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

薛諾順從抬起胳膊。

“右邊。”

薛諾胳膊套進袖之中。

等渾都被遮擋起來，沈卻才再次睜眼，然后低頭替仔仔細細將帶系上。

見他從頭到尾心如止水，臉不紅心不跳地拿著換下的就放在一旁，薛諾有些不信邪地挑挑眉俯靠近他耳邊低語了一句什麼。

下一瞬沈卻跟炸了似面紅耳赤，下意識掃了下前之后再也穩不住臉：

“薛諾！！”

居然說裹布沒換！！！

薛諾頓時笑歪在床頭，還以為沈卻真能穩如老狗一夜了。

沈卻又又惱，有心想要教訓，可瞧見哪怕笑起來時依舊白如紙的臉，最后只沉著臉扯著被子蓋在上，起就想走。

薛諾忙拉著他手：“生氣了？”

“沒有。”

“真沒有？”薛諾挑眉。

沈卻抿了抿角：“我知道你不會無緣無故拿你自己冒險。”

薛諾笑意微怔，就見他繃了下顎轉背對著，

“你做事向來目的明確，每一步都不會虛走，能值得你這麼做的必定是極為重要的事，我只是怪我自己。”

他不氣薛諾，因為他從頭到尾都知道是什麼樣的子，也知道回京的目的是什麼。

不可能每一步都順遂，也不可能事事都那般輕易，他只是氣他自己，氣他能力不夠幫不上，讓只能用這種危險的法子去得到想要的東西。

薛諾怔怔看著沈卻的背影，原以為以沈卻的脾氣會跟鬧上幾句，責怪以犯險，原以為他會氣怨怪的不信任，瞞著他一個人胡鬧。

甚至都想好了該怎麼去哄沈卻，卻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薛諾突然就想起當初刑部被人下毒，明明所有線索都指向，連沈忠康和太子都曾疑心是做的，可惟獨眼前這傻子篤定了不是，哪怕冷聲嘲諷時，他依舊死腦筋滿是執拗得認定了不會傷害他們。

蠢得讓人發笑，卻也赤忱得讓無力招架。

他好像總能莫名其妙就中肋。

薛諾手勾了勾他的袖子低聲道：“今天來找我的是馮源。”

沈卻瞬間回頭。

“我會毒發一半是因為他，還有一半也是為了取信他。”

有氣無力地說完，便仰著頭道，“你別站著，仰著說話頭疼。”

沈卻好似忘了方才悶氣，兩步走回來坐在床邊。

薛諾挪了挪子賴在他上舒服了些后，這才低聲說道：“我一直搞不清楚馮源的意圖，也不知道他和西陵王勾結是為了什麼，有他在暗我難以安心。”

“先前我故意讓徐閩儀留了破綻給他，后來又挑撥三皇子和鄭家翻臉，與安國公和大長公主親近，就是為了引他上鉤。”

“他要是志在我母親，知道我可能是元璟一定會來找我，就算他這些年所做不是因為我母親，他也不會放過拉攏我甚至從我手中奪取梟符的機會。”

“我讓人暗中去了一趟皇陵，也找了當年跟胡志儀有關的人，讓他知道我在搜尋母親尸骨的下落，他要是知道的話，定不會放過這般能夠激怒我挑撥我與你們和安國公關系的契機。”

拉著沈卻的手低說道，

“不是瞞著你，也不是覺著你無用，只是你太過在意我，馮源那般狡猾，稍有破綻就會前功盡棄。”

今日馮源讓過去，也勢必會讓人盯著沈卻，他但凡有半不對，所有的籌劃就全都白費了。

沈卻神微凝：“所以這段時間你才一直留在府中借口養傷半步不出？”

薛諾點點頭：“我總不能白白見他一回。”

想要算計馮源，就必須要讓馮源覺得所有事都在他掌握之中。

那人太過警敏，邊暗衛又多，要是主去見他只會讓他生疑，要讓馮源自己找上門來，要讓他以為是萬事盡在他掌控之中，甚至要讓他來見的時間是在能控制的范圍之，而這段時間的閉府不出斷絕了馮源所有想見他的途徑。

唯獨今天。

謝家門前足夠喧鬧，和沈卻也順理章因人群大多分散。

薛諾聲音有些無力，疼痛制住了，可解藥反噬的虛弱卻讓有些難，

“我猜著馮源若來見我不會帶我離開太遠，所以就讓金風和邱長青在暗，若是見我被人帶走就去引了燕凌和軍的人過來。”

“燕凌會親眼看到我和馮源暗中見面，往后無論馮源想要的是什麼，咱們都有了能拿他的機會。”

沈卻聽著薛諾的話心中震驚。

太子之前就跟他說過，天慶帝近來對錦麟衛那邊頗有不滿，就連之前去查探孫薛氏還有翻看太醫院脈案都是派燕凌去的。

軍和錦麟衛早有不和，燕凌和馮源看似毫無仇怨，可權利疊之下早就暗洶涌藏著難以避免的沖突。

一旦讓燕凌發現馮源暗中跟薛諾往來，引得他去查了馮源，往后他們無論是進是退，無論馮源想做什麼，燕凌都是最好的證據。

一旦他們有什麼問題，馮源首當其沖。

沈卻低頭看著薛諾，既然是震驚縝至此，也同樣想到了別的事。

去見馮源之前既有防備提前服了解藥，可卻依舊被馮源激怒甚至毒發，能讓如此的，恐怕也只有永昭公主的尸。

沈卻了：“你母親尸骨……”

薛諾微垂眼簾：“被天慶帝鎮在廣寧殿佛堂和太廟先帝的牌位之下。”

一個人的尸骨怎能在兩……

沈卻渾發冷。

薛諾抬頭對著沈卻時，那里頭的戾氣像是替眼里蒙上了一層寒霧：“我好像知道我為什麼會在夢里認了馮源當義父，也知道我為什麼會殺盡皇族毀了大業，毀了你們沈家，砸了整個太廟。”

夢里的未必看不出馮源的算計，也未必真被他蒙騙，可心甘愿被他利用，也心甘愿走上毀滅大業的路。

什麼都沒了，又為何不能拖著天下陪葬。

薛諾低聲道：“贏旬負了我母親，他讓我母親到死都難回。”

“沈卻，我要殺了他，我要剔了他一皮，一寸寸折斷他的骨頭，我要讓他嘗盡世間苦楚萬死不得超生，讓贏旬替我母親償命！”

沈卻看著戾氣橫生滿目赤紅，他手將人抱進懷里。

“好。”

“我幫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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