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啦不管啦。”主任擺擺手，道，“你去跟你的主治醫生巡查一下，看看病人的休眠況，別有什麼閃失，離天闕還有好幾天的航程，不能大意。”

陳苗苗領命而去，跟著他的主治醫生挨個治療艙巡查病人，記錄病例，一圈下來兩個多小時，回到主艙發現船隊居然還沒有開拔的意思，雙方軍還在協商。

“不會有什麼問題吧？”陳苗苗有些擔心，問主任，“我們還要等多久？”

“不知道哦，軍方還沒傳來消息。”主任也有些疑，皺眉道，“發生什麼沖突了嗎？‘天槎’的人和‘月槎’的人吵起來了？”他話音剛落，系統提示有穿梭機請求接駁，是“月槎”旗艦發來的。

對方級別比他們高，主任不敢不開門。穿梭機通過底艙口進醫療船，不一會兒一隊荷槍實彈的軍人便走進了主控室。

“您好主任。”領頭一名材高挑，面容冷峻的印度裔子向主任微微頷首，“我是‘月槎’艦隊拉卡準將，奉命接手你的飛船，護送你們前往天闕空間港。”說著手一擺，后兩名上尉軍便走向飛船控制臺，試圖接管控制權。

“等等，準將閣下。”主任開始覺得事有些不對，“請問您是奉誰的命令來接手我們的？我們是天槎艦隊醫院醫療艦，不在您的管轄之下，而且我們艦隊長金軒上校已經安排人護送我們了，您……”

“我是奉嚴令星將之命，你有什麼意見？”拉卡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主任被強大的氣場退一步，但職責所在，還是著頭皮道：“空口無憑，我們并沒有收到嚴令星將的命令，護送我們的驅逐艦艦長也沒有發來消息，您這樣說恕我無法相信，請您出示相關公函。”

拉卡冷冷橫了他一眼，不理會他的要求，道：“你想違抗軍令嗎？主任，我勸你還是配合我的工作，不要延誤軍機。”沖后的士兵打了個手勢，讓他們強行控制飛船。

“你到底奉誰的軍令？你這樣是不符合規定的！”主任還想阻攔，被兩名士兵一左一右架了起來。拉卡快步走到控制臺前，人破解主控碼，接管醫療艦。大部分病人和醫務人員都還在休眠中，數幾個清醒狀態的都被控制了起來，包括陳苗苗。他被反剪雙臂用磁力手銬銬住雙手，和醫生們靠墻站著，兩名士兵端著槍對著他們。

拉卡準將鎖死了飛船測系統，對手下一名破手道：“可以安裝炸彈了。”

炸彈！？陳苗苗驚悚地看著，忍不住道：“你不能這麼做，這里都是普通平民，是傷員和病人！”

拉卡準將似乎才注意到他的存在，長長的眼角掃了他一眼，抬了抬下：“你是波波娃星將的兒子陳苗苗？”

“我、我是。”陳苗苗心跳如擂鼓，不知道要把自己怎麼樣，著頭皮答道，“你想干什麼？”

拉卡居然一笑，也不理他，只對手下道：“帶他走。”說著率先往出口走去，走到一半又回頭，對走在最后的一名士兵道，“關照好其余的人，別讓他們給我們惹麻煩。”

“是！”士兵肅然領命，折返回去。陳苗苗心驚膽戰，不明白什麼“關照”，還想回頭看，后背被人推了一把，一個趔趄摔進了通往底艙出口的過道。就在他掙扎著往起來爬的時候，聽到后的主控大廳里傳來幾聲沉悶的“噗噗”聲——那是線槍穿人的聲音，他們殺了那些醫生！

“你們不能……”陳苗苗瘋了一樣往回撲去，卻被一名彪形大漢死死擋住，另一個人扯著他的胳膊將他往走廊上帶，順手捂住了他的。陳苗苗瘋狂掙扎，卻敵不過那人的力氣，很快被拖到底艙，塞進了穿梭機。

穿梭機像炮彈一樣彈出醫療艦，陳苗苗過明舷窗看到外面的景，立刻連掙扎都忘了——不知何時外面已經打起來了，“月槎”十幾艘艦艇包圍了醫療船和“天槎”那四艘驅逐艦，雙方正在展開激烈的戰斗，不時有炮打在飛船量場保護罩上，發出刺目的白！

天！發生了什麼事？“月槎”為什麼會和“天槎”打起來？陳苗苗整個人都陷了巨大的不可置信當中，他緩緩轉頭看向側前方正襟危坐的拉卡準將，漸漸意識到一個可怕的現實——“月槎”叛變了！

那馬呢？馬也被拉卡準將俘虜了嗎？還是……他本就是叛軍的一員？

不！不可能，馬不可能叛變！

陳苗苗在激烈的思想斗爭之中被送進了“月槎”分艦隊旗艦，主控室里，他終于見到了闊別月余的馬。

馬穿著導航員制服，面無表站在導航臺前，臉蒼白，雙目泛赤，顯然剛剛發作過狂躁癥。他看到陳苗苗被人帶進來，冰藍的眸子郁地在他臉上轉了一圈，含著說不清的擔憂與心疼，卻始終沒有說話，只微不可查地向他搖了搖頭，示意他稍安勿躁。

陳苗苗已經出離震驚以至于完全看不懂他的臉了，但見他好端端站在導航臺前，并沒有被抓起來，之前那個可怕的猜測立刻落實——馬知道拉卡準將的謀，他跟他的上司一起叛變了！

巨大的失和憤怒瞬間占領了陳苗苗，他痛苦地看著馬，搖頭再搖頭，最終將視線挪開，不愿再看馬一眼。

“任務完，通知‘天槎’的人，讓他們停火，否則我們立刻引炸彈，炸掉那艘醫療船。”拉卡準將的聲音冷酷無，“告訴他們醫療船上所有清醒的人都死了，別指有人會去拆彈，他們膽敢派出一艘穿梭機登船，我立刻引炸彈。”

“是！”

“準備調整航向，等他們一停火我們就撤。”拉卡準將說，“時間拖得太久了，金軒可能已經發現了異常，那小子太難纏，萬一被他封鎖了我們之前的守衛線，打起來會有大麻煩。”

“是。”大副準備調整航向。馬作為導航員協助他制定航線，一邊打開星域圖，一邊用眼角的余注意著陳苗苗。

拉卡準將好整以暇地坐到艦長席上，暗褐的雙眼上下打量陳苗苗，幽幽開口：“你跟波波娃長得真像，我的小男孩。”

的眼睛有著典型印度裔子那種深邃多的覺，看著人的時候眼神卻是冰冷而銳利的，這種巨大的反差簡直讓人不寒而栗。陳苗苗咽了口唾沫，問：“為什麼抓我，你想干什麼？”

“別害怕。”拉卡笑了笑，那笑毫無溫度，“我此行的目的就是接你回遠航軍，當然，順便也收拾收拾‘天槎’艦隊，唔，我真是夠了看金軒那頭小子的臉，他以為他是誰！”說著用下點了點衛兵，“打開他的手銬，我想他不會反抗的，對嗎？”最后那句話是給陳苗苗說的，“你不會還想回到聯邦軍團吧，我的小男孩，從你跟我上了這艘船開始，你就站在聯邦的對立面了，就算你回去他們也不會相信你的——你的同事和老師都是為你而死的呢。”

“你這個魔鬼！”陳苗苗憤怒地大喊：“你本就不配作為軍人，你居然殺害手無寸鐵的平民！”

拉卡呵呵一笑，道：“正因為我是軍人，才會在重要關頭做出最佳判斷，這是年人的世界，孩子，沒有對錯，只有勝負。看，他們不是已經停火了嗎？我們馬上就能飛出他們的攻擊范疇了……幾天后你就能見到你的母親。”

陳苗苗神一凜：“我母親？你什麼意思？！”

“我花這麼多工夫就是為了帶你回家，見波波娃星將的啊。”拉卡準將道，“哦，我忘記告訴你了，遠航軍已經宣布離聯邦，立一個全新的軍事化帝國，漢尼拔統帥已經出任帝國第一任元首。而你的母親波波娃星將，很快將會發布公告，宣布擁護漢尼拔元首！未來，會被任命為帝國兩大星將之一。”

陳苗苗聽著這匪夷所思的消息，不怒反笑：“你該不會就是那兩大星將之二吧？”

拉卡準將表一窒，繼而淡淡一笑，道：“能和你的母親并肩站在元首之麾下，我倍榮幸。”

“你別妄想了！”陳苗苗輕蔑地嗤笑道，“我的母親不會叛離聯邦，是聯邦的星將，不是漢尼拔的擁躉！看門狗這種角，還是留給你這種人吧！賤人！無恥的叛徒！”

拉卡準將的眼睛危險地瞇了起來，緩緩搖頭：“你會為你說過的話后悔的，孩子，我可不是什麼善男信！”說著站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了陳苗苗一個耳，“這掌是我替你母親教訓你的，教你知道不可以對長輩說話！”

陳苗苗被得頭暈眼花，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鼻嘩一下流了下來。就在他掙扎著想爬起來的時候，一個沉穩的腳步走了過來，一只有力的手臂扶住了他，然后是馬冷冰冰的聲音：“他只是個普通人，準將，請你注意自己的言行！”

拉卡準將哼了一聲，道：“這話你也許應該勸勸你的朋友，馬，他知道自己是個普通人，不要輕易怒異能者！”

馬沒有再說什麼，輕輕將陳苗苗扶起來，道：“讓他們帶你去醫務室，先止。”

陳苗苗聽到他的聲音心里就像有針扎一樣難，他強迫自己甩開馬，不接他的幫助，眼圈卻忍不住紅了：“走開！”他想罵他叛徒，想罵他助紂為，想狠狠揍他一頓，但他做不到，即使馬的所作所為讓他失到了極致，傷心到了極致，他仍舊無法徹底恨他。

陳苗苗覺得自己悲哀了，他的和他的付出都是如此廉價，連最起碼的友誼都換不來，只能換來欺騙和侮辱。他再次推開馬試圖幫助他的雙手，惡狠狠地瞪他，然后被拉卡的衛兵連推帶搡弄進了一間禿禿的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