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塔對音波多還是有點害怕的，于是乖乖吃東西。壯壯是四個孩子里最大的，最懂事，消息也最靈通：“哥哥我知道你為什麼這麼開心，你爸爸要來看你了對吧？”

“對哦。”想想馬上就要見到久別的親人，陳苗苗忍不住角上翹，連坑爹的稱呼都選擇無視了。自從聽說父母率領第三集團軍回歸聯邦，他就放下了心頭一塊大石，一周前收到金軒的消息說老爸已經出發飛往天闕空間港，算算時間，這兩天就應該到了。

“你爸爸長得帥嗎？”控小天后最關心臉的問題了。陳苗苗坐到旁邊的椅子上，給剝水煮蛋，道：“很帥啊，比我帥多啦，他是個蜂鳥向導。”

“我爸爸也是向導，他是蛾子向導！”壯壯驕傲地說，“我總統爸爸是大黃貓異能者！”沐和金轍回到天闕以后就注冊結婚了，壯壯為了區別兩個爹，現在分別稱呼他們為“院長爸爸”和“總統爸爸”。

陳苗苗哈哈大笑：“對哦，你也是異能者，你是小黃貓異能者。”

金驍聽到他們討論的問題，也湊過來得瑟：“我爸爸也是蛾子向導，我二爸也是大黃貓異能者，我還有弟弟呢！”說到這個他就開心的不行，有了老三他再也不是家里最小的了，他終于也有跟班了！“我弟弟也是小黃貓異能者，不過他還是沒有生來，是一個蛋。”拿起自己的水煮蛋，“就是這樣的蛋，不過比這個大多了，我爸爸說他比我和哥哥加起來都大。”

“我的蛋最大了。”巫騫不服氣地，“我生下來有你一個半那麼重，小弟不可能比我還大！”認真地告訴陳苗苗，“老師我蛋大！”

陳苗苗笑得前仰后合，傷口都疼了，抱著肩膀直哆嗦：“對沒錯，你蛋大，你們家都是蛋生的……哈哈哈哈哈！”神啊，學長溫潤如玉，King神英明神武，為什麼這倆小貨如此線？難道是變異了？

陳苗苗給他們弄好早點，去衛生間洗手，站在水槽邊聽見豆丁們換了話題，又開始討論總統的胳膊了——金轍回來以后裝了假肢，因為腦比較炫酷，他拒絕裝普通的仿真生臂，裝了一條可以變和變形的機械臂，每天都給兒變胳膊玩，把小蘿莉哄得一愣一愣的。

“總統今天變紅啦！”壯壯的語氣充滿崇拜，“可漂亮哩，手指還可以變，是噠！”

“嘩！好厲害！”雙胞胎羨慕地道，“我二爸手指好，都咬不呢。”

“天呢嚕……”塔塔完全學會了他爸的口頭禪，口齒不清地跟著嘆。

“可是爸爸不開心呀。”壯壯又憾地說，“他不開心總統就喜歡撞墻啦，哎呀好吵，昨晚撞了好久。”

“嘩！好厲害！”雙胞胎憾地說，“我二爸都不會撞墻……”

我好像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事……陳苗苗在衛生間憋笑憋得肝都要了。

“陳醫生？陳醫生你在嗎？”一名行政忽然來敲門。陳苗苗從衛生間跑出來：“我在，有什麼事嗎？”

“院長讓我通知你，你父親的艦隊到了。”行政道，“他讓你去兒科等著，說十分鐘后將閣下來醫院。”

“啊？我爸要來醫院？他去兒科干什麼？”陳苗苗莫名其妙。行政道：“我也不太清楚，他馬上就要到了哦，你趕快去就是了。”

陳苗苗將豆丁們托付給保育老師，自己換了大褂去兒科等老爸，一路走一路想破頭：為什麼是兒科？難道他圣母的爹又幫老婆懷孕了？

兒科專門騰了一間會客室給他們見面。陳苗苗坐立不安地等了幾分鐘，聽到外面喧嘩起來，忙打開門沖出去，高興地大：“老爸！”

陳真在衛兵的簇擁下正從升降梯上下來，看到陳苗苗，虛弱地勾了一下角，開雙臂：“苗苗。”

“……爸爸？”陳苗苗驚呆了，看著形如垂暮老人一般的父親，幾乎不敢與他相認：這是自己的爸爸嗎？這個滿頭銀發，消瘦憔悴的男人，真的是自己的爸爸嗎？

“苗苗。”陳真早已預料到他的反應，沒有毫意外，走過來將他擁在懷里：“爸爸想你。”

陳苗苗倏然被父親抱在懷中，嗅到他上淡淡的悉的味道，聽到他溫的悉的聲音，才慢慢有了幾分真實——這是他的父親，是那個寵了他二十二年的父親。

可是為什麼他會變得這麼蒼老？為什麼頭發全白了，為什麼臉上全是青斑？陳苗苗抱著父親消瘦的，到他清冷的溫，掙扎跳的心臟，驀地一個可怕的念頭浮上腦海：“爸爸，爸爸你為什麼會變這樣，是不是媽媽……”

“去世了。”陳真平靜地抱著兒子，在他耳邊說出一直以來瞞著他的噩耗，“兩周前在加百列軍港，與漢尼拔力戰陣亡。”

陳苗苗像是被人扼住了咽，瞪著眼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嚨里發出氣流阻塞的哽咽聲，良久良久才“啊”地一聲哭了出來：“不！媽媽……爸爸……”

陳真閉了閉眼，沉默地抱著痛不生的兒子，不說話，也不哭泣，只輕地他的脊背。隔了很久，等陳苗苗一口氣緩過來，才松開了他，哀傷而溫地道：“別哭，苗苗，別哭。”

陳苗苗肝腸寸斷，泣不聲，抓著父親的胳膊語無倫次地喃喃：“這不是真的，不是……這不是真的！”他不敢相信這樣可怕的事會發生在自己的上，他無法接自己即將失去父母的現實！兩個月前，他以為自己經歷了人生最大的變故，會了人生最大的痛苦，此時此刻聽到親人故去的噩耗，他才發現與這相比人那一槍本什麼都不是！

陳真角浮起一凄慘的淡笑，替兒子去腮邊的淚水，對自己的副點了點頭，然后拉著陳苗苗進了會客室。房門關閉，將一切嘈雜都阻隔在外面，陳真力不支地坐到一把椅子上，道：“哭吧，一次哭個夠，爸爸媽媽都要離開你了，從今往后，不許再掉一滴眼淚。記住，你是波波娃星將的兒子，是陳福記的當家人，像個男人一樣活下去，不要讓任何人看到你懦弱無助的樣子！”

說到最后，他的聲音變得史無前例地嚴厲，幾乎有些訓斥的意味。陳苗苗抑著哭聲，腔發出沉悶的哽咽，扯得傷口一陣陣悶疼，但再疼也比不上他的心……他緩緩跪倒在陳真前，伏在父親膝頭，將臉埋進自己手臂當中，任眼淚大雨滂沱，不敢發出一聲哭泣。

陳真垂下眼，悲憫地看著兒子年輕的頭顱，手輕輕他的頭發，語氣漸漸溫下來：“別難過，人固有一死，死在戰場上，馬革裹尸，對軍人來說是無上的榮耀。”

陳苗苗肩頭聳，咬牙抑哭聲。陳真像小時候一樣輕輕著他薄薄的耳垂，眼神和如同春水：“你的母親是聯邦星將，是聯邦艦隊的守護者，為了聯邦統一而死，為了人民而死，死得其所，我們都應該為到驕傲。”

“爸爸……”陳苗苗哽咽著說不出話來。陳真幽幽嘆了口氣，道：“爸爸馬上就要跟媽媽去了，苗苗，別讓我們為你擔心，堅強點，你已經二十二歲，是個大人了。將來，無論你干什麼，從事什麼職業，都要牢牢記住，不要玷污你母親一世英名，不要玷污用生命為家族帶來的榮耀。”

他雙手捧起兒子的臉，用拇指掉他眼角的淚水，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叮囑道：“苗苗，爸爸要走了，以后你就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你要擔起這個家，擔起陳福記，擔起你自己的理想和事業！不要因為失去父母而消沉，不要因為命運加諸在你上的苦難而一蹶不振，我和媽媽都會在天上看著你，別讓我們為你失！”

“……是，爸爸！”陳苗苗為父親這一番話而口激，含淚重重點了點頭。陳真舒了口氣，英的眉頭輕輕舒開，眼中泛起溫暖和的笑意，道：“還有，替我們照顧好你的小妹妹。”

“小妹妹？”陳苗苗一愣，繼而又驚又喜，“我有妹妹了？在哪兒？”

“在人工子宮里，剛剛副已經送去兒科特別監護室了。”陳真微笑著說，“你母親陣亡的時候，懷孕三個半月，撐著一口氣把機甲開回艦隊，臨死前讓醫生從里把孩子取了出來。”

說到這里，陳真忍不住眼圈發紅，腦海里再次閃現出妻子臨死之前的形：當時他們的機甲戰隊被漢尼拔的艦隊包圍，他和波波娃為了掩護其他人撤退，落在最后，不小心被追在后面的強擊艦轟掉了主引擎。

粒子軌道炮的余波穿了駕駛艙，作系統一片紅，那時他正在用思維手激發妻子的潛能，一不留神差點被負從破損的口吸出去！還好波波娃及時加固安全帶，將他牢牢綁在副駕駛座上。后來，他們戴著臨時供氧裝置繼續死撐，打掉了最后一管能量，終于干掉了追擊他們的強擊艦。

他以為一切都過去了，他們馬上就能離開加百列軍港防圈，沖擊貝塔陣線，回到聯邦與兒子相聚，誰知飛回旗艦的時候才發現波波娃中彈了，整個右被擊穿，肺葉幾乎被燒。

一切簡直像噩夢一樣，陳真至今都不敢回憶自己將妻子從機甲里抱出來的那一幕，波波娃小小的輕得幾乎沒有重量，紅卷發被冷汗凌地粘在頰邊，一向紅潤的臉龐毫無，像瓷一樣雪白。

傷得太重，已經無法說話，只能通過意識通一遍一遍向他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有能夠保護你……我不能保護我們的孩子了……讓他們，把取出來，取出來……答應我，活著把給的哥哥……】

心像刀扎一樣疼，陳真捂著眼睛，拼命閉眼將眼淚屏回去，告誡自己不要在兒子面前落淚，用盡一切的力氣保持自己作為父親的堅強和冷靜：“你的小妹妹，只有四個月，今后就是你唯一的親人了。苗苗，你是哥哥，也是父親，你要帶活下去，照顧，養大，告訴的母親是怎樣一個英雄，告訴我和媽媽雖然不在了，但我們都會在另一個世界里看著你們，掛著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