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寒風吹過,景安帝打了個寒,從夢魘中驚醒。
卻見勤政殿,靜悄悄的冇有一人息,唯有那青銅燈燭影搖曳,冉冉青煙。一時間他有些分不清楚,究竟是在回憶中還是在現實裡。
多年過去了,許久許久都冇有想過以往的那些事,那些人了,竟不知為何,今夜一夜之間全然夢。
人生中有萬般的不如意,對於景安帝而言,縱使為九五之尊,亦有不由己的時候。白天的時候,那個孩子問他,若是這世間真的有迴之言,真的能回到過去,他要回到何時?
是回到,與他的母妃初相識的那一年嗎?
他看著那一張與心之人肖似的麵容,許久許久都冇有說話。那個孩子竟不似之前那般固執了,冇有得到答案,便不會再執著的追求答案,而是淡淡的轉離開了。
他真的長大了……
不再是那個抓著他的襬,問他母妃去哪裡的孩子了。
不是的……
若人生能夠再給他一次選擇,他不是回到那一年與他的母妃相識之時,而是回到更早之前……回到那個與魔鬼易的晚上!
外麵窗戶是半開的一陣風過,那些青銅燈燈油將近,燭火是泛著煙青的,照的人影搖晃,張牙舞爪如同鬼魅。而自他那枯瘦的中指上,扭曲蜿蜒,生出如同蛇一般的恐怖的圖案,蔓延到了手臂之上……
那傳說中的上古邪,咬尾而重生,象征著世間殺戮不止,生命不歇。更象征著它的無孔不,這纔是它最為恐怖的地方!
當年是怎樣的一念之差?
“你不這麼做,我們母子都得死!”
佛堂中,氤氳著檀香繚繞的霧氣之下,人人敬仰的皇後神猙獰。那一刻,縱使見慣了母親失態魔怔模樣的他,也不由被的步步後退。
昏暗的佛堂中,的眼神出奇的明亮,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幽冷的聲音彷彿是從地獄最深傳來的,讓人不寒而栗。
“你以為,太子妃是如何暴斃的?”
“轟隆”一聲驚雷炸響,他不敢置信的看著皇後。
“你以為,翊王真的如表麵那般什麼都不知道嗎?他就是一條蟄伏在暗中的蛇,等待著登基的那一天,將你我母子一擊斃命!”
瘋了,真的是瘋了。
咄咄人,他步步後退,直至退無可退,被地上的團絆倒。
他的母親將扶了起來,第一次用那樣疼憐惜的目看著他,說道:“母後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啊,你我母子冇有選擇。”
佛堂之上,菩薩悲憫的看著眾生,在那搖晃的燭火以及繚繞的煙霧裡,那一刻他竟荒唐的覺得們的影子重疊在了一起。
是啊,他再冇有任何的選擇了,生死一念之間。
“如今長孫大人權傾朝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長孫一族也為了整個上京最大的世家,一時風無二。長孫大人隻要順從聖心,便可長長久久的永遠著這榮華富貴,可為何還要如此的冒險呢?”
暗的暗室裡,尚且是年的他,猶豫不決的看著眼前那個溫文爾雅的臣子。數十年的權傾朝野,將他年時的銳氣打磨的更加沉穩。
他穿著石青的袍,而立之年,玉冠束髮,看起來跟像是一個書生,而非在朝中隻手翻雲覆雨的權臣。
那時的他多疑而又謹慎。
“是真的能長久嗎?”長孫思遠角噙著笑,反問了他一句,“聖上如今弱,翊王輔政,他不喜歡微臣。一旦翊王登基,如今微臣的位置能否保住不說,禍恐還會連累族人,我也隻能另尋出路。”
而這個出路,便就是他!中宮所出的皇子,卻是那樣的微末不起眼,被兄長的鋒芒所覆蓋。
“長孫大人,你真的能做到?”
他微微一笑,道:“殿下驚才絕豔,遠非翊王所能比,微臣甘願輔佐殿下。”
“飲下這杯酒,微臣便能將殿下想要的一切,都送到殿下的麵前……”
那一刻,他的聲音帶著一種莫名的蠱的覺,一隻玉樽遞到了他的麵前……
他手,右手中指忽然傳來一陣刺痛,長孫思遠手中拿著的銀針刺穿了他的指腹。猩紅的,滴在了酒中。
他驚疑不定的看著長孫思遠,卻見他角噙著笑,解釋道:“誓為盟,請殿下不要多心。”
嗬,誓為盟……
那個狡猾的狐貍,早在那個時候為自己留下了一手。
紅的酒,在燭火下呈現出一種迷離的澤。他巍巍的接過了那杯酒,竟覺得這玉樽是那樣的沉重,彷彿承載的不止是一杯酒,而是那萬裡河山!
他尚且猶豫遲疑著,那時他敏銳的覺得到,或許眼前這個男子遠遠冇有他表麵上看起來那麼無害。一旦與他達易,他將選擇的是一條永遠都無法回頭的路。
他將杯中的酒……一飲而儘!
“聖上……”
門外傳來寧公公的低喚聲。
寧公公跟隨在景安帝邊伺候多年,本是他最為得力的心腹,常伴隨在左右。但是這段時日,景安帝就連他也不信任了,時常一個人待在空曠的勤政殿,就算是寧公公也得敲門才能進來。
景安帝聽到宦的聲音,恍若大夢初醒,將捲起的袖子放了下來,把手臂上那恐怖扭曲的圖案捂的嚴嚴實實,方纔對門外道:“進來吧。”
寧公公進來,送來了訊息道:“祁王出宮之後,便就去了永安巷的茶樓,了府兵似乎是要抓人,但最終隻和王妃一齊回去了,再也冇出來過。”
景安帝的眼中閃過了一抹若有所思的神,須臾之後,方纔問道:“今日茶樓裡有什麼人在?”
“彆的冇什麼異常。”寧公公回說,一麵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景安帝,方纔繼續道:“不過裡麵有幾個太後宮中的探子混了進去,被祁王抓走了。”
聽到此事與金太後有關,景安帝的臉瞬間沉了下來,須臾之後‘砰’的一聲,將桌案上所有的東西都掃落在地上。
看著眼底帶著煞氣的景安帝,寧公公瞧著心驚跳的,但卻不敢多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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