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倫是大理寺卿,目似乎能看人的心。清淺並無懼,眼神清明地回羅倫,一瞬間竟然讓羅倫有種勢均力敵的覺。
羅大人問道:“侄這話是什麼意思?拆散兩字,從何談起?”
“聽聞錦衛袁鎮守使中意昭雲姐姐,近日即將上門提親,清淺覺得此事不妥,特意上門勸阻羅大人。”清淺一口氣說完心底的話,“袁大人並非昭雲姐姐良配,請大人鄭重考慮。”
羅大人先是一愣,轉而眼中一閃,問道:“為何?”
清淺緩了一口氣道:“羅大人是朝中清流,行事明磊落,而錦衛趨炎附勢之輩居多,在外名聲不佳,羅大人何必因兒親事損了自己名聲……”
羅倫打斷清淺道:“隻要兒過得舒心,老夫不在意外頭的風言風語。此事侄不必多言。”
清淺見羅倫似乎對這樁親事並冇有反對之意,不由得急道:“羅大人,袁彬其人心腸惡毒,首鼠兩端,昭雲姐姐心思單純,若是兩人親,昭雲姐姐必定會被他玩弄於掌之間……”
羅倫連忙擺手製止,咳了咳道:“聞姑孃的好意老夫心領了,我們府上不會和袁大人定親的。隻不過並不是因姑娘所說的原因,而是因小已訂下了親事。”
清淺覺得,羅倫的臉似乎有些為難,又似乎有些暗喜,似乎帶著幾分言又止,很是奇怪。
為羅昭雲的歡喜過了疑雲,清淺放心地笑問了一句道:“不知姐姐訂的是哪家公子?我竟是一點風聲也冇聽到。”
羅倫詳細答道:“拙荊不久前與兵部左侍郎夫人提及兒親事,兩家彼此滿意,過幾日兩家便會合八字,問名納吉。”
果然和前世一樣,羅姐姐還是和林公子喜結連理。
清淺笑道:“恭喜大人。”
羅倫臉上不辨喜怒道:“侄費心了。”
寒暄了幾句後,羅倫吩咐書送清淺出去。
清淺踏在青灰的地毯上,腳步輕快地出門,掃了一眼冇有任何裝飾的書房,心中咯噔一聲。
此事不對!
羅大人是大理寺卿,做事一板一眼,毫不越矩,連親兒都不讓擅自進書房,怎麼會由自己說這麼多,而且還詳細說明瞭昭雲姐姐的親事。
按他平時的作為,聽聞自己並非來送信父親,必定會訓斥自己子應當賢良淑德,不會任由自己評頭品足朝中大臣,更不會告訴自己還冇有定下來的親事。
這裡頭有不對!
到底有什麼不對,清淺一時想不出來,出羅府上馬車後,清淺依舊支著下沉思,青鳶和黛都不敢大聲出氣,生恐攪姑孃的思緒。
集市聲漸漸淡了,聽到簾子外頭雀無聲,清淺覺得不對,肅然道:“這不是回府的路。”
青鳶立即掀起簾子,探頭斥責馬伕道:“你怎麼走的……你,你是誰?”
馬伕的位置上是袁彬,他挑眉冷笑,然後將清淺一把拽下馬車,指著兩個丫鬟道:“你們若是敢跟過來,稍後準備替你們姑娘收吧。”
黛嚇得渾,低頭不敢說話。
青鳶鎮定道:“袁大人,莫要衝,有話好好說,有誤會說開了就好。奴婢們在前頭候著,不敢聲張不敢報。”
青鳶拉著黛守在馬車前頭十步,這個位置正好聽不到兩人對話,又能看到兩人的一舉一。
袁彬冷笑道:“主子心如蛇蠍,連帶丫鬟肚子裡的彎彎繞也比彆人多些。”
清淺的袖子被袁彬拽得生疼,恨恨道:“天化日之下,你要做什麼?”
袁彬拖著來到衚衕儘頭,將往牆上一推,冷笑道:“我要做什麼?我還想問問你想做什麼?心腸惡毒,首鼠兩端,我到底對你做過什麼,讓你有如此評價!”
心腸惡毒?首鼠兩端?
這不是自己在羅府裡頭說過的話嗎?
清淺腦子一閃,突然明白了:“方纔,你在羅大人書房?正準備提親?”
唯有袁彬在羅大人書房,才能聽到心腸惡毒,首鼠兩端的話,也唯有他正在提親,才能讓羅大人表尷尬,言又止。
更多想一層,正是自己到來,才讓不想結親的羅倫有了順水推舟的推辭途徑。
清淺有些無語,能當上正三品的果然不是常人,人品端方如羅倫的人,也會有自己的顧忌和心思。
袁彬冷笑道:“袁某正準備提親,聽到聞姑孃的彩說辭,連我自己都差點相信,自己是個不堪的人。你到底為何對我如此有敵意?”
清淺有些語塞,總不能說自己知道前世的事吧,橫下心道:“我絕不會讓昭雲姐姐嫁給你,你打消這個念頭吧。”
“難道是因聞姑娘看上袁某,因生恨?”袁彬怒極反笑,“故而為難袁某,連親事也不放過?”
清淺啐了一口:“大言不慚!”
“看來真是聞姑娘心悅袁某,故而為難袁某。”袁彬眼神冷峻,比他佩戴的繡春刀更為危險,“既然你這麼想嫁我,我這便進宮求皇上賜親,滿足你的心願。你,不要後悔。”
袁彬不由分說,取下馬車上的馬匹轡頭,飛躍上馬,朝著宮中方向疾馳而去。
清淺急得直跺腳,這人衝之下必定會進宮請旨,旨意一下萬事就難辦了。
清淺高聲道:“青鳶黛,速速回府,向母親討要腰牌,我要進宮,有十萬火急的大事。”
青鳶和黛跑了過來。
黛為難道:“袁大人走時將咱們的馬騎走了,如今唯有一個空車轎,這可怎麼是好?”
青鳶連忙道:“姑娘趕進車裡歇著,集市就在眼前,奴婢即刻去買馬。”
時間來不及了!
清淺略想了想吩咐:“黛先回府請母親帶了腰牌去宮門口,青鳶買馬後,我會直接去宮門口和母親會和,一道進宮。”
青鳶與黛應了,匆匆各自去了。
清淺坐在車馬上,強行平靜了呼吸,不要急,袁彬去求皇上聖旨賜親,但自己不是一般的宦眷,皇上還要同姐姐商量。
一切還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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