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真的喜歡上趙胤了……

第二場雪是在正月初一祭祀之時落下的。每年這個時候就會落下如天鵝絨般潔白的大雪，即便是今年這個雪得出奇的冬天也不例外。

他按照每年慣例陪著年皇帝前去祭壇拜社稷，向逝去的先祖匯報這一年來所發生的大事。然而只是遙著趙胤的背影，自己竟然會像一個春心萌的年般悸到雙頰發燙。

大腦完全冷靜不下來了。

為了避免讓自己沉寂了多年的男心復蘇后在趙胤面前突然發，賀蘭之整整半個月的春假都把自己關在丞相府里，閉門未見年皇帝一面。

越是不見，越是思念。

初春開年的第一次早朝，在金鑾殿外等候凈鞭響起的賀蘭之竟有種回到了八年前的錯覺，不知彼時的自己該以怎樣的心態去面對這位虛歲滿十八的皇帝，渾上下充斥著張與局促，一顆心臟忐忑不安又無所適從。

“賀蘭大人。”

“！”猛然被搭在肩頭的手從神游中被拉扯回來，賀蘭之的墨目之中閃過一驚慌，連忙扭頭看向后。

“賀蘭大人嚇了一跳嗎？”對方訕訕地收回手抱歉道，“下看著賀蘭大人在想什麼心事，喚了大人幾聲也不見回應，所以逾矩了大人，請大人降罪。”

“不……是我走神了。”賀蘭之暗蠢蠢的心頭，“有什麼事嗎？”

“前些日子下請了幾位師卜了年卦，偶然間聽聞幾位大師取來三個金線暗算國運，又觀今年瑞雪僅有二場，似乎……”那位大臣眉眼間有些憂慮之，“似乎有些不妙。”

賀蘭之挑眉不解問道：“何來不妙？”

“大抵是前半年有些不大太平的事兒，師們還談到了紫微帝星，只是下聽得也不是太明白。”那位大臣皺著眉頭輕聲道，“不過下與其他朝臣商討了一下，想著陛下今年已至十八，已到既定婚之歲，不若下與其他臣子們一同進諫陛下娶妃之事，宜沖喜。”

他都忘了趙胤到該娶親的年歲了。

自己作為丞相單了這麼多年，竟然把皇帝也單了許多年的事給忘了。

他賀蘭之孑然一自然沒有問題，既無父母祖輩強求，又不必只他一個人來延續賀蘭一族的脈，他就算想要單一輩子，也沒有人能夠當面指責他。

然而趙胤的立場卻與他完全不同。

趙胤為一國之君，即便是為了延續龍脈，誕下繼位太子，他的邊不可無眷。

已至法定婚年紀的趙胤，將會用那只牽過他的手去攙住另一位雍容大氣的子。彼時的二人同穿大紅喜袍，在他這位相父的見證下結為伉儷。

同飲杯酒，同睡新婚榻。

而他只能在一旁看著。

躁不已的炙熱心頭瞬間就像浸了冰泉之中冷靜下來，凍得讓他有些疼。

沉默良久后，賀蘭之啞著嗓子回道：“諸位大臣的意見，我知道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陛下該選妃了

這才初春上朝的第二日，趙胤便明顯察覺到春假之后的賀蘭之不在狀態。

以往總在朝堂之上說出獨到見解的丞相在這兩日顯得格外安靜，甚至可以說是聽著別的朝臣上書而不發一語，就算是自己想要與他進行眼神上的流，賀蘭之都會刻意避開視線，轉而默默地盯著那只不久前曾與他五指相扣過的右手。

昨日在書房陪他辦公之時，賀蘭之至始至終都垂著墨發不停地批閱呈遞到他面前的文書。就算是他有意識地朝賀蘭之搭話，除去有關政務類的話題他會好好回答外，其余他項皆被這位相父用三言兩語草草敷衍過去。

賀蘭之……這是在鬧別扭嗎？

趙胤搞不清楚這個春假期間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才會讓賀蘭之產生對他如此抵之。分明他先前對賀蘭之做出比起牽手來說更過分些的曖.昧作，賀蘭之除了顯出赧外，幾乎都是半推半就地默許了他的行為。

莫不是上了什麼煩心事？

看來要找阿之好好問個清楚才是。

清晨議政一結束，趙胤連朝服都來不及換下，就迫不及待從龍椅上站起想要住隨眾臣一道退下的賀蘭丞相。卻不料有幾位朝臣的行比他還要迅速，上前捧著奏本攔住他的去路，畢恭畢敬地朝這位年皇帝稽首行了大禮。

趙胤皺著眉頭輕咂一聲舌，抬起龍靴準備繞過這些大臣們，向一旁的小太監使了個眼讓他們好生招待這些大臣們，靜候到他來為止。

奈何這些朝臣們看上去是鐵了心不讓他走，用膝蓋挪了幾步堵住趙胤的去路，再次奉著笏板長吁道：“皇上——”

僅是這麼短短幾步路幾句話的須臾，趙胤便只能眼睜睜看著賀蘭之泯然于眾臣之間，穿著墨朝服的修長影逐漸消失在金鑾殿的臺階之下。

該死，追不上了。

“皇上，臣等有奏要稟。”

趙胤頗為郁悶地暗嘆一口氣，轉將這些大臣們逐一扶起，蹙著眉頭問道：“諸位卿究竟有何事要奏？為何在早朝不說？”

“微臣等人覺得……此事還是私下與皇上商議比較好。”為首的大臣稍微踟躇了一下，繼而屈拱手道，“賀蘭丞相也是這麼建議我們的。”

一聽有賀蘭之如此建議，趙胤蹙的眉頭也隨之微微松了開來，“所以，諸卿私下聯合上奏是想同朕說什麼？”

“微臣等人觀測到今年僅有二場瑞雪，因此想著陛下能否辦點喜事興國運？”一位大臣站出來啟奏道，“陛下今年六月就要年滿十八整了，按照宗法規矩也到了法定婚的年紀，皇上今年應該就會娶妃了吧？”

還未等趙胤回答，另一位大臣也站出來說：“微臣等人也就是想向陛下建議此事。一方面旺了國運，一方面陛下.邊一直沒有眷，也是時候該一下玉溫香了，吶？”

合著這群臣子是來催他娶妃來的。

趙胤無奈地手接過第二位大臣手中的奏本，快速地掃視著上頭的容。

多麼無聊的一張折子，這幫人真是吃飽飯沒事做，替他心過頭了。

“丞相大人言，此事算半件陛下的私事兒，不宜放在朝堂之上。所以便讓臣等來私下向陛下上書此事。”

第一百四十章 -推波助瀾

“丞相大人言，此事算半件陛下的私事兒，不宜放在朝堂之上。所以便讓臣等來私下向陛下上書此事。”

聽到這句話，趙胤著奏本的手指不自覺地用了些力，圓潤健康的淺指甲也不因此泛上一層淡淡的蒼白。

他本是沒有責怪這些大臣們的意思，畢竟他們的出發點本是好的。但是這件事上有賀蘭之手后，就令他不甚愉悅了。

毫無疑問，這份奏章是經過賀蘭之初審后呈遞到他面前的。

這意味著賀蘭之在推波助瀾讓他娶親這件事。

明明都沒有抗拒地讓他牽了手……卻用這種辦法把他往外推嗎？

趙胤沉著臉闔上奏本，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站在賀蘭之的角度上思考這件事。

賀蘭之建議這些大臣們不將這件事放到朝堂上來，而是讓他們過來同他私下商議，說明阿之的確有過考慮，給他留了臺階下。即便是他拒絕這件事，也不會造什麼太難堪的局面。

在其位謀其職，賀蘭之作為他的相父，興許有他自己的難。就算他趙胤要拒絕選妃一事，但是向陛下上書娶親的明面上的程序還是不得不走。

說不定……這是阿之換了種方式在詢問自己的態度？

想至此，趙胤按捺住心中的火氣，轉面向那些小心翼翼觀察著他臉的朝臣們微笑意道：“此事暫按下不表。朕認為朕現在還年輕，不必急著一時半會的，到時候再說吧。”

一位大臣張了張還想再說，“那陛下——”

“——朕說了，此事等時機后再說。”趙胤冷著臉毫不客氣打斷對方的辯之詞，隨即掬起毫無溫度的笑意復問道，“卿還有什麼想對朕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