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后，航醫推著椅將那名地勤帶回了審訊室，大概是給他用了點什麼藥，他看上去十分平靜，就是眼神有些呆滯，張著合不攏，角流下涎水。

“他神崩潰得厲害，我只能給他用了一點猛藥，等送回初號堡壘再做進一步治療，應該不會有什麼后癥。”航醫抱歉地說。金軒點了點頭表示許可，問那地勤：“有異能者從‘惡靈’手中逃嗎？你看見了嗎？”

地勤死氣沉沉的眼珠微微轉了一下，落在金軒臉上，看了他半天，夢囈似的道：“有……有的……他們逃走了……擋住了他們……”

“誰？誰擋住了他們？”金軒導著問，“那個孩子嗎？那名向導？”

“是。”地勤繼續低聲喃喃，口水無法控制地從角掉下來，卻渾然不覺，“能擋住他們，但只有一個人……后來他們跑了，把我留了下來……嗚嗚嗚嗚……”說著說著他哭了起來，捂著臉不停噎，“別丟下我，我不想死，嗚嗚嗚嗚……”

“帶他立刻回初號堡壘。”金軒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對航醫道，“把他給我的副艦隊長，讓他們務必在最短時間把他治好，詳細審問。”

“是！”航醫領命而去。金軒沉思片刻，對特戰隊長道：“給總部發戰報，把這里的消息和我們查到的況詳細匯報上去，告訴他們我們可能即將遭遇高維度敵人，需要大批的向導為異能者戰士建立思維屏障，還需要特殊的武進行維度戰斗。”說著，他的眉頭幾乎蹙到了一起，“通知初號堡壘，我需要五名向導組隊進貝塔防線勘察敵，讓他們即刻安排幾個有經驗的強攻擊型向導來。”

特戰隊長面現為難之：“五名向導？”即使一線軍團剛剛增援了一千多名向導，五名向導對他們來說還是非常珍貴的，進貝塔陣線這麼危險的任務，很可能有去無回，萬一……

“普通人看不見攻擊者，只有派異能者過去勘察，但從報看異能者在敵人面前沒有任何自保能力，必須有向導保護他們。”說到這里金軒覺得頗有點諷刺，一直以來都是向導依附異能者，異能者保護向導，誰知道居然有一天會反過來，異能者反而要向導的保護。

想起曾經巫承赫說過的“變異基因進化論”，從前他從不覺得贊同，此刻卻覺得心里有那麼一點什麼東西被顛覆了。

“是。”特戰隊長轉過彎來，發現這確實是目前唯一的辦法，如果他們不派得力的人過去清況，及時制定對策，等對方擴散到阿爾法陣線，那他們就是下一個遠航軍！

如果異能者都死了，留下向導又能干什麼呢，無非等死而已。

戰報和軍令迅速發出，穿梭機帶著俘虜飛往初號堡壘，前線的觀察哨還在不停發回消息，貝塔陣線已經全面潰敗，大批艦艇逃往加百列方向，留下的守軍還在大批大批地死亡，正如那名地勤所說，看不見的敵人正像割麥子一樣收割著異能者的生命，或者準確地說，是他們在高維度的靈魂。

特戰隊強擊艦里，氣氛低沉而抑，所有人都心沉重，包括金軒在，大家都在等待著向導的到來，但誰也不知道他們還能不能活著回去。

半小時后，來自初號堡壘的穿梭機與強擊艦接駁，十一名增援人員走進主控室。金軒看到跟在最后面的悉的影，頭皮一下子就炸開了，怒吼道：“你來干什麼！”

巫承赫摘下頭上的軍帽，好脾氣地沖他微笑：“增援你啊。”

“誰你來的？！”金軒徹底炸了，“你不是要和產科醫生商量手的事嗎？我以為你現在應該躺在手床上！”

“我的電解質有點問題，醫生說要調過來以后才能做手，我已經用過藥了，大概還要等三四天才能恢復正常。”巫承赫表十分平靜，好像不知道自己現在在什麼地方，未來將面臨著什麼樣的危險，“我看了你的戰報，猜想你可能要親自帶隊去貝塔陣線，所以過來……”

“回去！”金軒暴躁地打斷了他的話，抓著他的肩膀將他撥轉，衛兵，“送巫上尉回去，告訴副艦隊長不許讓他再離開初號堡壘，不許讓他再看我的戰報，他現在的任務是養好生孩子，他的崗位在醫務室！”

“你冷靜點！”巫承赫掙開他的雙手，聲音變得嚴厲起來，“我是你的向導，我的崗位永遠都在你邊，這是聯邦法律規定的，就算你是我的上司，也不能違背基本憲法！”

“回去！”金軒使用了臣服，看著他的眼睛命令他，“聽著，從現在起不許離開初號堡壘一步，否則我就讓人把你關起來，把你綁在床上！”

“不！行！”巫承赫用盡所有的力氣與臣服的本能對抗，不由自主微微抖，“我是聯邦軍人，我沒有違背任何條例，你無權監我！金軒，你要去貝塔防線就必須帶著我，只有我能保護你你明白嗎？”

“只有我能保護你……”這句話鉆進耳朵，金軒不由得眼神一。巫承赫趁機對他施行暗示：“你出了意外難道我就能獨活嗎？你忍心讓這個孩子還沒出生就失去父親嗎？”

“你！”金軒到他的暗示，但已深陷其中無法自拔，雙手不控制地松開，后退一步，搖頭道，“你對我使用暗示力……你這樣我……”

“這是最好的選擇，我是你最強的搭檔，也是最合適的人選。”巫承赫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不要影響到肚子里的孩子，然后道，“不要浪費時間了，艦隊長！”

金軒口劇烈起伏，臉上的咬繃得死，閉了閉眼，終究沒有再強迫他離開，道：“好吧，大家準備一下，半小時后出發。”

半小時后，形飛船再次出，船上除了金軒、巫承赫夫夫，另有五對異能者·向導配對。這些配對是副艦隊長心選擇出的，異能者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將，向導也都是強攻擊型選手。

因為傳統向導大多溫順，五名向導到有三名是這次才注冊的志愿者，他們還是頭一次執行這麼兇險的任務，坐在各自的異能者旁邊，十分張。

“放松點。”金軒看出他們的忐忑，道，“我們不進遠航軍腹地，只在貝塔陣線邊緣勘察，危險有限。”

“是啊。”巫承赫跟著附和道，“從監控視頻上看向導對‘收割者’還是有一定威脅的，那名向導并不是強攻擊型，也功拯救了的異能者。”所謂“收割者”，是他們剛才戰前討論的時候臨時給那些看不見的敵人起的代號，源于之前那名俘虜的形容——他說“他們像割麥子一樣割掉了異能者的意識云”。

巫承赫說話的時候帶上了一點點暗示力，果然他說完那幾名向導就鎮定了一些。一個竹節蟲向導壯著膽子道：“不知道收割者現在到了哪里，是跟著那些飛往加百列的飛船走了，還是滯留在貝塔防線的廢墟里。”

聽到“廢墟”二字，金軒皺了皺眉，莫名覺得這詞兒十分刺耳，但回頭想想守軍死的死散的散，雖然工事都在，但人都沒了，確實也算是廢墟：“這只有我們到那兒才知道了。”

確實，這也正是他們此行的目的……眾人沉默，目前他們對收割者所有的認知都是來自于那份糙的視頻，以及那名地勤前言不搭后語的敘述，沒人能說得清收割者到底是什麼形態的生命，也不知道他們從哪里來。

一時間，每個人都覺得自己肩頭沉甸甸的。

很快，形飛船就越過了貝塔陣線。和之前小分隊敘述的一樣，這里一片沉寂，杳無人煙，飛船駛過關隘，甚至沒有到任何盤查和問詢。金軒親自駕駛飛船繞過空無一人的哨崗，越過一個又一個空的港口，最后將船停在一線最后方的一個船塢。

“再往前就是‘擒殺’的大本營了。”金軒低聲說，打開能量波探測，道，“能量波還在繼續，他們還在撤離，我們不能離得太近，會被發現。”

“我們可以用他們的船。”巫承赫打開外部監控系統，左右掃描，指著一艘穿梭機道，“那里有穿梭機，我們可以乘那個飛到他們后方的港口，看看況。”

“好。”金軒關閉引擎，道，“啟偽裝，準備下船。”

一行十二人紛紛啟軍服上的偽裝程序，聯邦軍團制服和遠航軍本來就非常相似，只是不同，只要修改一下布料的參數以及肩章、徽章即可。等他們從形飛船上走下來的時候，已經變了一隊幾可真的遠航軍戰士。

“好詭異的覺。”巫承赫意識云最為靈敏，一下船就皺起了眉頭，“你們聞到了嗎？有奇怪的氣味。”

竹節蟲向導張地四下觀，了鼻子，道：“好像是，甜甜的，帶點腥味。”的異能者附和道：“是，還有點鐵銹味。”

金軒沒有說話，但他也嗅到了奇怪的味道，同時他的意識云覺到了一種粘稠的不舒服的覺，令人聯想到某種丑陋的爬行爬過地面，留下漉漉的痕跡；或者某種帶著粘的昆蟲從草棵上蠕過去，到都沾滿它亮晶晶的膿鼻涕。

“大家小心。”金軒低聲道，帶著小隊穿過船塢旁邊的過道，來到穿梭機旁邊。不遠的地面上躺著兩名異能者，一不，面容栩栩如生，口甚至還在緩緩起伏，但意識云已經消失了，量子也不知所蹤。

雖然知道收割者就是專門攻擊意識云和量子，親耳聽到和親眼見到的覺是完全不一樣的，竹節蟲向導臉發白，捂著低聲道：“天！他們的意識云呢，還有他們的量子……”左右張，試圖找到哪怕是量子的尸，但失的是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