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心此刻的表看起來很平靜,就像在訴說一個無關要的故事。靠在沙發上,視線落在窗外凝視著院子裏的白蘭樹上。
二十多年前,謝心出生在水鄉羅城一個普通而幸福的家庭裏。父親謝秀賢是個老實的中年男人,媽媽是個溫賢淑的家庭主婦,家裏還有小兩歲的弟弟謝誌峰。
年的謝心長得清秀可人,而且聰慧可,三四歲已經會背不唐詩宋詞,是父親的掌上明珠。那時候為了改善生活,謝秀賢辭去了穩定的工作用積蓄買了一輛大貨車,加到當時利潤高的流行業當中去。
那時候是謝心最快樂的日子,謝秀賢幾乎每天都會往返海市和羅城,把當地的土特產運到城裏的批發市場。趁著休息的時候,他還會到附近的商場給謝心買些漂亮的服和玩。
對於當時的小城鎮來說,那些來自大城市的漂亮玩兒,就像給謝心打開了潘多拉的盒子。每天上兒園,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為班裏最歡迎的小可。
那時候謝心最喜歡做的事,就是每天傍晚與弟弟謝誌峰並肩坐在村口的田埂旁,等待謝秀賢的歸來。對於四五歲的小孩來說,能從父親手上接過禮,就是一天下來最值得期待的一刻。
可是這一切好的生活,如同泡沫般在那一年全部破滅了。還記得那天傍晚時分下起了小雨,弟弟生病在家裏待著,風雨無阻獨自一人撐著傘來到田埂上,想要給謝秀賢送傘。可是等了很久直到天變暗,卻始終等不到父親的歸來。
通堵塞是常事,謝心那時候的年紀還小,等不到父親歸來然後跑回家,打算吃過晚飯以後雨停了,再繼續去等。可是到了六點半左右,鄰居大嬸突然敲響了院子的大門。
“嫂子不好了……你家老謝出事兒了!”鄰居大嬸的嗓門特別大,一邊拍門一邊朝著屋裏喊道:“老謝在半路上出車禍撞上了其它小車,已經被送到醫院!”
謝心的媽媽正在廚房裏洗碗,聽到喊聲嚇得把手中的碗筷全摔倒在地板上。像箭一般衝出了廚房,焦急地問道:“怎麽會發生這種事?老謝人在哪裏?他還好嗎?”
“在海市的人民醫院裏,你馬上趕過去吧,孩子們然我幫你照顧好了!”鄰居大嬸催促道。
謝心的年紀雖小,可是聽說父親出事了,二話不說直接衝了出來,抱住媽媽的大喊道:“媽媽,我也一起去……”
“乖,你跟嬸嬸在家裏等著,我很快就回來。”媽媽的雙眼通紅,彎下輕謝心的發說:“這是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跟著。”
謝心那時候就像著了魔似的,抱住媽媽的大死不放手,要跟著去醫院看謝秀賢。無奈之下,謝媽媽隻好把謝誌峰給鄰居托管以後,連夜帶著兒往海市人民醫院趕過去。
那是謝心第一次來到海市的人民醫院,想不到也是厄運的開始。趕到急診室的時候,裏麵糟糟一片,一個人小心翼翼地攥住媽媽的角站在走廊裏,覺就像走進了未知的世界。
謝秀賢因為心急想要多賺點兒錢,大貨車超載在山路上拐彎來不及減速,撞上了前方兩輛小車。其中一輛小車上坐的是準備前往海邊度假的一家三口。小孩被媽媽護在懷中隻了點輕傷,可是父母卻因為傷勢過重走了。
那一天,也是謝心第一次看到陳明和宋秋雅。不,那時候宋秋雅還蘇小小,是個與年紀相仿,清秀又文靜的小孩。
蘇小小獨自一人站在急診室的門外,穿著好看的花子,右手還拉住一隻滿是跡的泰迪熊玩偶。沒有哭,或者可以說在那種境況下,早已嚇得魂飛魄散,本分不清發生了什麽事就被帶到醫院來了。
的背影很瘦小,一直就這樣站在走廊上,就像被全世界棄了一般。
警察接待了謝媽媽和謝心,並且簡單敘述了車禍發生的過程,最後指著一直愣在走廊的蘇小:“那個小孩就是死者的兒,此外還有兩個傷者被送到普通病房,並沒有什麽大礙。不過謝秀賢的傷嚴重了,你們得做好心裏準備,可能右保不住了。”
聽說父親沒有生命危險,謝心重重歎了一口氣。可是還沒回過神來,站在不遠的陳明直接衝了過來,突然上前揪住謝媽媽的領神哀傷地吼道:“就是你老公……他害死了我姐姐和姐夫……他們的兒才四歲半,你該怎麽賠償?”
這麽一鬧,原本攥住媽媽角的謝心也被推到在冰涼的地板上。嚇得直接坐在地板上哭了,原本神於抑狀態的謝媽媽,也忍不住嚎哭起來。
謝媽媽不過是普通的家庭主婦,從沒見過這種場麵,一時間失去了主意。任由陳明拉扯與謾罵,本不懂得該怎麽反抗和解釋。那些難聽的說話猶如利劍般在謝心的口上,雖然隻有五歲,卻咬牙從地板上爬起來,倔強地衝到媽媽麵前護著,一邊哭著一邊喊道:“不要打我媽媽……不要……”
可陳明是什麽人,脾氣暴躁而且格極端,本不會顧及謝心是個小孩。他一怒之下,直接高舉右手甩了一個響亮的耳。
後的警察上前阻止了陳明,可是那一掌對於謝心來說,深深地印在心裏,從此留下了影。
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對於謝心來說如同做夢一般。父親雖然保住了命,可是一條廢了,從此低迷不振。經過事故的鑒定和調查,這次的車禍是大貨車超載造的,判定負擔死傷者的藥費以及賠償款。
不過是一天時間,謝心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雖然謝秀賢依靠流的生意賺了一些錢,卻遠遠不夠賠償款以及醫藥費。他不得已隻能賣掉大貨車,以及家裏一些值錢的東西。
而謝心,也不再是從前那個被父親捧在掌心疼的無憂無慮的小孩。因為一條廢了,謝秀賢無法外出工作,所有的經濟負擔都在謝媽媽一個人的上。當了好幾年家庭主婦,也沒有什麽工作經驗,唯有到鎮上的餐廳當服務員幫補家計。
每天從兒園回家以後,謝心看著父親心恍惚地坐在院子裏,就會到心疼不已。自從車禍以後他變得沉默寡言,不再笑,也無法像從前那樣把謝心扛在肩膀上玩耍。
這個家,隻花了一天時間便完全失去了彩,到沉沉的一片。謝心的格也變得越來越孤僻,在兒園裏不再是從前那個活潑可的小孩,整天躲在角落裏不願意跟其他小朋友玩耍。
直到有一天,陳明的突然來訪,徹底讓謝心繃的神經最終被扯斷。
車禍後,陳明已經一次拿到了賠償款。可是他好賭,很快就把錢輸了,獨自帶著蘇小小生活吃飯也問題。他左思右想,唯一想到的方法就是上門繼續追討。
在陳明的眼中,謝秀賢害死自己的親生姐姐和姐夫,這個人必須負全部的責任。法庭上判定的那些賠償款遠遠不夠,他貪婪地想要更多,更多……
還記得那一天陳明來到謝家大鬧一場要求增加賠償款,可是謝秀賢不肯讓步。雙方爭執的時候,陳明還把原本行不便的謝秀賢打傷,並且威脅說如果三天不把五萬塊給他,就會每天過來鬧一場,讓整個羅城人都知道他們是殺人犯一家。
可是當時的謝家已經走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依靠謝媽媽一個人養家已經很艱難了。
隻是想不到,三天以後謝媽媽還是拿出了五萬塊。那天中午,謝心眼睜睜看著媽媽把錢親手遞給陳明,並且苦苦哀求說不要再為難他們的時候,心裏就像吃了鉛一般,沉重得不過起來。
陳明拿著錢走了,可是傍晚時分謝媽媽的卻被發現在村口的小山坡上,是自殺。
直到很久以後的將來,謝心才從同村的大嬸裏得知,謝媽媽給陳明的五萬塊是依靠出賣|換來的。有家族傳的神病,也許是因為不堪承侮|辱以及重最終選擇這種極端的方式結束了生命。
謝媽媽走後,謝心從此把自己的心封閉起來。不再上學,每天陪著弟弟躲在臥室裏,誰也不願意見麵。也許是因為刺激,謝秀賢從此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突然從頹廢的狀態裏走了出來。
他在鄉裏找了一份保安的工作,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把謝心從這次的影中帶出來,含辛茹苦把姐弟倆養大。
那些年,對於謝家來說就像黎明前的黑暗。旁人本無法理解他們的痛苦和糾結,以及頂著殺人犯和殺人犯家屬的目卑微度日的心酸。
可是謝心卻憑著父親的支持和鼓勵,慢慢過來了,走出那段暗的日子一路依靠自的堅韌在讀書的路上前行。很清楚知道家裏早已一無所有,唯一的出路就是讀書。想要通過自己的努力改變命運,把父親和弟弟從這個人言可畏的小鎮帶走,無需再承那些不堪回首的記憶。
可是天意弄人,在謝心中考後的那年夏天,命運再次跟開了個很大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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