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平安夜，一陣寒風吹走了夜空中零星的幾片雲彩，月亮也不好意思地出的面龐。在月的映襯下，六角形的雪花抱小團在空中搖搖曳曳；雪花著葉片，變滋潤萬的珠；雪花輕落池塘，散開點點閃著波的漣漪；雪花墜人群，則變這個節日最麗的饋贈。

遠離城市的喧囂，雲汐市翡翠園小區一套滿喜字的套房，兩對年紀五十多歲的老年夫婦落座在客廳之中。

「我說親家，這房子的裝修您還滿意吧？」一位穿著得的老婦抬頭了一眼天花板上的歐式吊燈，接著笑瞇瞇地把目對準了另外一個人。

人很不舍地把目從一臺價值不菲的立櫃空調上移開，笑得合不攏：「滿意，滿意，太滿意了。要麼說秦姐、黃哥都是會辦事的人呢，是不是，老頭子？」人說完用胳膊肘了一下旁著悶煙的男人。

「咳咳咳——」心不在焉的男人一口煙嗆在嗓子里，漲紅著臉咳了半天。

人有些不滿地對他翻了翻白眼。

秦姐很識時機地往男人面前推了一杯還冒著熱氣的茶水：「只要兩位親家滿意就行，為了兩個孩子，這可是我特意買的新房，三室兩廳的大居室。」說到「三室兩廳」，還故意加重了語氣。

「還是秦姐有心，我們家樂樂以後跟著你們家沖沖，那生活肯定是幸福滿，說不定明年咱們就能抱上小小子了。」人神氣活現地拍著大，喜悅之溢於言表。

「我們這日盼夜盼，就是希能早點抱上胖孫子，如果真能如願，花多錢我都願意！」

男人一直沒有說話，皺著眉頭把手中的半截煙頭使勁地掐在了煙灰缸，正當其他幾人相談甚歡時，他忽然起拍了拍散落在上的煙灰，用沉悶的語氣開口說道：「黃哥、秦姐，房子我們也看過了，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去了。」說完便邁著大步朝門口走去。

人有些掛不住面子，收起了滿皺紋的笑臉，接著從包中掏出手機假裝看了一眼時間來掩飾自己的尷尬：「時候確實也不早了，兩位親家早點休息吧，等過幾天咱們婚禮上見。」

「哎，好！」秦姐也不好出言挽留，起將二人送至門口。

「嘭！」走廊里傳來關門的聲響，人趕忙回頭瞅了一眼，確定房門已經關實以後，一把抓住男人的肩膀，惡狠狠地瞪著眼睛：「姓王的，你今天晚上給我甩什麼臉子？有話給我當面說清楚！」

男人毫沒有給人留面子，站在走廊的盡頭用質問的語氣說道：「說清楚？我跟你說什麼清楚？這就是你乾的好事！我們就一個兒，你以為這樣的生活是兒想要的？你考慮過兒的沒有？你是親媽麼？你把兒當什麼了！」

聲音在走廊里回，人鐵青著臉，牙齒咬，怒火帶的息聲越來越重，空氣中凝結著張的味道，大戰一即發。

男人彷彿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無所畏懼地等待暴風雨的來臨。

可能是有所顧忌，人的理智最終還是戰勝了衝，幾次的息之後，沒有反駁，怒瞪了男人一眼，轉走了等待已久的電梯。

電梯門合上的瞬間，男人習慣地從口袋中掏出了一支煙點燃。在黑暗的走廊之中，男人的每一次呼吸，都伴著忽明忽暗的亮，煙頭的每一次灼燒，都映著他憂鬱的臉龐。

煙捲很快燃燒了灰燼，他掏出手機，點開屏幕上的簡訊圖標，練地輸了一串手機號碼，接著他在拼音鍵盤中敲出了一行小字：「樂樂，爸爸對不起你。」

文字伴著叮咚的一聲響，發送了出去。男人收起手機，繼續倚在牆邊，等待電話那邊的回復。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已經將自己的最後一煙掐滅了，可裝在上口袋中的手機卻依舊沒有任何響。

為了確定自己沒有產生幻覺，男人再次查看，手機還是沒有任何新簡訊。

男人抬頭看了一眼那扇掛著「2101」門牌的防盜門，轉走進了電梯。

凌晨也不知道幾點，男人躺在人的邊，翻來覆去不是個滋味，他掀開帶著溫的被子，徑直走到桌前又拿起手機。

「樂樂今天怎麼沒有給我回信息呢？」男人皺著眉頭，有些焦慮。

「難道睡著了沒看見？」

「不會呀，樂樂天天睡那麼晚，而且睡覺前都會抱著手機玩上一通，不應該沒看見我發給的信息啊。」

「難道手機沒電了，在充電？」

「應該也不會，從上學那會兒就有二十四小時不關機的習慣，充電也會開機的。」

男人握著手機，在臥室里來回踱步，裡喃喃自語。

當各種猜測都被否定之後，男人心裡突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

「不行，我得去看看。」男人下定決心，從床頭抓起，三兩下穿好，快步朝外走去。當門鎖咯噔一聲被鎖死，屋的掛鐘敲響了清晨五點的鐘聲。

男人騎著電瓶車一路狂奔，穿過十幾個紅綠燈后，他來到了一個名山城小區的樓宇間。

咕咚，咕咚……周圍安靜得有些詭異，這也讓男人的心跳越來越快，他顧不得去扶起沒有停好的電瓶車，一個箭步衝進了單元樓樓道。

「樂樂，開門！」

男人拍打著房門，但沒有任何應答。

「樂樂，開門！」男人提高了自己的嗓門，他已無心去考慮自己的喊是否會驚擾到樓的住戶，作為父親的第六已經讓他覺察到，他的兒可能發生了大事。

喊聲依舊石沉大海，在寒冷的冬季，男人竟然驚出一汗，他慌張地從腰間掏出一串鑰匙，抖著雙手一個個地找尋屬於眼前這扇鐵門的那一把。

叮叮噹噹的鑰匙撞聲驟然停止，男人手中地握住刻著「樂」字的十字花鑰匙。他深吸一口氣，將鑰匙對準了房門上的黃銅鎖孔。

吧嗒，吧嗒。隨著幾圈鑰匙扭的聲響，男人能夠清晰地覺到，鎖舌離開了門框上的鎖扣。

門被推開了，屋濃烈的腥味肆意地衝進男人的口鼻之中。

他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有些癱地朝室唯一的一間臥室走去。

吱呀，隨著房門緩緩地被推開，眼前的一幕讓男人徹底昏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