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淺坐在爐子旁，將清單遞給了林先生。

“先生瞧瞧，還有什麼需要補充的？”清淺的單子上列支了學堂選址、先生招募、銀錢開支等項目。

林先生仔細想想道：“夫人想得詳細，極好，隻不過恐怕王祥會暗中使絆子，須得稍加改進纔是。”

這一年王祥對學堂使絆子還嗎，剋扣經費是常有的事，林先生並不樂觀。

清淺微笑道：“依先生的主意，應當如何改進。”

“學堂學子來讀書，不用花費，但必須每日拾柴火或者生爐子，不能坐著等吃，需要自己手。

學堂修繕，窗紙粘，都由學子手，甚至在空曠土地上頭栽種糧食，養養鵝，換取筆墨紙硯。

如此一來，既鍛鍊了學子的力耐心，也讓學子不至於四不勤五穀不分，也不會過於依賴學政衙門撥發的銀錢。”

林先生說起此事，顯然早已有了算。

清淺讚許地瞧著林先生，這人中有大才，隻是不知為何冇有考上科舉。

清淺委婉問道：“林先生今年可參加科考？”

林先生淒然一笑道：“學政衙門負責生員勤惰的考評，我已經三年不合格了。”

不合格的人，無法參加科考。

清淺驚訝道：“為何？”#@^#

林先生歎了一口氣道：“若我說王學政府上公子的《為學賦》是我作的，夫人相信嗎？”

王賀的名作？

清淺毫不猶豫道：“我信。唯有林先生這種有丘壑之人，才能寫出如此大氣磅礴的文章，王賀不過是有幾分小才罷了。”

林先生雙眼含淚道：“多謝夫人知遇之恩。”

這些年，自己被排被打，被王祥威脅閉口，再被送滁州學堂教授一群小孩，就是因為王祥在為王賀開道。!$!)

每當彆人提起為學賦，讚揚王賀是才子，都是他心裡的傷痛。

平日他絕口不提此事，今日見到清淺和善的麵容，不知怎麼說了出來。

清淺夾了一塊黑炭火盆：“先生先幫我興修學堂，科考的資格，我會替先生想法子的。”

林先生起，深深鞠躬。

采道：“奴婢願意重回王家，為夫人探聽王家的訊息。”

聽了這麼久，采也聽出來，袁夫人此次來是為了修學堂，而王祥則會從中搗。

采決定忍辱負重，為夫人去王府探聽訊息。

清淺搖頭道：“采，你不必委屈自己。”

“奴婢不委屈。”采道，“瑞姑姑這麼委屈，都冇有怨言，奴婢算什麼，奴婢決定不再輕生，在王家待下來探聽訊息，今後回來幫著修學堂。”

林先生點頭：“凰涅槃，重新出發，采姑娘都如此發，在下更不敢懈怠了。”

火爐上，一壺茶水在翻騰，很溫馨。

王祥半躺在榻上，看著清淺派人送來的清單。

老謀深算的臉上滿是不屑：“朝廷一年給學政衙門兩千兩銀子，袁夫人一張便是一山坡，兩畝良田，先生五人，開支每年五百兩，當我們衙門是銀鋪子嗎？”

師爺道：“袁夫人說，都是大人答應過的。”

王祥將清單撕碎：“再上門，你便說我病了，暫且不在衙門辦公，先搪塞過去，來滁州不過三個月，咱們堅持堅持，到時候便捲包走人了。”

師爺道：“是肩負皇命而來的，恐怕不會輕易退去，若是再找大人，大人如何應付？”

王祥閉眼笑道：“等上門再說。”

師爺應了一聲，輕輕退下。

馬氏為王祥換了一個湯婆子，輕聲問道：“老爺，妾瞧袁夫人禮節很足，為何老爺要為難？”

不過是地皮和銀子，學政衙門還是能給得起的。

王祥輕笑道：“印信在袁夫人手中，若不讓欠些人，我怎麼好開口討要？”

馬氏這才恍然大悟：“老爺真是高人一等，妾佩服。”

王祥吩咐道：“這些事我來辦，你隻好好管著賀兒，讓他專心溫書，他的深淺咱們是知道的，努力些勉強能二甲高中，若是不努力，恐怕會落第。”

馬氏道：“老爺一片苦心，賀兒都懂。”

“賀兒從小聰敏，十五歲中了秀才，為了給他造勢，我將林書生的為學賦搶過來給了賀兒，就他神的名聲，但願他能為我王家闖出一片新天地。”王祥寄予厚。

若不是王賀聰明，倒冇有搶文章的事了。

王祥也很明白，自己兒子在滁州還行，若放在京城便有些數不上了。

至於那日清淺提起兒子，王祥的驚喜也不是假的，名聲傳到京城，對於王賀隻有好冇有壞。

至在中舉之後，考衡量斟酌名次的時候，神的名會給王賀加分。

馬氏忙道：“妾將賀兒旁的丫鬟都趕走了，親自督著他讀書，如今文章學識都是學院數一數二的。”

王祥點點頭道：“聽說前些日子，賀兒還和一個丫鬟糾纏，你記得好好善後，彆讓這些名聲流傳出去，賀兒今後是要去京城做，娶高門閨秀的。”

馬氏忙道：“妾明白。”

這些事這些年做得多了，若是聽話的，給幾兩銀子打發了，若是不聽話，便賣給娼接客，或者直接打死。

馬氏告退的時候，劉氏正進門請安。

劉氏從鼻子裡頭哼了一聲道：“聽說賀兒又糟蹋了一個丫鬟？馬姨娘需要嚴加管教纔是，免得丟了我們王家的臉。”

馬氏輕聲細語道：“夫人聽差了，這是冇有的事。”

劉氏嗬了一聲，進了室：“瞞得過彆人，瞞得過我嗎？”

馬氏也冷笑一聲，低聲道：“冇有兒子的人，也敢和我計較，將來指不定誰在誰的上頭呢。”

采在外頭畢恭畢敬：“姨娘，豬骨湯熬好了，是否著書送給爺？”

馬氏回首一瞧，居然是采，忙道：“好孩子，你過來，我聽說爺和你嬉鬨，我這裡有上好的玉佩，我替爺陪個不是。”

采勇敢抬起頭，忍著心中悲傷，笑道：“姨娘彆當真，爺是和奴婢鬨著玩呢。”

難道這丫頭是想留在賀兒邊當通房，當姨娘？難道這丫頭有彆的想法？馬氏掃了一眼采的肚子。

馬氏笑道：“采，我房間有湯藥，你隨我來，喝下湯藥我便疼你。”

避子湯嗎？誰想給你家生孩子?采心中冷笑，坦然隨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