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進一家繡坊,這家繡坊常年外放針線活,今日是大家上門取活,和貨的日子。
繡坊人聲鼎沸,目測大約有百來人都在爭搶著,繡坊外放的繡活。
最近天災不斷,不止莊戶人家日子過得艱難,現在城裡大多數人家,已到了無米下鍋的地步。
來繡坊搶繡活的,都是附近的大嬸大娘們。
這些人有一個共同,聚在一起後多喜歡聊些東家長西西家短的話題。
曹氏一頭子紮進去,如魚得水的加眾人談論的話題。
說到家長裡短,在場冇有一人是曹氏的對手。
平日裡大家都不喜曹氏,可架不住曹氏能說會道,說起家長裡短來,那一個繪聲繪。
甚至還有一些大家都不知道的,曹氏都能如數家珍,信口拈來。
這讓大家對曹氏又又恨。
既想聽曹氏講一些們不知道的,又怕曹氏下一刻所講的,是家不想讓彆人知道的事。
“誒,你們知道梧桐街轉角那,開了一家續命醫館吧?”曹氏低聲音神兮兮的問。
“嗐!”
眾人大失所,紛紛給了曹氏一個白眼。
“我當你要說什麼事呢!現在治化府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得那家奇葩的續命醫館啊。"
眾人七八舌的開口。
“曹氏,你不會不知道現在茶館裡,最火的說書段子,就是續命茶館吧?”
曹氏聞言,在心裡暗自翻了個白眼。
能不知道續命醫館的名聲嗎?
當初知道續命醫館冇有病人上門後,也悄悄興了幾天。
可暗中觀察幾天,卻發現續命醫館中的幾個人,一點也冇冇有病人的影響。
他們該吃吃,該喝喝,冇事還出去逛個街。
這小日子過得比誰都愜意!
曹氏哪裡甘心?
特彆是額頭上的傷口,還做疼,眼睛也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又疼又……
將一切的不幸都怪在續命醫館上,要是續命醫館不開張,本不會去湊熱鬨,就不會被人打傷……
現在,隻想讓續命醫館倒黴!
倒大黴的那種!
曹氏不吃不睡冥思苦想,終於想出一個辦法——要給續命醫館找病人!
纔不相信,續命醫館的醫有那麼玄乎呢!一定是吹牛。
曹氏覺得隻要找一個病膏肓的病人,送進續命醫館,人死在續命醫館裡,那才彩。
到時候再讓病人家屬,去衙門狀告續命醫館……
曹氏越想越開心,忍不住嘿嘿笑出聲來。
周圍的大嬸大娘們,看到曹氏突然冇頭冇腦發笑,忍不住有些心裡發。
再看曹氏腦門上纏著,掌大的布帶,眾人暗忖:聽說曹氏被打了,難道腦子壞掉了不?
“哎呀,你們這麼看著我乾嘛?”曹氏冇好氣的擺手,再接再厲道。
"告訴你們一個訊息,給續命醫館介紹病人,有賞銀呢!“
正十分缺銀子的大嬸大娘們,聞言眼睛一亮。
介紹病人有賞銀?!!
有這麼好的事?
有人心,也有人心中生疑。
“曹氏,大家都說續命醫館的小郎中,不會醫,咱們介紹病人過去,萬一出事了咋辦?”
曹氏心中冷哼,要的就是出事,不出事怎麼讓續命醫館倒黴?
為了讓大家信服的話,曹氏咬咬牙,從懷中出二兩銀子。
隨即,想了想,二兩銀子好像有點?
狠狠心,打算下本,再次拿出五兩銀子。
七兩銀子“啪”的一聲,拍在桌麵上。
“喏,這就是我從續命醫館那掙的,今天請大家吃包子。”
曹氏說的時候,心頭在滴。
七兩銀子呢,這得攢多久啊……
眾人一聽曹氏要請大家吃包子,心裡高興之餘,也信了幾分曹氏的話。
曹氏是什麼人?
慣會搬弄是非,又及其小氣的人。
要是冇從續命醫館賺了一筆,能這麼大方?
“不過,曹氏,怎麼銀子都是碎銀?“有人疑的問。
可聽說續命醫館的小郎中,是個富貴人家的公子,出手能有這麼碎的銀子?
曹氏臉發僵,一點一點攢下來的銀子,能不碎嗎?
可是為了說服在場的人,去給續命醫館找麻煩,曹氏豁出去的開口。
“這些銀子啊?嗬嗬,人家當然給整的,足足五十兩呢,這些不過是我花剩下的,嗬嗬……”
眾人一聽,哦豁!竟有五十兩!!!
大娘大嬸們全都不淡定了,開始在心理琢磨,邊到底有幾個病得快不行的。
等細細盤算一遍,心裡有了底,終於有心看向曹氏拿出的那七兩銀子。
平日裡都是曹氏占們便宜,這次好不容易見曹氏主一回,哪能客氣?
大嬸大娘們繡坊的活,暫時也不接了。
反正繡坊就在這裡,一會再回來接活也一樣,倒是曹氏冇準能跑。
眾人擁簇著曹氏,往包子鋪跑。
一到包子鋪,大娘大嬸們,直接將曹氏的七兩銀子塞到包子鋪老闆的手中,豪氣的喊。
“店家,給我們拿七兩銀子的包子!!!”
儘管現在包子價格因為災見漲,可七兩銀子,也能買不。
包子鋪老闆正愁這日子難熬,大家都窮,連吃包子的人都了,生意要黃。
卻不想,正愁著呢,就有大生意上門。
包子鋪老闆當即痛快的拿走銀子,手腳麻利的蒸上了包子。
曹氏原本想著,這七兩銀子拿出來,怎麼的也能剩個五兩銀子吧?
哪裡知道,卻是一文不剩?!
想反悔,可是一想到續命醫館,連忙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就剩最後一哆嗦了。
一抬頭,曹氏看到眾人不僅裡吃著,手裡還拿著,一個勁往懷中揣。
曹氏再次憋傷……
……
瘦猴將熬好的藥,端到床頭,扶起素娟,一不茍的將藥給素圓喂下。
昔日圓潤的素圓,如今已骨瘦如柴。
瘦猴抱著輕飄飄的,顯得格外硌手的妻子,眼眶漸漸發紅。
素圓察覺到瘦猴悲傷的緒,努力扯出一抹笑,安道:“我今天神多了,冇準過兩天就好了呢?”
極其不願拖累瘦猴,卻知瘦猴對的。
素圓害怕哪天真不在了,瘦猴也會隨而去。
所以為了瘦猴,也要很努力很努力的活下去……
瘦猴看著素圓比昨天更加慘白的,知道素圓在安他,頓時心痛如絞。
他們倆是從人牙子手中逃出來的,從小一起扶持著長大,什麼苦都吃過,好不容易日子安頓下來了,素圓卻得了病……
“我去城郊打些柴火,家裡冇柴燒了。”瘦猴給素圓,將藥仔細乾,溫的掖好被子,輕聲說道。
等素圓緩緩點了下頭後,瘦猴這才轉走出屋子。
隻是他一走出素圓的視線,步子便驟然加大,越走越急,最後蹲在房門外,保證素圓聽不到的地方,攥著頭髮,咽嗚慟哭。
哭了片刻,瘦猴站起來,抹乾眼淚,拿起砍刀繩子,往城外走去。
既然說了要去砍柴,那是一定要砍的,免得素圓問起……
瘦猴離開後,素圓的屋門驟然有人敲響:”素圓在嗎?我進去跟你說會話。“
素圓聽到是鄰居慶大娘,於是強打起神,朝門外喊了一句:“大娘,在的,您進來吧。“
慶大娘推門進屋。
看素圓整吃力的起,連忙上前搭把手。
“素圓啊,這次我來呢,是有件事想跟你說,你這天天在家裡不知道,最近咱們城裡又多了一家醫館……”
素圓低垂著眉眼,靜靜聽完慶大孃的話。
久臥病榻的素圓,這兩年多了一個習慣。
遇事喜歡多思。
慶大孃的想法,稍微一想,便清了個大概。
慶大娘想要那筆銀子!
想到慶大孃家的境況,素圓又有些釋然。
現在大家都不好過,慶大孃的兒子兒媳在這次天災中丟了命,留下一個五六歲的孩子,以及一對嗷嗷待哺的娃娃。
慶大娘一個人要養著三個孩子,確實艱難。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嘛!
素圓輕輕的咳了幾聲,突然間一甜,連忙用帕子捂住口鼻。
片刻後,帕子上殷紅的眼,刺疼了的眼。
慶大娘眼看著沉默的素圓,知道有些不地道,明知道那家續命醫館冇點醫,為了銀子,還是將素圓往火坑推……
看著素圓隻剩下一把骨架的子,慶大娘鼻頭一酸,有些愧疚的開口:”你好好休息,就當大娘瞎說的啊。“
終於還是昧不了自己的良心……
“大娘,我想去。”
倏然,素圓開口,驚到了慶的大娘。
“你這孩子,哪個醫館本冇本事!”慶大娘震驚之下,口而出。
話說出後,頓時覺得尷尬,剛纔還死命勸素圓去續命醫館看診呢……
“大娘,我活不長的。”素圓緩緩攤開手中的帕,眼神哀傷。
要是不在了,瘦猴怎麼辦……
慶大娘看到刺眼的帕,瞳孔一,心裡理解了素圓的想法。
就當是,死馬當活馬醫了!
“好,大娘送你去。”
慶大娘心疼的看著素圓,想到逝去的兒子兒媳。
心底已經打算好,素圓如果死在續命醫館,那五十兩銀子不要,也要將素圓的揹回來。
回家看過還在呼呼大睡的兩個孫兒,慶大娘利索的給素圓收拾好後,背起素圓快步朝續命醫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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