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即使他能逃出去，以后也注定會落下殘疾了。

盡管年還在流著生理的淚水，但他強忍著疼痛，抬頭向的方向看去。

連他都變了這樣，那本就深重傷的學姐會怎麼樣？

是想象一下，都能覺到一陣幻痛。

可沒等他抬頭觀察學姐的況，周圍便再次發生了天旋地轉的變化。

是真正的天旋地轉。

原本被巨人抓到了近百米的高空，好不容易才從翻滾中緩過勁來，卻又在劇烈的轉間撞上了某個堅的。

“嘶……”

這是啥啊？

本想說話的年，卻無法吐出哪怕一個字。

楚輕舟反復地索著，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這其實是教學樓六樓的天臺上。

他在晚自習下課的時候，曾獨自探索了學校校的大部分角落，以至于把項鏈都掉在了六樓，但天臺卻是個例外。

因為那邊已經被一道大的鎖鏈封住了，本沒有上去的路。

可誰又能想到，幾個小時之后的他，會被一個巨大的人形怪扔到上面。

“……”

好疼。

年已經分辨不出疼痛的方向了，只能模模糊糊地覺到雙手的存在。

站起來估計是做不到了，但坐在地上總可以吧？

楚輕舟撐著地面，試圖讓自己正對著天上，起碼不能臉朝下地趴在地上，連發生了什麼都一無所知。

然而，他失敗了。

無論楚輕舟如何用力，也只能向上抬起一點點，本沒法直起來，更別說要轉過了。

直到這時，他才終于意識到一個事實。

年本覺不到自己的雙。

事實上，從黑白校服外套的校服往下，就只剩下一團碎布了，再往下本什麼也沒有。

一大堆臟散落在地上，鮮將天臺上的石板地面都染了紅，水順著他的，一點一點地向下流淌著。

怪不得他說不出一句話來，原來已經沒有肺了啊。

好疼好疼好疼好疼！！！

“……”

被腰斬的疼痛，此時終于傳達到了他的大腦中。

年長大了，卻發不出半點聲音，只能無聲地喊著，吐出一點稀碎的沫。

啪嗒！

一只小巧的運鞋摔落在他的面前。

這不是他穿的款式，對不上，大小也完全不符合。

原本純白的鞋子上，已經浸滿了鮮。但這并不代表沒有人穿它。

鞋子里有一只包裹著白短的纖足。

不過，從腳踝的位置往上，只剩下了一截慘白的骨骼。它直直地指著天空，在腥恐怖的境下卻莫名的有些好笑。

上面淋滿了鮮，像是澆過的塊。

這是學姐的腳。

“……”

出乎年的意料，他并沒有過分地到悲痛，甚至還沒有察覺到自己被腰斬來得強烈。

楚輕舟也不清楚是不是麻木，但至他不必因這些事而到難了。

就是還有一些憾沒有彌補。

【還沒好好和曉悠聊一聊，莫名地離開了整整三年，還有很多想和對方聊聊。】

【還沒有考上大學，向初中一直看好自己的老班主任炫耀炫耀。】

【還沒回去找當年的損友吹吹牛，告訴他們自己也能考上重點高中。】

【還沒讓老爸老媽他們到全家旅行，他們盼了三年又三年，就是希能在放下了高考的擔子后，能痛痛快快地帶著他玩一次。】

“……”

年趴在堅糙的石質地面上，心幾乎要被從心里浮現出來的畫面打得支離破碎。但即使是這樣，他仍然沒有死去。

他在小時候曾聽說，古代有個學者被腰斬，是支撐著寫了七個慘才死去。盡管楚輕舟后來才知道那是野史，但那種恐怖還是深深地刻進了年的腦海里。

誰能知道，這種事竟然真的發生在了自己上。

（“果然還是不想死啊……”）

抱著這樣的想法，年瞪著遠的水泥巨人，像是要將對方刻進自己的靈魂里那樣。

然后，他看見了一個影。

一個年輕的孩子，穿及膝的條紋連，墨長發自然地散落在后。

站在水泥巨神的頭頂，一只手抱著玩偶，另一只手垂在腰側，看上去什麼事都沒有做，但水泥巨人卻開始不斷地自我瓦解。

楚輕舟能看出這絕非是巨人的本意，但無論水泥巨神如何掙扎，都無法從的下擺開。大堅的手臂剛一舉起，便以百倍千倍的速度瓦解，碎裂大塊大塊的水泥板和瓦礫，在地面上發出轟然的砸落聲。

水泥巨人手中的宿舍樓也支撐不住它自的重量，開始大塊大塊地砸在地上。

“……”

年打量著對方的樣子，目里有著說不出的震撼。

一開始還以為是那名陌生的學姐，但眼前的白運鞋卻殘酷地打破了他的幻想。

學姐已經死了，那又是誰？難道世界上還有活人存在嗎？又是如何讓那麼大的怪自行解的？

在楚輕舟不解的注視下，不斷解的巨人開始瘋狂地舞起來，以堪稱風般的頻率四晃，最后在空中形了一條由浮石組的道路。

是的，一條由浮石組的路。

不需要任何額外的支撐，那些堅的石塊便自發漂浮在空中，組合一條長長的路。在無的環境下，簡直如同科幻作品中的小行星帶一般，散發著一種無與倫比的。

一端是水泥巨人的頭頂，另一端則是教學樓的天臺。

而那名正站在浮空石路的末端，居高臨下地看著。

然后，像是完全不在意安全一樣，踩在了其中的一顆石頭上。

♦

雖然廢了不工夫，但終究還是讓學姐的父母理解了‘鬼域’這一概念。

而在說服他們躲在衛生間里之后，路言才重新打開了前往鬼域的門。

進鬼域并不是能力者的共通能力。

刨除況不明的唐曉悠，路言和路璐都是依靠自己的能力進行現實與鬼域的穿越。而在這一點上，路璐卻比路言要方便很多。

姐姐可以直接讓自己穿過時空上的隔閡，進藏在現實之下的鬼域。而路言則做不到那麼隨意，只能通過時間倒流來還原穿越時的場景。

例如昨晚遇到唐曉悠的那次事件，路言就是將路璐穿越時的場景回溯回來，營造出一次無人的傳送，從而讓自己也穿越到那個世界里。

而這一次大上也是相同的，只不過限于某個能阻止能力的東西，需要確找出學姐穿越時待著的位置。

直到天空徹底放晴，路言才得以重現出那段時間。

剩下的事就簡單了。

當闖再度開啟的鬼域之后，迎接的不再是和平寧靜的校園，而是數量堪稱鋪天蓋地的鬼，以及一只材格外高大的巨型水泥巨人。

它們都是路言曾見過的東西。

前一種曾藏在教室的攝像頭里，從無人注意的角落里發起突襲，而后者則是襲擊路璐和唐曉悠的鬼，將擁有超能力的兩人都得狼狽不堪，只能倉惶地往宿舍樓方向逃竄。

用時間反轉殺死了所有被吸引來的鬼，并直接瓦解了水泥巨人的組。

戰斗就這樣簡單地結束了。

理掉鬼之后，只要找到那名不知道躲在哪里的學姐，今晚的事就可以告一段落了。哪怕已經死了也沒關系，給重新復活也不過是路言一個念頭的事。

然而，見到了某個不應存在的人。

“是你啊……”

趴倒在天臺上的人，正是在昨晚下課時撞到路言，還無視了的時間停止的男生。

原本以為有這麼特殊的節，他應該會格外有意思才對，起碼也得像AVG游戲里的男主那樣，來一段驚心魄的冒險才對。

可當看見那巨大的水泥巨人時，這位年卻慫得躲在天臺上的矮墻下，連頭都不敢完全出來。

只能說把期放得太高了吧，畢竟已經是個超能力者了。換正常人看到這麼大的巨人，會慫應該也在理之中。

正好，把昨晚的事一起解決得了。

通過控制著水泥巨人的時間，讓它做出所有曾做過的事，很快便讓對方功拼湊出了一條完整的道路。

那些浮空的瓦礫遠比它們看上去的更加穩定，別說是站在上面，即使是用火箭筒對著它們狂轟濫炸，也不會造任何傷害。

它們的時間已經被停止了。

路言拎著貓貓玩偶，一路踩著浮在空中的石塊，通過這條浮空的道路，站上了學校的天臺。

這里正是學姐跳下去的地方。

然而，直到路言站在矮墻上，才發覺自己之前的想法完全是錯的。

“……欸？”

那位年并不是躲在矮墻下。

而是……他的只剩下了一半，只能勉強地仰著腦袋，往所在的方向看過來。

而在小腹往下的部分，還有一大團拖在地上的腸子，與滾落出來的臟混在一起。整遠比當初對趙海做的事還要惡心，看上去就像一碗番茄醬面。

路言也愣在了原地，隨即朝著年張開五指，再次發了時間回溯。

然而，周圍靜悄悄的，什麼也沒有發生。

（“……果然是這樣，我的能力對他不起作用。”）

無論是時間停止，還是時間回溯，都對這名男生不起作用。這本該是這名男生可以用來反抗的金手指，可現在卻了阻止他獲救的原因。

無論路言如何努力，都無法讓年的傷口修復。

（“草！”）

惱怒地在心中暗罵，金瞳反復地亮起又熄滅，但這一切似乎對年的傷勢完全無濟于事，甚至沒能減緩蔓延的速度。

終于，還是遇到了‘無論怎樣都無法改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