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相父，還真是一顰一笑都勾人心魄呢。

趙胤攤開先前賀蘭之遞給自己的奏章，擺出一副連閱覽奏本都津津有味的樣子，實則連半個字都沒看進腦海中。

趙胤托著下回味了許久，思來想去小半個時辰后，又覺得是回味還不滿足，遂而興致沖沖地親自洗筆研墨，在龍案上鋪開雪白宣紙，用碧綠翡翠鎮紙仔細地好紙張，提筆蘸墨開始勾畫腦海中令自己念念不忘之人的模樣。

先是那宛若云霧淺淡籠春山的俊眉，隨后再是璨若星辰的點漆墨目。

隨著墨筆在紙上不斷游走，賀蘭之風韻儒雅的樣貌逐漸被趙胤描繪而出。大概是用了十分心思又親自著筆的緣故，賀蘭之的神態舉止幾乎被趙胤描摹得淋漓盡致。即使還未上，那賀蘭丞相也像是從畫中走出來一般。

趙胤添完墨發的最后一筆，擱筆端詳了半晌到甚是滿意。不去喚來任何宮太監，趙胤小心翼翼地收好畫卷，如視珍寶般將其藏納于書案下的屜之中。

思忖片刻又覺著不放心后，趙胤復取出畫卷將其揣在懷中，起走向自己的臥房。抬手揮退那些佇立在屋隨時俟候著的宮人們，趙胤將畫卷擱在枕邊，自言自語地喃喃道：“總放在床上也不是個辦法，朕還是明日尋一間屋子，專門將畫像掛起來好了。”

不得不說，趙胤的這個想法十分正確。

因為僅僅是把畫像擱在床頭，當日夜里的趙胤便想著畫像中的賀蘭之而翻來覆去無法寐覺。

他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起，借著燭反反復復將畫像展開端詳，過了半晌又收回放好躺在床上。

如此上上下下許多遍后，守著趙胤睡覺的侍衛都不面好奇之。趁著趙胤欣賞畫像的功夫，他就悄悄地與隔壁一同守夜的侍衛探討起年皇帝究竟是看什麼而失的眠。

“不好好守著夜，閑言碎語地說些什麼呢！”

為趙胤送來安神湯藥的年太監狠狠地瞪了眼這兩個八卦的侍衛，看他們垂首噤聲乖乖守夜后，年太監堆起笑臉予希団兌奉上湯藥問道：“皇上您看什麼呢？”

“沒什麼。”趙胤快速收起畫像藏于后，接過棕黑湯藥一口飲下。

“陛下要不要去花園散散心？散完步說不定就有睡意了。”

趙胤沉思片刻，微微頷首下令道：“此議不錯。不過朕想散步散得遠些，擺駕去丞相府吧。”

第一百零六章 -不會彎了吧

夜空潑墨，皎月東升，璀璨星辰輝映著潔白的月影溶于狹長的銀河之中，灑下一片淡的銀。

賀蘭之斜倚著丞相府花園中的九曲玉雕欄桿，鼻尖嗅聞園間百花悠悠香馥，垂目注視著夜杯因銀白月而顯得波粼粼的酒，右臂閑逸地搭在圍欄之上，獨自一人吹著盛夏的夜風，舉杯邀月靜靜地品著佳釀。

在這個寂靜又好的夜晚，賀蘭之失眠了。

興許是因為白天年皇帝對他做出的曖.昧舉，回到丞相府里后，賀蘭之總覺得自己心神不寧的。一旦自己想到有關于趙胤的事，心臟就會有種被電流竄過的麻麻之。

賀蘭之著皎月，回味著酒流淌過舌之間的醇香，閉眼鎖著眉頭靜靜地思考，究竟是什麼導致了自己最近會產生這樣的異樣。

雖然很不愿意承認……但這種覺似乎跟他以前看的那些耽小說里，攻發現喜歡上對方的心描寫無比吻合？！

“臥槽……這尼瑪是要彎的前兆啊！”賀蘭之倏然從欄椅上站起，顧不得手中的夜杯因他的大幅度作而灑出酒，匆匆將酒擱置在純銀托盤上后，便神慌張地從閣樓中奔了出來。

不行不行，他雖然是腐男但向可是直的，得趕去把原丞相那些珍藏的小黃書給翻出來拜讀一遍，好好欣賞古代人民眼中的各位春宮圖老師的態是如何曼妙婀娜的。

此時賀蘭之不得不慶幸當年沒有把這些小黃書燒焚毀滅。否則這會子想看了，他也不好意思跟府里的人說去給他弄點小黃書來看看。

瞧瞧，唯獨這個時候原丞相的收藏品價值就現出來了！不扔掉小黃書是件多麼有遠瞻的行為！

“這皇室趙家跟丞相賀蘭家的脈，可別因為我給斷了吶……”

賀蘭之一邊低頭默默祈禱著，一邊快步穿過鋪著青石板的中庭，結果好不巧地正面撞上他方才念叨之人——這位半夜悠悠散步過來探丞相的趙胤。

“陛下？！”賀蘭之瞪大了眼睛看向這位本不應該出現在自己府里的年皇帝，“您這麼晚了還來丞相府？！”

“是啊。”趙胤全然不提畫像之事，信口開河胡扯道，“朕先前解睡，又見月戶，遂而欣然起行。念無與為樂者，至丞相府尋賀蘭卿與朕一道夜游，同賞今晚人月。”

賀蘭之聽出趙胤此話的言下之意，大抵就是——朕睡不著，你跟朕一塊別睡了，睡你麻痹起來嗨。

于是他的角忍不住了。

話說趙胤這年剛才是蘇東坡附了嗎？為說的話讓他總覺得這麼像以前初中背過的《記承天寺夜游》呢？

還有，宮中下鑰的時間早就過了吧？為什麼趙胤不僅半夜不睡覺不守宮規跑出來玩，竟然還要拉著他一塊散步？

散個大頭鬼的步啊！

小孩子就趕回去睡覺啊！不要打擾大人的夜生活啊！他還忙著要去看小黃書呢，不要來打斷他！

“阿之怎麼這麼晚還不睡覺？”

“這個……微臣……微臣跟陛下一樣夜不能寐。”賀蘭之眉間浮現糾結之，“稍稍有點心事，所以就出來散散心，沒想到會在府里上陛下。”

“阿之不妨同朕說說？是什麼困擾于心頭？”

賀蘭之匿在修袖下的手指不安地攪著，似乎正在做著什麼極大的心理斗爭。

趙胤也不催促，就這樣在月下著賀蘭之的面容，耐耐心心地等待著賀蘭之向他訴說苦惱。

賀蘭之蹙著眉頭輕微地咬了咬下，看上去像是終于做出決定一般。趙胤稍稍偏頭，準備側耳傾聽之時，卻不料賀蘭之開口如此回絕道：

“陛下，這份困擾恕微臣不能講述。”

第一百零七章 -賀蘭之是不是喜歡趙胤

“是嗎……”趙胤眼里本是滿滿期盼的神瞬間黯淡下來，那獨屬年略帶沙啞嗓音中著淡淡的失落，“阿之不愿提便算了吧。”

看到趙胤因自己的話而出如此反應，賀蘭之突然后悔剛才直接拒絕了年皇帝的好意，不向前邁出一步解釋道：“不是，小胤我……”

趙胤不著痕跡地避開賀蘭之來的手，出一個若無其事的笑容，“是朕造訪丞相府來得太過突然了，沒料到賀蘭卿今晚的狀態不適合一同夜游。現在正巧朕的困意也涌了上來，朕就先回宮歇息了。”

“微臣……”

“不用勉強向朕解釋什麼。”像是看穿了賀蘭之想要辯解的心思，趙胤溫和地打斷道，“如若想要對朕坦言的話，阿之自然會對朕說的。朕會等你放下芥的。”

賀蘭之啟本想再說些什麼，但又不知該如何對趙胤表明自己對于心意的困擾，語還休了半晌后，只好默默地閉上沉悶地點了點頭。

“那朕走了。”

“微臣恭送陛下。”

賀蘭之一路送趙胤走出丞相府，著年皇帝僅帶個侍衛踽踽而行離開的孤單背影，準備回府的步子頓時便挪不了。

趙胤似乎是特意單獨過來看他的。

以往趙胤出行之時，每一次的排場都可用盛大二字形容。作為這片國土上最為尊貴的皇帝，趙胤的邊總簇擁著忙于伺候的朝臣宮人們。

像這樣只帶著一個侍衛出來邀他夜游的，今晚還是頭一次。

然而這麼絕無僅有的一次還被他給推回去了。

“唉……”

賀蘭之著趙胤的背影直至消失在視線之中后，才默默地嘆了口氣，轉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回丞相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