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擎的笑容很尷尬，眼底帶著幾分怒。

　陶章冷哼了一聲：“莫要攔路，滾開。”

　又罵了一聲“滾開”，楚擎強住心頭的怒火，陪著笑說道：“陶大人，是我啊，楚文盛之子楚擎，之前給你核算蕭縣賬目來著，還有陳…”

　還沒等楚擎將陳言這名說全，陶章怒意更盛：“你還有臉說，本不通算學，卻也有不至好友通此道，險些便被你蒙騙了本，當真以為本是三歲稚不。”

　楚擎楞了一下。

　這什麼意思，陶章已經看過陳言送來的賬目了，而且認為核算出的結果不對？

　沒等楚擎開口詢問，陶章突然一把推向了楚擎。

　楚擎紋未，反倒是材瘦弱的陶章后退了兩步。

　異變突生，誰知就在這時，福三竟然從后腰出了一把短刀，冷笑道：“你再敢我家爺，剁了你的爪子！”

　陶章面駭然，驚呼道：“你一小小家丁，竟敢藏兵刃。”

　楚擎也沒想到福三的脾氣這麼，趕給福三推開。

　“你傻是吧，對大理寺卿亮兵刃，活膩了！”

　福三咬牙道：“小的答應過老爺，誰您，就斬了誰，天皇老子也不管。”

　這話，可謂是大逆不道了，而且還是當著大理寺卿的面說出來的。

　“狗膽！”

　果不其然，陶章聽到這句話，氣的火冒三丈：“來人，陶府的人呢，都出來！”

　原本就在陶府門口，著墻走的，一聽陶章喊了出來，頓時沖出來五六個陶府家丁，手里拿著棒。

　楚擎哪里想到事會發展這個局面，轉過頭連忙沖著陶章賠禮：“陶大人，誤會，是我管教不嚴，你大人大量別和他一般計較。”

　蕭縣一行的陶章，本就是窩了一肚子火，這一下徹底發了，滿面的冷意：“藏兵刃，威脅本，口出狂言，該當何罪！”

　“一人做事一人當。”福三面無懼：“與我家爺無關，有能耐，招呼在老子上就是。”

　不得不說，福三整日嘻嘻哈哈的外表之下，早已醞釀著連他自己都未發覺的怒意與屈辱。

　在邊關，大口飲酒大口吃，抄著刀子策馬殺敵。

　可跟著楚文盛來到京中后，這日子過的，一天比一天憋屈，不是他自己憋屈，而是為楚家父子憋屈。

　老爺給昌朝賣了半輩子的命，這才換了這工部侍郎，可平日里，外面都看不起楚府，說楚文盛就是個廝殺漢，是個丘八。

　為了不讓太上皇難做，楚文盛天天夾著尾做人，也正是因為如此，楚擎哪有侍郎之子的威風，最多就是去南市溜達溜達，即便如此，楚文盛也三天兩頭去找這個賠罪那個道歉的。

　這些，福三都看在眼里，他比誰都清楚，楚家不應該被這般對待，老爺和爺，也不應該被這些天天只知詩作對的偽君子們欺辱。

　為國殺伐的名將與名將之后，卻在京中天天擔驚怕的過活，不公道！

　剛剛見了這大理寺卿接連罵了兩聲“滾開”，又一把推在了楚擎上，福三這才徹底發了。

　楚擎也是麻了爪，他本不知道福三后腰別著刀。

　昌朝雖然不兵，可也是有規矩的，幾品員的護衛佩戴什麼樣兵刃等等，而文臣的隨從，三品以下是不允許攜帶任何兵刃。

　這也就算了，福三口不擇言，說了句“天皇老子也不管”，真要是上綱上線，砍頭都不為過，楚家也得跟著吃掛落。

　一看陶府跑出來這麼多人，福三直接將楚擎拉到了后，了，滿面猙獰之：“不怕死的，就用棒上來招呼一下，能在老子刀下不留下零碎，算你們是好漢！”

　不得不說，老虎裝貓，裝的再久也是老虎，貓咪再多，還是貓咪。

　福三可是在邊關戰陣中經歷過無數次生死的老殺才，雖只有一人，卻足以震懾住了七八個陶家人。

　楚擎大急，一腳揣在了福三屁上，將其踹了個踉蹌，大罵出聲。

　“吹你大爺牛b呢，告訴你平常喝點酒喝點酒，還敢耍酒瘋，大理寺卿陶大人無緣無故罵我了幾句能怎麼的，罵就罵唄，推了我下又能怎麼的，推就推唄，誰人家大，誰人家說了天皇老子也不能攔他的路，那你也不能仗著喝酒搶了人家的兵刃啊，你就一個人，他們七八個人要打你，你能打的過嗎，還不道歉，快點的！”

　一聽這話，陶章差點沒氣的噴出一口。

　“你胡說八道，本何時說天皇老子也不能攔著本的路，還有你那兵刃，明明是你楚家下人攜帶的，你竟敢顛倒黑白。”

　楚擎四下看了看，隨即一臉歉意的說道：“是是是，是我說錯了，陶大人說的沒錯，反正…反正這里除了我倆就全是你們陶家人，你怎麼說怎麼是。”

　陶章楞了一下，接著生平第一次了口。

　“你他娘的含噴人！”

　楚擎本不搭理他，又給了福三一腳：“趕給人家的兵還給他們，快點的。”

　福三也被楚擎這作搞的有點發懵，下意識說道：“可小的這兵是邊軍大匠親手打…”

　楚擎一把奪過福三的短刀，扔到了陶家人的腳下：“陶大人，兵還給你們了啊，這事就算揭過去了。”

　“你…”陶章雙目紅：“明明是你們的兵刃，他們都看到了。”

　“是是是，他們都是你陶家人，都看到了。”

　“你…”

　一時之間，飽讀四書五經的陶章，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又氣又怒。

　一直冷眼旁觀的秦安面無表的走了過來，撿起地上了短刀，隨即遞到了福三面前。

　“拿著刀，滾吧，以后莫要再來陶府。”

　楚擎連連擺手：“秦大爺，您別鬧啊，不是我們的刀。”

　秦安神復雜，微微看了眼福三后，將刀又輕輕放在了地上，隨即轉來到了陶章面前。

　“爺。”秦安施了一禮，緩緩說道：“老奴看的真亮，是您先辱罵了人家，接連兩次，又是手推搡了一番。”

　陶章面一滯：“可…可那惡奴…”

　秦安微微搖了搖頭：“當年你還年，應是不記得了，東懷知州三番兩次辱罵老爺，老爺不愿與其爭執，也是老奴抄起了棒怒不可遏，想要為老爺出一口惡氣…”

　說到這里，秦安頓了頓，繼續道：“當下人的，護著主子，天經地義，何況，是爺您先了手，這事，咱不占著理，若是仗勢欺人，也可，您是大理寺卿，楚家如今自難保，您一個折子遞上去，楚家破落，可您，當真愿意這麼做麼？”

　陶章深吸了一口氣，強歡笑道：“秦伯說的對，是章孟浪了。”

　說到完后，陶章目越過秦安，面又是冷冰冰的。

　“本不與你二人一般見識，日后再敢跋扈，本定不饒你，也莫要再出現在我陶家門前，還不快滾！”

　楚擎強忍著怒氣，再次施了一禮，撿起刀，拉著福三就跑。

　待二人走遠了，秦安這才皺眉問道：“爺，您平日知書達理，甚與人紛爭，今日，這是怎麼了？”

　陶章揮了揮手，讓家丁們先回府后，這才嘆了口氣。

　“秦伯，蕭縣爛了，爛了，有恃無恐，我…這兩日一無所獲，毫無證據，這害民欺民的李家，怕是要逍遙法外了，還有那夸口小兒，之前來府里說是通算學，可我將他核算的賬目送去了戶部，陳言卻說是寫一通，明明就是蒙騙了我，還敢上門。”

　“爺莫急，兩日前，陳公子去大理寺尋了您，說是已經徹底核算出蕭縣賬目，貪墨了的稅銀全部核查過了，鐵證如山。”

　陶章面狂喜之：“此話當真？”

　“老奴豈會拿這事說笑，說是戶部新去了一教習，衛長風衛大人親自聘去的，禮遇有加，戶部之中更是備戴，非但是蕭縣賬目，還有其他各道，這教習皆可核算，陳公子有言，有了這戶部教習，不愁再有稅銀貪墨之事！”

　“賬目在哪里，快，快取來給我！”陶章撒就往府里跑：“還有那教習，姓甚名誰，哪位大儒，快備上厚禮，我親自前去拜訪，這就去戶部，快一些。”

　拆遷隊來了都得直呼行，這距離廢墟，就差一個大飛腳啊這是。

　楚擎傻眼了。

　之前來的時候，沒這麼破啊。

　去你大爺的，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