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陶府倒不如上次那般門庭若市,府外只是落著三頂轎
門口依舊站著一老一兩個門子,老的是秦安,小的倒是又換了個人。
楚擎快步走了過去:“呦,秦大爺,忙著呢。”
秦安定睛一看,頓時哈哈一笑:“又是你這后生。”
楚擎直接將一兜子瓜果遞了上去。
兜是布兜,很破舊,買了十文錢的瓜果,給了十六文,要了個布兜。
秦安花白的眉頭皺了起來:“不是字畫?”
楚擎樂呵呵的解開了布兜,從里面掏出了個水蘿卜,在服上蹭了蹭,吭哧吭哧啃了兩口。
“送您的,又不是給陶家人的,給什麼字畫啊。”
秦安怔怔的問道:“送于老朽?”
“對唄。”
秦安滿面詫異之:“你來見我家老爺爺,給我這門子送禮?”
“都有,給陶爺送的是字畫,給您送的是瓜果。”
“當真是給老朽的?”
楚擎又從布兜里掏出個蘿卜,扔給了福三:“還甜。”
“小的想吃個桃。”
楚擎翻了個白眼:“你吃個桃桃吃桃,就倆桃,給人家秦大爺留著吧。”
秦安一把將布兜背到了后,和揮蒼蠅似的揮著手:“去去去,你家爺送老朽的,你吃什麼,這桃可新鮮的很。”
話是這麼說,可秦安渾濁的老眼里滿是笑意。
這是老頭第一次“收禮”,不是沒人送,而是沒收過,別人給的都是錢,有的拜托他通稟一聲府里,有的想要打聽打聽陶府里的消息。
秦安雖然資歷老,客串的也是門子,可這門子的謙卑和禮儀盡到了,卻從來沒收過錢。
而楚擎,是第一個送瓜果的,這瓜果,秦安收了,收的安心。
楚擎名聲再不好,那也是侍郎之子,給他一個“門子”送禮,送的還是心的瓜果,老頭心頭暖呼呼的。
扭頭瞅了眼布兜,秦安笑意更濃,從里面掏出個梅子,也不洗也不,直接啃了兩口。
“你這后生真是奇哉怪哉,平日去其他宅邸也是這般討好門房?”
“您是第一個。”楚擎聳了聳肩。
他倒是沒多想,無非就是第一次來的時候,這老頭幫他說了句好話,再一個是尋思這麼大歲數了還被陶家人剝削,一天天往門口一杵可憐的,僅此而已。
“您可能不知道,在坊間,我的昵稱是活畜生,哪有人愿意結,登門拜訪這事,陶府是第一家,給門子送點瓜果解解,又不是什麼大事。”
秦安將果核吐了出去:“你倒生了個玲瓏心。”
楚擎呵呵一樂。
四周看了看,也沒什麼人,秦安揣著手蹲下了,和個等著趴活的農民工似的:“楚公子,來的不巧,老爺和爺都不在,老爺上朝還未歸,應是留在了宮中教授那些龍子龍孫了,爺出了趟門,也是未歸。”
“去蕭縣了?”
“你怎地知曉。”
“猜的,陶爺什麼時候回來?”
秦安沒回答,而是沖著旁的小門子說道:“去,端兩碗茶來。”
小門子應了一聲,了府里。
“應是快了,不如陪著老朽閑聊片刻候上一會?”
“行。”楚擎閑著也是閑著,吹了吹臺階上的灰塵,直接坐那了。
秦安哭笑不得:“陶家乃是太子師府,你坐在這里,有礙觀瞻。”
上這麼說,可秦安卻也坐在了楚擎的邊。
“那梅子甜不,給我一個。”
秦安沒好氣的說道:“不說贈予老朽的麼,都在你里抓撓了。”
“中午沒吃飯呢。”
秦安說了聲小氣,可還是從布兜里掏出個梅子。
小門子跑了出來,端著兩碗茶。
碗是缺口木碗,可這茶卻是上等的貢茶,楚擎一眼就看了出來,之前陶章換的第三次茶就是這茶,晶瑩剔,口甘潤。
楚擎也沒多想,下人嗎,肯定得私下占點主家的便宜。
可楚擎不知道的是,秦安天天都是明目張膽的喝,陶瑸和陶章平日里都舍不得喝的貢茶,老頭都是一碗一碗往里灌。
灌了兩口茶,秦安問道:“楚公子尋我家爺,今日又所為何事?”
“三言兩語說不明白。”楚擎將木碗遞給小門子:“再給我來一碗。”
小門子瞅了瞅秦安,后者揮了揮手:“去,沒聽到貴客說的話麼。”
小門子接過木碗回府了,小臉無奈。
他頭一次見到坐門口臺階上的“貴客”。
楚擎好奇的問道:“陶家小小姐這是嫁出去了還是怎麼了,之前來了見到好多轎子,今天怎麼一個轎子都沒見到。”
“小姐眼界高著呢,尋常人哪能看的眼,久而久之,求親者便來的了。”
楚擎哦了一聲。
要麼說子憑爹貴呢,陶瑸沒當太子師的時候,說是大儒,其實也是個土地主,當然,這群人都稱呼自己為士大夫。
八龍奪嫡押對了寶,一人得道全升天,要是陶瑸沒太子師,就京城里這些宦子弟門閥之子,誰會上趕著來求親。
楚擎嘆了口氣,老爹就是吃了沒文化的虧,當然,最主要的還是站隊問題。
八龍奪嫡,不說最有競爭力的三個皇子,就說這八個皇室員吧,隨便選一個都是八分之一的幾率。
老爹倒好,選了個太上皇。
這不是鬧呢嗎,八龍奪嫡八龍奪嫡,和太上皇有什麼關系,選的是太上皇的繼承人,你選太上皇干什麼玩意?
人家賭博,的是參賽選手,楚文盛的思路相當清奇,裁判!
想到這事楚擎就開始懷疑老爹的智商,裁判又不參賽,他有什麼用。
再看那些臣子,不都是當初站在了其他皇子陣營中,可新君登基后也沒清洗這些人,至現在沒清洗,反而是上臺先搞太上皇的人馬。
太上皇現在倒是沒掛,天天在深宮中養著,據說是每況愈下,原來跟著他混的臣子,都被新君清洗的差不多了,也沒看下個旨或者帶出個話要保誰,明顯是于人生等待把氧氣管的階段了。
將果核吐了出去,楚擎也不得不接現實。
老爹是指不住了,還是靠自己慢慢往上爬吧。
正準備和秦安了解了解陶府的事,遠走來了個人影,穿著一儒袍,邊跟這個小,正是陶章。
“你家爺回來了。”楚擎連忙站起,調整好表,滿面堆笑快步迎了過去:“陶爺,又見面了,小弟等候多時,辛苦了。”
陶章一直沉著臉,一看是楚擎,眉頭一擰:“你這招搖撞騙的紈绔小兒,又來尋本作甚,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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