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元四年，四月，南境使臣前來拜訪的當夜，皇後病逝於長門宮，舉國皆哀。

這一生，半生顛沛流離，半生孤苦，唯一記掛的是一雙兒。已出閣，嫁給的駙馬章懷之正是皇後心挑選的。

駙馬章懷之雖才華橫溢，但為了寧願做個閒散之人。上京十萬軍依舊是牢牢的掌控在的手中，有在能輔佐格敦厚的太子哥哥震懾住那些蠢蠢的勢力，皇後最終也是含笑九泉。

皇後病逝之後，元帝也大病了一場。

他的所，他的髮妻，接連去世，這世上隻剩下他一個人。昔日的一方雄主，淩雲壯誌，似乎隨著紀皇後的死漸漸萎靡。

很多時候，燕毓華所見的是父皇抱著母後親手製的舊喝的酩酊大醉。

煢煢白兔，東走西顧；不如新，人不如故。

燕毓華冇有質疑過父皇對母後的。

是長，當年他們在廣陵時，母親帶著他們兄妹守在家中等候著遠征而來的父親。

院子前有棵青梅樹，永遠記得，五月青梅初小，江南梅雨時節，母親穿著煙青的襦牽著他們兄妹的手，站在青梅樹下等著遠征而來的父親。

那時在外人端莊穩重的母親，聽到府傳來的馬蹄聲，依舊如同二八年華的小姑娘一般，牽著他們兄妹的手小跑向府外。

父親第一個總是接過母親將抱在懷中，然後是他們兄妹……

那樣盪的歲月，縱使是聚離多，但對於他們一家人而言卻依舊是那樣的溫馨。

可是後來，怎麼就瞭如今這般模樣呢？

戰、苦難，流離失所，將那個在青梅樹下麗的子容漸漸磋磨；戰爭、紛，讓那個偉岸的男子在世中建功立業。

從江南氏族，到一方霸主，到天下之主。

母親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父親邊的人越來越多。

回憶至此戛然而止。

燕毓華想，是否人都是這樣，隻有在徹底的失去之後，方纔懂得什麼是珍惜？

從宮中退出，在西廊下又遇到了長孫思遠。

時值盛夏，海棠花謝，綠葉蔭，他依舊穿著緋紅的袍，上麵繡著白鶴祥雲，正是文臣中正三品的紋案。

他年紀輕輕，便已坐到這個位置實屬難得。

長孫一族雖是前朝大族，但投奔燕家早，是父皇的左膀右臂，十分得父皇信任。長孫思遠當日在離山，縉王之立下大功，如今已了六部尚書之首，又是柳家的婿，可謂是年輕有為。

但燕毓華卻不怎麼喜歡這個男人，總覺得此人遠不如他表麵上所表現的那般無害。

“殿下。”

他對拱手行禮，卻不怎麼誠心。

燕毓華冷淡的微微頷首，道：“長孫大人是來找父皇商議事？”

長孫思遠似是冇看出眼底的冷淡，繼續道：“是，微臣來找聖上告假一段時日，回家鄉祭祖。”

燕毓華詫異，道：“如今父皇不好，正是倚仗長孫大人的時候，長孫大人怎麼選擇這個時候回家鄉？”

長孫思遠微笑著回道：“子有喜了，是要回陳郡一趟。”

‘轟隆’一聲，像是天際一道炸雷劈過，剎那間的心像是被什麼生生的掏空了一塊。眼前的這個男人，似乎模樣都變得模糊不清起來，整個人像是踩踏在沼澤之上、被沼澤吞噬。

就在此時，忽然覺得鬢邊一涼……

恍惚回神，便見他竟是近在咫尺，近到似乎能聞見他上的海棠香味。

“大膽！”

嗬斥的聲音還冇說出口，便見他已退下，角依舊噙著得的笑。他手，將掌心的一隻蝴蝶給看，道：“這隻蝴蝶落在了殿下的鬢邊。”

那是一隻玉的蝴蝶，很是緻麗，落在了他的掌心，被他住了翅膀，怎麼也非不走。

分明是最為尋常的一番話，可是自他口中說出來似乎十分微妙。

西苑中，端著茶水路過的宮人看見了廊下站著說話的兩個人，十分詫異，忙停在了遠方，等著燕毓華和長孫思遠離開之後，方纔敢小聲議論……

“長孫大人親之後，聽說殿下大病了一場，之後心灰意冷才嫁給了駙馬爺。本想著以殿下的格，定然是與長孫大人老死不相往來的，怎麼如今瞧著倒像是冇事人一樣？”

一個年輕圓臉的宮，忍不住的低聲議論道。

側的宮稍微年長些，也更為活潑，對道：“你不要命了，聖上和娘娘不許我們再在殿下麵前提及長孫大人，你還敢說。”

圓臉的侍輕輕吐了吐舌頭，道：“這不是冇彆的人麼。再者說了，他們兩個人的事全天下都知道了，瞞著公主能瞞的住嗎……”

就在兩個人說著悄悄話的時候，卻聽到後傳來一聲重重的咳嗽聲，卻見掌事的姑姑正站在後，冷著一張臉看著二人。

二人頓時嚇的魂飛魄散，忙磕頭請罪道：“嬤嬤恕罪，奴婢們不是故意的……”

掌事姑姑冷冷的說道：“堵住，拉下去杖斃。”

那兩個小宮連求饒聲都冇來得及發出，便被捂住拖走了，剩餘一群宮人戰戰兢兢。

“都看見了，以後誰敢在殿下麵前胡言語，這便就是下場！”

掌事姑姑肅穆著麵容道，那些宮人戰戰兢兢，忙道不敢。

那個晚上，做了怪陸離的一場夢。夢見了，自己變了他掌心的一隻蝴蝶，怎麼飛、也飛不出去。

醒來時，驚見自己竟是滿麵淚痕，心中空的一片，似乎是忘了什麼，失去了什麼。

次日的時候，接到了南境那個使臣的信。

這一天舊病又犯了，頭痛的厲害，便冇去宮中，留在府中修養。

是因為去歲淋了一場雨，便就留下了病，素來好，燕毓華冇想到不過是淋了場雨染了風寒，到現在還冇好。

那個使臣是接儷貴妃的骨回南境，但因國母喪期在上京耽誤了一旦時日。

接到信的時候微微有些恍然，須臾之後方纔依稀記得，那個使臣做青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