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諾眼底浮現一心疼，不苦苦地喚了一聲：“大人……”

“蘇諾，你別用這種憐憫的眼，我怕我自己吃不消。”賀蘭之苦笑一聲，眉梢都忍不住泛起了一委屈的微紅，“你說我平常也沒疼這小皇帝吧？著好事兒有哪次不是頭一個就想著他？每次過年我都給他準備歲錢和賀禮，哪次不是挑細選？給他寫的賀詞，又哪次不是來來回回措辭多遍的？別人寫書都沒我這麼上心的。”

聽到賀蘭之對趙胤如此上心，蘇諾的眼底不浮起一沉之。不過很快的，在賀蘭之未察覺之前，蘇諾又將那抹沉了下去。

“真該讓這臭小子把歲錢全給我吐出來！”賀蘭之氣得抹掉眼角流出來的幾滴淚花，憤憤地繼續怒道，“白白疼他這麼些年了！”

“大人別再想這些煩心事兒了，陛下知道大人這些年來勤政民，定然不會如同外頭的傳言一般對待大人。”蘇諾安道，“大人不妨想些開心之事，過幾日便是大人生辰了，大人準備如何過呢？”

“你不說我都忘了……”賀蘭之喃喃道，“二十二歲的生辰啊……這真的能過完麼？”

第八十九章 -準備搞事

賀蘭之的第二十二個生日，就在他的惶惶不安中緩緩地到來了。

今年的丞相府與以往門庭若市的熱鬧氣氛大相徑庭。

以往，那些源源不斷拜訪的朝廷百都會爭前恐后地帶著自己的致賀禮，像是準備踏破門檻那般來為賀蘭之祝壽。相比起往年而言，今年連續五天大開門第卻沒什麼人往來的丞相府，倒是的確顯得分外冷清。

那些個落了馬的員們都已經無法帶著賀禮再出現在賀蘭之面前了，僅有的幾個未落馬的員也為了避嫌，紛紛拒絕登門拜訪賀蘭府，只是派了邊小廝送了禮兒就算草草了事。

偌大的賀蘭府中，唯獨沈秋霖帶著那些因科舉而朝為的書生們，敢于不避人耳目地來到丞相府上祝賀。

這麼看來，這些向來不屑于趨炎附勢的讀書人，當真是耿直得相當可了。

雖然這群剛仕的書生們送的大多都是自己做的詩書字畫，比起原先那群員們送的金樽玉盤來說，的確略顯得寒酸了些。但一想到這些都是他們親手寫下的，賀蘭之心里早已然一汪春水了。

這些滿滿都是誠意啊！！

賀蘭之派了府中的侍仆從好生招待著那群書生們進殿中稍作休息，自己則是小心翼翼地收好這些字畫存庫房之中。

賀蘭之一邊安置還一邊慶幸著自己人緣還不算差到極點，起碼辦個生日宴還是有人來的嘛。這些字畫比起純粹的金銀珠寶，至格顯得很高嘛，而且指不定還會為千金難求的作品呢。

然而，還未等他來得及將這些作品完全收好，宋懷玉便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連往昔打理得十分順的墨發都散了一團，上氣不接下氣地扶著門框大口呼吸。

賀蘭之驚愕地看著宋懷玉狼狽的樣子，“你怎麼——”

“大人！”宋懷玉艱難地咽下一口氣，氣吁吁地打斷賀蘭之的話道，“您快逃！越快越好！”

“這是怎麼了？”賀蘭之蹙起眉道，“逃？逃去哪兒？又怎麼逃？”

“不清楚。總而言之，越快越好，不能再耽擱了，他們已經在路上了。這一刻不走，就再也走不了了！”宋懷玉急得連禮節也顧不得了，直接沖過去拉住賀蘭之的手往外跑，“我同秋霖說了，他已經把來相府的車馬騰出來了，您快上車吧！”

“慢著慢著！”賀蘭之停下步子扯回自己的手，“什麼上車？莫非你也是老司機？”

宋懷玉一跺腳急著道：“什麼老司機啊！您這會兒時間還有空說這些有的沒的！您快走啊！！”

賀蘭之也納悶了，“你究竟說些什麼……？我為什麼要逃？你是不是聽到什麼消息了？”

“是啊！皇上帶人來要賜死您吶！！”宋懷玉紅著眼眶，聲音都最終忍不住帶上了一哭腔，“您快走吧，懷玉求您了……”

“賜死……我？”賀蘭之的墨目中浮現一不知所措的迷茫，口中不由自主地喃喃重復道，“皇上……要帶人來賜死我……？”

總覺，大腦好像有點消化不了呢。

但是，卻不知為什麼自己眼眶中的淚水會在那刻奪然而出，竟然完全不控制地落了下來。

原來趙胤……是真的打算向他痛下殺手啊。

第九十章 -賜毒酒

臉頰上有什麼溫熱的流到了上。

舌尖只覺得一片咸。

賀蘭之閉上墨眼，強忍著不讓自己的淚腺流出源源不斷的淚水，“逃能逃到哪兒去？逃又有什麼用？”

“普天之下，能有個藏的地方還不行嗎！”

“普天之下……這普天之下都是他趙胤的，他一紙詔書就能讓我無可逃，我又能逃去哪兒？”賀蘭之啞著嗓子問道。

宋懷玉無言以對，只能赤紅著一雙哭紅的眼睛無聲地盯著賀蘭之。

噙在眼眶中兩行清淚隨著一聲前院太監尖細的通報聲而嘩然落下——

“皇上賜禮到！”

賀蘭之扯出一抹苦笑，悲壯地邁開步子走向前院，與宋懷玉而過時還故作淡然地拍了拍他纖瘦的肩膀，“我走了。”

宋懷玉地握著袖，用盡全的氣力不讓自己痛哭出聲。

明明只是在肩頭的輕拍，卻好像如千斤重的巨石一般，得他快要跪倒在地。

“大人……您不要去啊……”宋懷玉苦苦哀求道。

賀蘭之的腳步頓了頓，仿佛沒聽到后宋懷玉的央浼，毅然決然地走向前院，面對著捧著賀禮而來的太監半跪行禮道：“微臣謝皇上恩禮。”

那位太監皮笑不笑地看向跪在地上的賀蘭丞相，怪氣地問道：“陛下讓咱家帶來的禮兒，賀蘭大人可知道是什麼嗎？”

“微臣不明白。”

“陛下特地囑咐咱家要在丞相大人禮前，告訴大人這是什麼。”那太監一邊笑著一邊掀開蓋在紅木托盤上的布，“賜的鴆酒，大人定得好好品嘗吶。”

賀蘭之怔怔地看著酒盤上的銀樽酒觥，一時竟覺得面前的景象有些恍惚。

原來趙胤選擇賜死他的手法……是毒酒啊……

看來真是不死不行了呢。

死了也好，起碼能回到自己心心念念想了許久的現代了。

可是莫名的，心里會對這個地方不舍啊。

好想掙扎一下……

但是如果現在抬手打翻酒盤拒絕喝下毒酒，估計也會被那太監后的侍衛給按在地上開強灌毒酒的吧？

畢竟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嘛。

與其那樣狼狽地死去，還不如留著最后一點尊嚴飲下這杯鴆酒。

太監瞥了眼賀蘭之的薄，笑著將斟滿毒酒的杯子遞給這位強忍淚意臨近失態的丞相，“大人請吧。”

賀蘭之也回之微微一笑，面地起接過酒，垂頭看向漾著波瀾的瓊。

隨即淚水措不及防地滴落在明的酒中。

賀蘭之咬著忍著不讓自己淚水掉落下來，然而這只不過是徒勞，鼻腔的酸越來越濃，聚集在眼眶中的淚水也不控制地一顆顆滾落下來。

好難。

這個讓自己掏心掏肺對待的趙胤，竟然不顧五年來的一點分，能夠如此絕地賜他毒酒而死。

他怎麼可以這麼狠心。

原來這些年來自己不過是一廂愿罷了，就算為趙胤付出再多，為他累到病倒在書案上，趙胤的心中也不會有一一毫的然。

說不定還會嘲諷他傻了吧唧的在那兒自作多。

明明自己是那樣努力地在改變賀蘭之的形象……明明自己是那樣用心地在對待趙胤……為什麼仍然會是如此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