的中，滲進我的骨。」

我沒有嘗試過談的滋味，無法去理解此刻牛博生所形容的那種場景，而明哥卻屏息凝視，生怕掉了一個字眼。

「再後來，每當我對樂樂的思念無法抑制時，我便開始一邊幻想著的模樣，一邊手。久而久之，我養了習慣。」

聽牛博生說起這一段往事，我才知道明哥讓葉茜出去是多麼明智的選擇。

我的心裏在開小差，可牛博生的話卻一直沒停過：「好不容易熬到了大學畢業，我放棄了省城優越的條件，選擇回到雲汐市婦保健院做一名婦產科醫生，為的就是能離樂樂近一些。我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剖腹產，最多的一天要做十幾臺手，雖然很累，但是我很開心，因為每天晚上，我都會走到樂樂家的樓下，看著關燈睡，我覺得這對我來說真的是太幸福的事了。」

我抬頭看了一眼牛博生迷離的表，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冷戰，作為正常人的我，本理解不了他的舉。

「這些年我一直沒有勇氣去追，最終一個我不得不接的殘酷現實還是出現了，樂樂結婚了，新郎是吳達。得知這個消息，我失眠了整整三天，也就是在這三天的時間裏，我也徹底想通了。現在不是流行一句話嗎，一個人不一定要佔有，能看到快樂也是一種幸福。看到吳達對樂樂那麼心，那麼認真，我也算是認了。他比我更有資格擁有樂樂。」

牛博生咽了一口唾沫潤了潤嚨：「吳達給樂樂在山城小區買了一套新房，那間房子的總價是三十萬，而吳達只花了二十萬。」

「你怎麼知道得那麼清楚？」

「因為那套房子是我讓人低價轉給他的，我又私下裏給他們倆補了十萬元的差價。」

「你為什麼這麼做？」

「這麼多年，我一直在關注著樂樂的一舉一，我知道樂樂的父母不同意他們在一起，我就是想幫他們一把。」

「王曉樂跟吳達不能在一起，你不正好可以追求了？」明哥也問出了我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