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宸曦離開之後，隻留下孟昶旭和柳墨生，商議著兩家婚事。

今年對於上京而言本是多事之春，孟家作為絕對支援祁王的心腹，也是於風尖浪口之上，這個時候舉辦婚事到底倉促了些。

隻是孟瑤和柳墨生的婚禮，已經從去年拖到了今年春，時間都已經定了下來，再拖下去都不好。就算孟家想要將婚期往後延，柳墨生也不願意，所以婚禮照舊舉行。

雖然如今局勢不大好，但柳墨生三六聘一點都不肯含糊。一開始孟夫人對於孟瑤找了個江湖子弟頗有微詞，但見在如此局勢下，柳墨生這般重視孟瑤，倒將那一點不滿都冇了。

如此一來因為柳墨生的責任心，連對這門婚事反對最強烈的孟昶旭，和柳墨生倒多了幾分惺惺相惜之意。

看了柳墨生這宅子東西備的很齊全，孟昶旭也冇過多的挑剔了，倒是與柳墨生說起了正事，道：“王爺那裡……似乎是一點風聲都不想給虞玦？”

柳墨生微微頷首，輕歎道：“你都看見了，連江梅魂都不許見，更不要說去找長虞山的人了。”

孟昶旭聞言，沉了片刻之後，還是忍不住的說道：“恐此事不是那麼容易瞞。畢竟，那位現在都去了大理寺，可見不是好糊弄的。”

柳墨生附和的點頭，道：“那就看師兄的手段了。隻是這次的事，虞玦知道的越越好……”

畢竟對方手段詭譎，且擅長將一灘水攪渾。若非是燕宸曦足夠的警覺，恐他們現在都被糊弄住了，還以為他們的目標是對付燕宸曦。

虞玦最是瞭解燕宸曦的，見他如此心事重重的樣子，心中閃過了許多的疑。

但想了半天，虞玦也想不出燕宸曦到底能有什麼理由要瞞著的，須臾之後，問道：“不知柳樓主都查出什麼線索了？”

燕宸曦知曉虞玦的格，若一點都不，勢必會追問到底的。

他沉默了會兒，緩緩開口道：“那日宮中刺客，可能與月氏的人有關。”

聞言虞玦恍然！

當日在宮中出現的蛇群以及行刺的死士，一看便就知道並非是尋常人用的手段。南境位置於山林之中，擅長巫蠱驅蛇之，且那天又是為月氏使臣舉辦的接風宴，又是在月氏的舞姬表演之後，方纔出現蛇群。

燕宸曦如此一說，虞玦心中疑慮瞬間被打消了，沉片刻問道：“莫不是那位月氏的大將軍，什麼烏雲宴的有問題？”

因為之前明清遠提過烏雲宴，虞玦便記在了心上。而在當日在宮宴上，獻舞的舞姬便就是烏雲宴帶過來的，這個人有很大的可疑。

燕宸曦微微頷首，道：“我已經讓柳墨生盯著他的一舉一，看這些時日他在京中究竟與哪些人有來往。”

三月末的過梅花冰紋的軒窗，照在書房，景安帝靠在西窗邊的榻上閉目養神，鬱的麵容在下帶著幾分暖意。

窗外海棠花開的穠麗，不遠的梨花如雪，空氣中有暗香浮，在這剎那，他恍若覺得回到了很多年前，在棲鸞宮的留鸞閣，亦是如此的歲月靜好。

一旁的案幾上，平鋪著一張宣紙，宣紙上畫著一個拈花而笑的子。著一襲天水碧，上麵用金線繡著山河萬裡的圖案，廣袖長袍，高鬢邊著一支金步搖，但卻不知為何畫上的子五卻是空白的。

若是虞玦在這裡，必能認出畫上的子似曾相識，正是燕宸曦所珍藏的那一幅琉璃夫人畫像。隻是燕宸曦所藏的那幅畫像已是紙張泛黃，曆經風霜歲月，就連上麵的料都已經模糊了。

可如今擺放在景安帝龍案前的畫捲上，卻是筆墨如新，旁邊用筆鐵畫銀鉤的字提著的名字——‘白傾羽’

不是那被折斷了翅膀，困鎖在宮中的琉璃夫人，是那長在山林間，無憂活潑的白傾羽。世人皆知，琉璃夫人冠絕芳華，名震東陸，卻不知在那盛名之後不止是一個冰冷的稱謂，而是一個有有恨，有有的人。

當這個珍藏在心底的名字一筆一筆的寫在紙上的時候，對於景安帝而言那曾是他追求著一生的時，卻有求而不得的幻影。

若是一切時能夠重回，他冇有一意孤行的用權勢將帶回宮中，困在宮中，一切的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寧公公推開虛掩的門進來，見景安帝似是睡著了，不敢驚擾，輕手輕腳的掩了門正要出去，就在此時，卻見原本垂眸的景安帝問道：“何事？”

見景安帝醒了，寧公公不敢瞞，忙道：“月氏王在書房外求見，說是有要事。”

聽見明清遠的名字，原本正在恍然間的景安帝方纔回神，起道：“宣他進來吧。”

明清遠進來的時候，卻見景安帝坐在龍椅上。這位被繼承大統幾十年，無功無過，甚至就連他能夠繼承王位在旁人看來似乎都是因為幸運的眷顧——長孫之，洗整個上京，大燕王室幾位驚才絕豔的皇子王爺都死在了那一場叛之中。

唯有當時毫不起眼的景安帝，因為僥倖不在上京，在長公主親自誅殺叛賊、平定叛後回到京中，名正言順的繼承大統。這幾十年來，他在位無功無過，除了偏信於龐家導致外戚乾政之外，並無什麼太多讓人詬病之，所以被人稱之為太平天子。

但明清遠知道，眼前的這個人遠遠不如表麵上那般簡單。

在明清遠心中暗自思忖的同時，抬眸，正好對上一雙犀利的目，明清遠心中暗驚，連忙斂去心思，向景安帝行了個半禮，拱手道：“見過聖上。”

如今南境尚且未曾統一，明清遠雖為月氏王，但在實力強大的大燕麵前，依舊得俯首稱臣。也正是因為他如此恭謙的態度，所以朝中大臣們對於此番與月氏的合作十分積極的促。

景安帝淡淡的看著眼前態度卑謙的年輕人，那深邃的眼底，卻彷彿過他，看見很多年前所見的另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