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說出這話意味著什麼嗎？你對得起駕鶴仙去的父皇母后嗎！你對得起趙家的列祖列宗嗎！你對得起從小看我們長大的賀蘭丞相嗎！”趙匡滿臉怒容地撐在桌子上，“你有沒有想過后果！你們兩個都是男人！”

與趙匡如今暴跳如雷的反應截然不同，趙胤則是更像他的長姊先前的樣子，用十分平靜的語氣地回答道：“朕知道他是男人。即便他是男人，朕也要與他共度一生。”

“你、你、你你你……”趙匡被年輕皇帝的話氣得渾抖，解下腰間的長鞭擱在席案上，“你的后妃呢？！難道們就放任你跟賀蘭之這樣嗎！”

“朕的后宮中未娶一人。”趙胤正視著皇姊憤怒的雙眼，擲地有聲地回答道，“朕此生唯有賀蘭之，不會另嶼、汐、團、隊、獨、家。娶他人！”

“真是反了天了你！那你想過趙家皇朝怎麼延續嗎？！趙家絕后賀蘭家絕后，你們兩個當真是想把上一輩人拼了命打下來的江山拱手讓人嗎？！”

趙匡注視著自家弟弟那雙沉穩不搖的墨目，突然放了語氣問道，“我的好弟弟，你真當這個皇位是兒戲嗎？”

“朕從繼位的那日起，便從未將皇位當做兒戲。”

趙胤從高位上站起，緩緩走至長公主面前，將手中的鞭子在案席上，“朕知道若非皇姊是兒，那麼繼位者一定是皇姊。當年皇姊的名字在出嫁前被父皇從趙祧改賜為趙匡，就意味著從繼承宗廟變為了局限其中的王。這些，朕都清楚。朕的皇位是從父皇與皇姊手中接過的，事關江山百姓，朕從未敢一日不兢兢業業。”

趙匡瞥了眼自己手中被年輕皇帝不聲制住的鞭子，又見得這個弟弟還算清楚天子之位意味著什麼，便嘆了一聲好言相勸道：“既然你清楚皇位不是兒戲之事，那麼現在你就同賀蘭之一刀兩斷吧。”

第二百十五章 -你敢不聽你爹的話嗎

“既然你清楚皇位不是兒戲之事，那麼現在你就同賀蘭之一刀兩斷吧。”趙匡好言相勸道，“皇姊是為了你們好。”

趙胤掀起眼皮子淡淡地看著面前擺出苦口婆心面容的長姐，沒有一遲疑地拒絕道：“恕難從命。”

“你……”趙匡聽到年輕皇帝這般毫不猶豫的回答，一雙目氣得如般通紅，抬手揮開趙胤制在鞭子上的右手，“你……你小子當真以為我不會你嗎？”

“皇姊當然不會。”趙胤坦地上前邁出一步，將自己的整之軀暴在長公主的鞭之前，鎮靜自若的英俊面容上毫無畏懼之。

趙匡手中地繃著一即發的鞭子，卻面對趙胤逐漸近的步伐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深知只要自己這一鞭子下去，的這個弟弟便會被打得無法再向前一步，可在看到趙胤這樣冷靜的面容后，卻完全無法松手甩出這一鞭，只得被得一退再退。

“皇姊知道朕是天子，龍安康的重要不容一差池。而且朕是皇姊唯一的親弟弟，所以皇姊無論如何都不會手。”趙胤十分篤定地道。

正是因為這份篤定，他才相信自己會在的鞭子下安然無恙，如此無畏地正面迎上姐姐的長鞭。

“皇姊，放下鞭子吧。”趙胤抬手輕輕握住長公主繃的鞭，“佛經有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朕即便有后宮三千，也只要他一人。所以無論你舉起鞭子也好，放下鞭子也罷，朕是永遠不會改變自己心意的。”

“是，鞭子對皇上無用，我也管不了你。”趙匡無可奈何地收起手中的長鞭，改而從袖袋中掏出明黃的詔書，在趙胤不可置信的目下徐徐展開，“可父皇的詔，皇上總不能不聽。”

趙胤的墨目中頭一次流出慌張的神，手想要從長公主手中奪過圣旨問道：“父皇是什麼時候留下的！”

“就在臣出嫁和親前的那個晚上。”趙匡飛快地抬手用貫軸擋住趙胤奪圣旨之手，“你想對這份詔書做什麼。”

“給朕！”趙胤低聲怒吼道，“朕要親自過目！”

“皇上只知父皇在崩殂前曾留下過一份你的繼位詔書，卻不知父皇也為我留下過一份圣旨。而這上頭便是讓臣在發現皇上釀大錯之前，讓皇上懸崖勒馬。皇上若要，那便拿去就是了。”趙匡冷冷地將圣旨鋪展在案席上，“難不上面的玉璽字跡也會有假！？”

趙胤抖著雙手捧起桌上的明黃圣旨，正如皇姊所說的，絹帛上書寫的又怎不是父皇的筆跡與印？

“與他一刀兩斷！”趙匡厲聲道，“這是先帝的圣旨！”

趙胤死死地咬著下，紅著眼眶瞪向帶著先帝詔而不可抗命的趙匡。這個面容致的子目中流出的神，永遠都是不肯退讓的堅定之。

不用想也知道，與自己如出一轍。

“姐……”

“不要猶豫了小胤，姐姐會陪著你去的。”

趙匡背過子等待著趙胤，意料之外卻聽到撲通一聲悶響，急忙回過頭去，那聲悶響正是年輕皇帝的雙膝跪在冰冷青石磚地上發出的聲音。

“我做不到。”

第二百十六章 -天子之跪

“我做不到。”

在沉默了不知多久后，趙胤終于出口說出了這句像是用盡了渾的力氣一般的話語。那個永遠筆的脊背無聲地前傾了幾分，隨即屈膝直直跪在了地上。

本是背過子仰天際靜等趙胤的長公主，在聽到這一聲意料之外的悶響后急忙轉過頭去，眼正是年輕皇帝對著跪下的一幕。

“趙胤此生唯要賀蘭之一人。”趙胤雙膝磕在冰涼的地上，雙目中滿是堅毅與請求，“除此之外的任何人，趙胤都不能接。”

“小胤！”

“我不能再失去他一次了。”

趙胤握著明黃絹帛的指骨早已泛起令人心疼的蒼白，指甲也因為他的力道而深深嵌了掌心之中，但他似乎毫無察覺一痛楚，而是十分誠懇地、緩緩地向趙匡低下了他的頭顱，“趙胤懇求皇姊全，收回父皇的命。”

趙匡注視著趙胤垂落的墨發，死死捂著不讓自己哭出聲的蔥白手指忍不住抖起來。

“欸~原來你跟皇舅是這種關系……”趴在門扉上的炎兒意味深長地唏噓了一聲，正想轉過頭八卦賀蘭之與他皇舅之間不為人知的斷，轉卻驚覺這位人丞相的面容上布滿了清淚。

炎兒頭一次看到男人也會這樣淚流滿面哭得一塌糊涂，一時間忍不住慌了手腳，急急忙忙地用袖子給賀蘭之拭去臉上的淚水，“誒誒誒好好的你怎麼突然哭了啊？”

“跪在那里的人，可是趙胤啊……”賀蘭之閉上墨目，明的淚水順著臉頰滾落在炎兒的袖上，逐漸暈染開深的水痕，“除了祭祀時跪拜宗廟中的先祖，皇上從來都不曾跪下過啊……”

男兒膝下有黃金，更何況是這個全天下最尊貴的皇帝。

這是趙胤啊……是那個坐在龍椅上將近十年又驕傲到極點的趙胤啊！

他賀蘭之是從趙胤十一歲開始看著他長大的。這個年從來都是這樣爭強好勝，這九年來，但凡曾經在原丞相手中的東西，他都要靠自己的力量奪回來，不會允許任何人去挑戰他的一權威。

是這樣的趙胤，才會最終長為牢牢站在權力頂端的男人啊。

那個永遠都不可能向任何人屈尊紆貴的趙胤，如今竟然為了他不惜向長公主跪了下去，只為求長公主收回先帝的詔，全他們二人。

哪怕是鐵石心腸之人，也會為了趙胤這番舉而不住落淚。

“他可是皇上啊……”賀蘭之幾乎已經泣不聲，只得緩緩嗚咽著才能勉強說完一整句話，“我賀蘭之又有何德何能讓他做到如此地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