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言走了，湊錢去了。

　楚擎笑的很詐。

　他說就知道陳言有錢，戶部員，沒錢，開玩笑呢。

　陳言苦笑連連，說要將京中府邸抵押湊來五百貫。

　楚擎驚為天人。

　他聽說過抵押自己的房子拍電影的，沒聽說過抵押自己房子用來給別人蓋房子的。

　陶章也走了，說是回去看看賬目，過幾日就在早朝上揭這件事，同時留下一封書信，讓楚擎拿著去北郊的莊子“借調”莊戶。

　楚擎總覺得不踏實。

　因為陶章依舊表現的很不靠譜，說莊子都是他妹子也就是陶家大小姐管著的。

　看陶章那表就知道，他妹子好像不太會給陶章這個大哥的面子，能不能借來人，不敢保證。

　二人走后不久，楚擎來到了邱萬山的班房之中。

　一進屋，楚擎直接開口：“五百貫，再想辦法幫我籌措五百貫。”

　“五百貫？”邱萬山目瞪口呆：“你這面呢。”

　“大理寺卿陶章，剛從我班房離開，過幾天就捅破蕭縣稅務的事，上早朝的時候捅破。”

　邱萬山面大變：“此話當真？”

　“我要是撒謊，當場你認我爹。”

　邱萬山面一變再變，喃喃道：“若是陶章揭此事，天子必然雷霆大怒，想來是要責問戶部，到了那時，戶部便可順水推舟查驗此事，再以此事為引子，拋出天下各道…如此這般，衛大人與本，與戶部，便可讓旁人以為我等皆是無奈之舉，即便要恨，也是恨陶章，而非戶部！”

　猛然抬起頭，邱萬山哈哈一笑：“好，楚賢弟果然滿肚子壞…滿肚子文韜武略，好啊。”

　楚擎無聲的嘆了口氣。

　陶章不傻，傻子，也不可能當大理寺卿。

　只是這人太過正直了，正直的像個傻子。

　楚擎無比的相信，即便他和陶章和盤托出實，說衛長風與戶部本就要查蕭縣和天下賬目卻又瞻前顧后的話，陶章依舊會而出，依舊不懼得罪其他員，依舊明知道是個坑也會縱一躍。

　就算陶章真的是個傻子，難道陳言也是傻子嗎？

　不，陳言非但不是傻子，還是戶部員，豈能不知道深淺，豈會不警告陶章，可這位大理寺卿，依舊尋到了戶部，依舊找到了自己。

　兩個班房，相距不過數十步，兩個世界，兩種人。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楚擎希自己在陳言的班房中，與陶章和陳言一起，痛斥天下弊端，痛斥所有貪，而不是在邱萬山的班房中，和這位侍郎大人研究怎麼坑別人。

　“邱大人。”

　鬼使神差一般，楚擎面復雜的開了口：“你想過沒有，有的時候，你去坑別人，并不是因為你多聰明，或是別人多傻，或許…或許只是因為…因為被坑的人，他們希自己被坑，因為只有被坑，才能尋求正義。”

　邱萬山楞了一下，接著面平靜的問道：“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被坑的人…”

　“本是問你剛門時說了什麼。”

　“哦對，你有沒有五百貫，先借給我用一用。”

　“沒有。”

　說完后，邱萬山繼續著案頭，一副很是忙碌的模樣。

　“那行吧。”楚擎倒也不是很意外，自顧自的說道：“那我就去告訴陶大人，這事不急，慢慢來，反正著急的也是衛大人，衛大人著急，就得找你，下告辭。”

　“慢著。”

　楚擎呵呵一樂：“五百貫。”

　“沒有。”

　“告辭。”

　“慢著。”

　楚擎有點急了：“你好歹也是侍郎大人，能不能別跟我擱這水字數了，五百貫，就說行不行吧。”

　“五百貫，本沒有。”邱萬山微微一笑：“不過本倒是能為你省下五百貫。”

　“什麼意思？”

　邱萬山站起，將房門關好，腦袋還出窗戶四下看了看。

　楚擎一看對方這模樣就知道，邱萬山肯定又說不出什麼好話了。

　果然，邱萬山低了聲音，滿臉笑：“我問你，這韜武殿，是為誰修葺的。”

　“為我爹啊。”

　“不，是為皇帝。”

　楚擎滿面驚喜之：“你是說，皇帝才是我親…”

　頓了一下，楚擎愣住了：“那不對啊，天子不是才三十多嗎，不能十來歲就…”

　邱萬山連忙捂住了的楚擎的：“你這不知死活的東西，你不要命本還要腦袋！”

　楚擎一掌拍掉了邱萬山的胳膊：“你手上什麼味道，吃榴蓮了？”

　邱萬山滿面尷尬，楚擎這才看到，這家伙在班房中，竟然是赤著腳沒穿靴。

　“我靠，你能不能講究點，你別告訴我你剛才摳腳丫子了？”

　“哎呀呀，說些正事，本有法子為你省下不錢財，你聽是不聽。”

　“聽。”楚擎灌了口茶，使勁漱了漱口后吐到了窗外：“嗶嗶吧。”

　“這韜武殿，是為天子修葺的，哪是尋常的房屋建蓋，你說對吧。”

　“對啊，怎麼了呢？”

　“這皇城的宮殿，可是有規制的，單單說那木料，總不能皆用尋常木料，至，也要用上不金楠木，這可金楠木，有價無市，坊間哪有售賣，可務府卻有啊。”

　楚擎雙眼一亮：“務府是管皇宮后勤的，肯定有不上等的石料和木料。”

　“不錯，你父為天子修葺宮殿，不能等閑視之，石料木料，需合規制，可要合規制，許多用料只有務府有，那務府總不能收你錢財吧。”

　楚擎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務府肯定是有存貨的，皇帝不允許他們私自售賣，都是用于宮中營建，我修韜武殿，他們出些材料，理之中。”

　“就是如此，還是說這金楠木吧，就比如，你說這殿柱，需要十五上好的金楠木，去務府索要，他們總不會不給吧，可要了之后你才發覺，用不上十五，七八足矣，可再送回去，多麻煩，不如你再命人將余下的金楠木運出皇城，愚兄與一商賈識，相莫逆，于他售賣，轉手便是大利，愚兄與你，六四分便可，除了這金楠木，還有…”

　“靠你大爺邱萬山，讓我宮里的木料轉賣！”楚擎終于反應過來了：“你還是人嗎！”

　邱萬山嚇了一跳，又要去捂楚擎的。

　“哎呀，不便不嘛，本隨意說笑罷了。”

　“說笑，讓我擔著殺頭的干系說笑？”楚擎一把給邱萬山推開：“才分我四城，你說的是人話嗎？”

　邱萬山愣住了，一臉懵。

　楚擎冷笑一聲：“最五五！”

　邱萬山下意識問道：“誰五？”

　“告辭。”楚擎直接轉就離開了，徹底斷了這個心思。

　害怕被抓著是其一，其二是他覺得邱萬山這智商可能有點問題，和這種白癡合伙犯罪，被抓是遲早的事。

　五五分，你問誰五？

　什麼樣的傻缺能問出這種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