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賀蘭之閉上雙目，無力地將自己向后重重地摔去。床榻也隨之發出一聲悶響。

就像是整個人都散架般的聲音。

第一百四十三章 -求你不要出那樣傷的眼神

雖然被蘇諾強著按在床上睡了一覺，但賀蘭之的睡眠質量依舊很差，天還未亮之時便從淺淺的睡夢中蘇醒了過來。

“大人，時辰還早，您還能再睡會。”守夜的蘇諾輕聲勸道。

“不用了，睡不著。”

賀蘭之了充滿了殷紅的雙眼，微微抬首示意他出門去喊那些伺候他的小廝婢們為他穿戴朝服冠。

蘇諾應聲唱喏，屈退出門外后未過幾秒，早早等候著服侍賀蘭之的侍從們便魚貫而走進臥房之中，有條不紊地為丞相大人束發穿，遞上青瓷茶盅供其漱口梳洗。

“去派人問問禮部尚書有沒有替陛下擬好秀的花名冊，”賀蘭之揚起下顎方便小廝扣上玄朝服的玉扣，纖長脖頸上凸起的結微微，“若尚未擬好……便讓他不要急，仔細識過那些姑娘品樣貌才可。”

“回大人的話，昨日夜里尚書大人便奉來了名冊。”

一位侍從恭敬地將名冊捧到賀蘭之面前，殘忍地打破他的最后一想要拖延的僥幸。

“這樣啊……”賀蘭之喃喃著上名冊封面上的“秀”二字，墨眼里的神逐漸變得恍惚起來，“今日便要給陛下過目了呢。”

觀察到賀蘭之的形有些微微晃后，替賀蘭之戴上玉冠的婢忍不住擔憂地問道：“大人您無事吧？”

“無事。”賀蘭之擺了擺手，“我拿著名冊先走了，早膳不必準備了。”

丞相大人親自下令不用準備早膳，伺候賀蘭之用餐的婢們面難地覷了青年護衛蘇諾一眼，到指示的蘇諾立刻心領神會地用絹帕裹起兩個包子，帶著匆匆跟上賀蘭之的步伐，以免他家大人早朝上到一半便昏過去。

朦朧黑夜逐漸褪去，天邊慢慢出魚肚白。早朝還未開始前，已在寢宮中穿戴完整的趙胤便收到了賀蘭丞相求見的消息。

趙胤已經許久沒有同賀蘭之好好說上話了，聽到賀蘭之今日特地趕早來見他，墨目中翻滾著喜出外的神，一揮龍袍道：“速宣。”

被小太監一路領到趙胤面前的賀蘭之面無表地行了一禮，垂著頭恭敬地遞上名冊，“皇上，按照宮規，本月中旬您選后妃之事將會在宮中進行。這是秀的名冊，請您過目。”

趙胤上前去迎賀蘭之的笑容瞬間凝在邊。

“阿之，朕沒說過要娶妃。”

賀蘭之用寬袖擋住自己快要失態的面容，佯裝著平靜的語氣敘述道：“皇上，這是祖宗皇法定下的宮規。禮部擬定的名單是這些，請皇上過目。以往選秀都定在直通花園的坤寧門前，今年也是如此嗎？”

“你和禮部都商討好了還問朕做什麼！”趙胤龍大怒，“朕有自己喜歡的人，你們自作主張些什麼！”

“陛下，宮規如此，選妃不得不辦。”賀蘭之著間的堵塞繼續道，“更何況全國上下都知曉您要選妃了。”

“朕都說過朕不娶妃，你們當朕的圣旨是耳邊風嗎？！”

賀蘭之避而不答趙胤的質問，轉而將名冊更往上遞了些，“陛下請過目。”

看著賀蘭之毫無波瀾地呈上名冊，趙胤氣得頭上的冕旒玉珠都晃得錯作響。

別人都可以到他趙胤提一提這事，但唯獨賀蘭之不行。自己喜歡賀蘭之的心意一向表現的很明顯，可他不僅逃避般地視而不見，反而還要糟蹋自己的喜歡之，替他選自己不的姑娘，作他邊的人。

“你把朕都當什麼人了！”趙胤咬牙切齒地接過名冊，狠狠地將它摔在地上怒道，“過目過目……朕過目又有什麼用，朕說朕一個人都不要，你會把這本破冊子收回去嗎！”

“皇上……”

賀蘭之百般復雜地看向滿面怒容的趙胤，自己的心頭也如同被一只向下墜的手拉扯住一樣沉重疼痛。

在全國上下都已知曉的輿論力下，即便皇上要娶妃是假的，現在也必須要做真的。皇室的宮規家法規定，同樣迫著趙胤要去娶親。

這普天之下，人人都希皇帝娶親選妃，但唯有他不想看到這件事的發生。

趙胤要是婚，最痛苦的莫過于他。

可他不僅不能阻撓，還得要親自替趙胤把關，親手將資貌端莊的姑娘推到趙胤邊。

而且這是趙胤頭一次向他發這麼大的火氣。

以往不論發生什麼狀況，雙方的退步與妥協都讓那些引點逐一化解，讓火藥味道煙消云散。甚至可以說，趙胤連一句重話都不曾對他說過。

而這回他卻讓趙胤直接失頂了。

這真不是人能干的活兒。

一方面這樣種種糟糕的境都同時擺在了他的面前，讓他被迫違背自己的心做出這樣的決定；一方面還有趙胤發泄在他上的暴怒，讓他到無比的心累與冤屈。

明明不會有人比他更不想讓趙胤娶親，而他卻不得不承趙胤的誤解，被當做是一個冷無的惡人。

賀蘭之在對上趙胤那雙著傷心緒的墨目一瞬間，噙在眼眶中的淚水都要幾乎掉落下來。

他多想告訴趙胤不要去娶妃；求他作為一個高高在上的皇帝，不要出那樣讓人心都快要碎掉的可憐傷神。

“小胤……”賀蘭之苦苦喚了一聲。

“不要朕。”趙胤冷冷瞥了賀蘭之一眼，角勾起一抹冷笑道，“不是要選秀嗎？好啊，朕倒要看看你會怎麼辦。”

第一百四十四章 -真的選秀了

自從上次在早朝前，賀蘭之因為向即將年的皇帝提請了那份過目有關選秀的安排，結果被然大怒的趙胤摔了名冊發了好大一通脾氣后，賀蘭之的神狀態就越來越差了。

先前還只是失眠，然而現在隨著看選秀的日期逐漸近，他已經到了幾乎食不下咽的地步。即便是以前看著垂涎滴的可口飯菜，如今放到中都是味同嚼蠟，一片索然無味。

奈何就算他把自己折騰到看上去一陣風就能吹倒般的搖搖墜也好，該來的終究會來的。

無論是賀蘭之還是趙胤，誰都躲不過去。

暮春五月中旬末，直通花園的坤寧門前站著二排裊裊婷婷的大家閨秀。頭冠冕旒著龍袍的年輕皇帝坐在大殿的主位上，滿臉冷漠地捧著青瓷蓋碗杯輕抿香茗，仿佛要從這些子中選出妃子娶親的人不是他一般。

同樣面無表的還有坐在趙胤邊的賀蘭之，不過他看上去更像是為了掩飾自己的疲憊與痛苦而特意裝出來的。

要強歡笑實在太累了，他沒有力氣在沒有他人的況下再堆起笑臉了。

空氣中彌漫著僵冷，垂手站在一旁的禮部尚書差點都被這種氣氛嚇得逃出去。他發現一旦秀們退下去后，這坐著的兩位臉一個賽一個的難看，上散發出的陣陣寒氣也都得由其他人著。

禮部尚書默默地吞咽了一口唾沫，沖著殿外喊道：“下一批。”

候在外頭的小太監道了聲喏，快步將第四組秀們引到皇上丞相與禮部尚書面前。

這第四組秀，同樣也是今日的倒數第二組。前三組的家小姐們早已被撂了牌子淘汰下去，但凡有相貌舉止一丁點令皇上不滿意的，都只能無可奈何地接落選的事實。

不過，第四批秀的質量是這幾組中最高的，無論儀態還是家世都沒有一能夠挑剔的地方。賀蘭之看趙胤難得沒有抬手直接揮退們，便沖那些姑娘們抿微微溫潤笑了笑，希們不要在趙胤面前太過張。

只聽一位年老的太監掐著尖細的嗓音喊道：“揚州知府陳雁契之陳淑，年十八。”

被到名字的秀上前行禮，出聲人宛若黃鸝鳴啼，“臣陳淑拜見皇上丞相，皇上萬歲，丞相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