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如酒知道硯瀾肯定會來，倒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

——如今朝堂形勢張，硯瀾與硯寒清分居兩派。

雖說就目前形勢而言，硯瀾稱帝似乎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但是任何事都會有變數的。

——祁君羨和穆如酒就是那個變數。

所以，硯瀾此行前來的目的也就明確了。

他想拉攏他們兩個，不能讓他們支持硯寒清。

“這位姑娘，我們又見面了。”

穆如酒對著硯瀾笑笑，神不顯:“大皇子來得真快呀。”

硯瀾角帶著溫潤的笑意，看上去風度翩翩:“本王也是才得知姑娘的份。”

他倒是沒想到，這子竟是從前叱咤風云千秋將軍？

這世間竟當真有起死回生，借尸還魂之法？

他倒是覺得，稀奇得很吶……

硯瀾再抬眸看向穆如酒的時候，眼中帶了幾分探究的意味。

只是還不等他再仔細辨別，旁的男子冷冷清清地開口:“大皇子此番前來，所為何事？”

硯瀾對祁君羨點點頭，笑著說道:“清澤君此番來季淵做客，硯瀾還未曾來拜訪過，心中有愧，今日得了空，專程前來問候一番。”

說著，硯瀾示意手下，幾個人便將幾個大箱子抬了上來。

穆如酒想也不想，就能猜到這箱子里裝的肯定都是金銀珠寶。

祁君羨笑笑，卻是轉頭看向穆如酒。

穆如酒會意。

打了個哈欠，看了一眼箱子里數不清的金銀珠寶，目懶散。

“大皇子殿下好像忘記了一件事。”

“哦？穆將軍但說無妨。”

穆如酒有些為難地皺皺眉:“這箱子好幾個，還都這麼重，我跟皇……清澤君只坐著一輛馬車來，怕是裝不下這些。”

祁君羨聽到小姑娘的借口，險些笑出聲來。

——如果他想，江舟帶著無數兵馬埋伏在季淵邊境，只要他一聲令下，便能讓兵馬踏平這里，說什麼“裝不下”……

這理由也太假了。

硯瀾看向祁君羨，眼神中帶著詢問的緒。

祁君羨挑挑眉，將角的笑意了下去。

“是，裝不下。”

嗯，說什麼是什麼。

硯瀾的眼中閃過一抹緒，聰明如他，便也知道，他們是在拒絕拉攏。

硯瀾輕笑一聲，面上還是保持著一副溫謙遜的模樣。

這是他在這麼長時間的宮斗中自然形的姿態，不管什麼時候，他都能維持住。

“穆將軍向來以大局為重，應當也清楚，現在的局勢，對某位并不算有利。”

硯瀾這樣說著，瞇著眼笑笑:“如果穆將軍執意保他，不怕落得個本無歸的下場麼？”

穆如酒挑眉看向硯瀾，角帶著幾分淡然的笑意。

“私以為，大皇子是正人君子，清風朗月，芝蘭玉樹。”

穆如酒看向硯瀾，微微挑眉，角帶著幾分笑意。

“但是怎麼辦呢？”穆如酒笑得惡劣，對硯瀾歪了歪頭，黝黑的眸子盛著亮，“穆如酒不喜君子。”

偽善的正人君子，像謝琛，像硯瀾。

看著就不喜歡。

硯瀾眉頭微蹙，眼中閃過冷。

饒是“君子”硯瀾，聽到穆如酒的話，臉上也有了些冷。

他轉頭看向祁君羨，眉眼泛著幾分冷意。

“清澤君就打算拿自己剛奪來的南溪當兒戲嗎？若是硯瀾登帝，可許諾清澤君，百年不犯南溪。”

祁君羨百無聊賴地把玩著茶杯上的茶蓋，聽到硯瀾的話，微微勾，一雙銀黑的眸散發著淺淡的暈。

“大皇子殿下不必對我說這些，”祁君羨勾笑笑，眼中似乎帶著無奈和寵溺，“我聽我家祖宗的。”

硯瀾瞪大了眼睛，久久凝著祁君羨，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他看了一眼祁君羨，又看到了同樣震驚的穆如酒，便明白了祁君羨話中的意思。

“祁君羨，你要為一介妖后犯險嗎？”

硯瀾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中已經帶了幾分戾氣。

祁君羨聞言，眉眼中閃過冷，他緩緩抬眸，凝視著眼前的硯瀾。

不知道為什麼，被男人那雙滿是殺意的眸子盯著，硯瀾突然有種即將窒息的錯覺。

“不是妖后。”

祁君羨聲音一字一頓，聲音清冷又堅定:“是千秋將軍。”

硯瀾擰眉，眼中盡是看不懂的緒。

隨即，祁君羨又對著硯瀾笑笑，一時間，溫乍現:“何況，就算真的是妖后，這南溪江山，我雙手奉上。”

他說過的。

只要要，只要他有。

一旁莫名其妙聽了半天話的穆如酒:“……”

半晌。

硯瀾冷笑一聲，已經起。

“既然如此，兩位好自為之。”

說完，硯瀾又開了折扇，轉離開。

……

穆如酒還是有些沒緩過神來。

緩緩地轉著眼珠，瞳孔落在了一旁的祁君羨上。

不知道什麼時候，祁君羨的眼神也已經看向，銀黑的眸中滿是笑意。

“你、你剛剛說的那些話……”

穆如酒皺眉，其實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問些什麼。

“作數。”祁君羨淡淡地回了一句，角仍然帶著幾分淺淡的笑意。

他對說的話，作數。

穆如酒有些不過氣來。

心口像是被什麼束縛住一般，揪心得疼。

只是這疼痛過于短暫，只是一瞬間便結束了。

穆如酒沒有看到，袖口間的那串佛珠，有了淺淡的金裂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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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蟬寺。

敲木魚的指骨微頓。

僧人的眉心微微皺起他一只手上拿了佛珠，每粒佛珠上都刻著復雜的梵文。

據說，僧人要抄寫經書百遍，才能求得這樣一顆佛珠。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多時，照見五蘊皆空，渡一切苦厄。”

“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

“……”

菩薩真的能救苦救難嗎？

寂安不知。

寂安不是佛，亦沒有一顆佛心。

“我佛慈悲。”

寂安低念一聲，將無盡的緒掩藏在了那聲佛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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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睦和待了幾天，今早剛起來的時候，江舟便出現了在穆如酒面前。

“江舟？你怎麼在這里？”穆如酒瞪大了眼睛，突然有種不祥的預。

江舟皺著眉，為難地抿，卻是開口道:“小姐，主子讓屬下照顧好您，您不要擔心。”

穆如酒聞言，眉頭微皺，覺有些不太對勁。

——似乎從昨晚就沒有看到祁君羨的影。

“發生什麼事了？”穆如酒沉聲問道。

江舟看了一眼自家小姐，最終還是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開口:“小姐，睦和城……鬧瘟疫了。”

穆如酒皺了皺眉，眉眼冷沉。

如果只是這樣，祁君羨不至于派江舟將自己看起來。

“還有呢？”穆如酒的聲音依舊冷沉。

江舟嘆了口氣，半晌才終于開口。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小姐的。

“還有……有睦和城的百姓看到，是您投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