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碧空緩緩灑落梨花白雪，一無際的蔚藍天海上飛揚游走著漫天的雪花，無聲無息地飄落在脊檐之中。細碎的冰花在還未化明的雪水前，緩緩堆砌在宮廷的琉磚金檐上，為這皇宮覆上了一層潔白而又.的雪毯。

皚皚白雪覆蓋的殿楣之下，書房的地龍正燒得暖熱，空氣中繚繞的盡是香爐中焚著的龍涎香味。

那對君臣坐于書房中，十分平和地無聲蘸墨批改著手中的文書。忽而年輕皇帝的筆停了下來，神安靜地凝視著賀蘭之的俊側。

賀蘭之起先是埋頭不睬，專心致志地理手中的文書，但是那位在一旁的年輕皇帝停留在他上的目實在過于長了些，使得他不由得紅著耳子輕聲提醒道：“陛下，請您繼續手中的政務，不要停下來看微臣。”

“朕在想一個問題。”趙胤垂目挪開視線，一手托著的下，另一手握著蘸滿朱墨的筆，在空白宣紙上添寥寥幾筆勾勒出賀蘭之的側，“朕發覺最近你跟公孫的關系不錯？”

“還好吧？”賀蘭之有些不解，頓了頓手上的墨筆問道，“陛下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趙胤優雅地放下朱筆，修長的十指疊在一起，脊背慵懶地倚在鋪滿貂皮的寬大座椅上，雙目凝面前的人丞相，“朕有點好奇你們是什麼時候關系變好的，原先你們一直很不對盤，不是麼？”

“大抵是因為微臣之前去謝公孫大臣代理丞相一職之事的緣故吧。”賀蘭之回憶著答道，“當時微臣去道謝時，公孫大臣似乎心也不大好，司馬大臣也在安他。微臣也順道安了兩句，所以關系便緩和了些。”

“公孫他脾氣就沒好過，也就只有你跟司馬會慣著他。”趙胤毫不客氣地批評道。

“司馬大臣的確寵他。”賀蘭之輕笑一聲，“以前聽說公孫一旦了氣就去司馬家的府邸哼唧哼唧，還順帶一通蹭吃蹭喝的。那幾天公孫更是心不好，聽說氣得直接把司馬這個髯公的胡子給刮了。”

第二百零二章 -果然你不是賀蘭之

“司馬大臣的確寵他。”賀蘭之輕笑一聲，“以前聽說公孫一旦了氣就去司馬家的府邸哼唧哼唧，還順帶一通蹭吃蹭喝的。那幾天公孫更是心不好，聽說氣得直接把司馬這個髯公的胡子給刮了。”

趙胤挑了挑眉，“他親手刮的？”

“親手刮的，據說是如果別人要給司馬刮，他怕別人暗殺他的這位竹馬，所以一定要親自手。”賀蘭之忍著笑如實答道，“到現在為止司馬還在心疼他養了好幾年的胡子。”

“朕說他先前上朝怎麼突然沒胡子了……”趙胤了自己十分干凈的下，“不過他沒胡子還不錯的，比之前年輕英俊多了。”

“微臣也同陛下所想一致，所以微臣估計公孫大臣看司馬的胡子不爽很久了，逮著個機會便幫他剃了。”

“他沒了胡子，朕看著也賞心悅目些。”

趙胤這個上司毫沒有一點同司馬沒了胡子的意思，反倒是十分喜聞樂見地吐槽公孫與司馬二人。

“公孫這個娃.娃臉，明明是個快及而立之年的人，看起來卻與弱冠時沒什麼區別。司馬沒了胡子看上去年輕了十歲，正好跟他配一對。”

“哈哈哈，微臣起初也不大相信他們竟然是同年齡的人，要不是……”

賀蘭之笑意滿滿的話語突然停了下來。

因為他在說出口的那一刻才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話語已經全然暴了自己沒有原丞相記憶的事。

原丞相作為十六歲就掌管朝中大權的人，從小就在中央長大，怎麼可能不知道這兩人是同齡人，對以前沒胡子的司馬沒有印象。

賀蘭之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抿了抿有些發的薄，十分張地抬頭看向年輕皇帝的反應。

然而趙胤似乎并沒有察覺到他先前的語句中有任何不對之，見著他忽然停頓下來，只是微微挑起俊眉問道：“嗯？‘要不是’什麼？”

“要不是……”賀蘭之著頭皮開口圓話道，“……要不是微臣這回再次看到他沒胡子的樣子，幾乎都要忘了他們倆是同齡的竹馬了。”

趙胤瞇起那雙滿眼笑意的墨目，裝作不知道賀蘭之說似的，饒有趣味地看著他張兮兮的模樣。

賀蘭之的這個反應更加印證了他的猜想。

其實數年來一直有個問題在困擾著他，使他在長中的許多年都百思不得其解。那就是為何在九年前的那個仲夏，那個算是把天下壞事都給做絕了的賀蘭之怎麼就突然轉了子。

不僅子從冷酷暴戾變了溫良謙恭，而且還將已經吞腹中的權力再盡數出來還給他。在嘗過皇權的滋味后再肯還回來的，無論怎麼看，都是令人覺得不可思議的一件事。

雖然賀蘭之當時給了自己一個解釋，做生了一場大病后看通了很多事，但他一直都不敢放松警惕，對這個大變的賀蘭之抱以懷疑態度。

隨著他的逐漸長，閱歷與見識也開拓不的況下，他終于在觀察賀蘭之這個人時得出了一個結果。

那就是此賀蘭之已經非彼賀蘭之了。

雖然聽上去很聳人聽聞，但是唯一合理的解釋也就只有這個了。

畢竟九年前的賀蘭之與現在的賀蘭之在很多生活的細節上都有不同。比如以前的賀蘭之從來都不會在他面前自稱“微臣”二字，頂多自稱為“臣”。然而如今面前這位，卻會十分細心地注意這個問題，不論說什麼都會令人覺得如沐春風般舒適。

不過好在這些細節除了他也沒有人再發現，所有人都對賀蘭之生過大病后改變而深信不疑，倒是省去了賀蘭之的不困擾。

所以也就只有他懷疑著這個賀蘭之，即使外表仍是那個外表，但里的靈魂已經完完全全不是原來的賀蘭丞相。

當所有不可能的都排除后，再不可能的，也是事實。

而今天賀蘭之口而出的話語，更是讓他確定了這個猜想。

第二百零三章 -朕有你，才是真正的幸運

雖說趙胤早已猜到了如今的相父靈魂非原先那位，但這個“早已”，其實也不過是近兩年的事罷了。

畢竟他認清楚自己喜歡上賀蘭之就是這兩年的事。

不過看賀蘭之現在那副張的模樣，似乎還不準備將這件靈魂已變的事告訴他。

但是沒關系，他有一輩子的時間去等待，靜候賀蘭之在未來的某一天對他全盤傾訴。

賀蘭之殊不知他上最大的早已被趙胤識破，還當自己已經在年輕皇帝面前蒙混過關了。背過悄悄地在拍了拍他那算不上太結實的膛，暗地里長吁出一口氣。

趙胤墨目含笑地微微偏過腦袋，將賀蘭之暗的舉盡數收于眼底，隨即開口把話題轉移回公孫的上。

“公孫前段時間代理丞相之職，監管百一事的確做得還不錯。你去找公孫道謝時，他有沒有表現出不服氣的樣子？”

賀蘭之閉上墨目搖了搖頭道：“沒有。”

聽到并非意料之中的回答，趙胤不免有些詫異地挑起俊眉，倚在寬椅上的脊背也微微直起，不甚明白地問道：“那他心有什麼不好的？”

“微臣也本以為公孫大臣心不好是因為微臣又重歸丞相之位的事，畢竟幫助微臣代職，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這樣將丞相職權還給微臣，即便公孫大臣會有許些不滿，那也是在所難免的。”

賀蘭之不急不緩地開口向趙胤說出自己的想法，年輕皇帝也微微點了點頭表示認可。

“不過在微臣向他道謝時，公孫大臣說的一席話讓微臣知道，他并不是那樣氣量小的人。”

“他說了什麼？”

“他說——”

賀蘭之頓了頓話語，用語言緩緩轉述腦海中那副在漢白玉宮階上向公孫大臣道謝的場面。

那個滿臉寫滿傲的公孫站在稍低一級的宮階上，卻在氣勢上毫沒有矮他一份，渾正氣凜然地直視著賀蘭之的溫潤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