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吸著鼻子點點頭，甘涔把臉湊過去，朵朵又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甘涔把手里在車站買的一兜吃的遞給三姨：“三姨，您放著和朵朵路上吃，等到了一定要給我姨寫個信啊，來不了，在家一直掛念你呢…”

三姨點點頭，便帶著朵朵進站了，背著大包小包趕車的人很快將母倆單薄的影掩去，甘涔知道，三姨是有主心骨的，不然為什麼那麼多人勸年紀大了，孩子還小，忍忍過日子吧，寧愿房子和錢都不要了，也要離開王大志那個家。

砸掉的店面鋪子現在說也值三四萬塊錢，這可是九十年代的三四萬，是小鎮子多人一家的生計來源，能說不要就不要的，就是放在男人里又有幾個？是看王大志那副為了房子照死里打老婆的惡心臉就知道了。

甘涔想著，甘家好像也就三姨這麼一個能扶得起來的，如果以后有機會，他可以讓喬姨跟著三姨一起去…

車上，小陳給蔣泊鋒打電話：“蔣哥，是…，我已經把人送到火車站了…，們剛才上車了……，”

甘涔回過神，就聽見一旁的莊亮對他喊：“甘涔！跟你商量個事！唔——！”

甘涔趕捂上他的：“噓噓、噓！！”

只是那邊電話里的人顯然已經聽到了，小陳說：“啊？甘涔？甘涔是在車里啊…，早上他讓我去家里接的他…，哦哦哦，好的，稍等啊蔣哥。”

小陳把電話遞給他：“蔣哥找你呢。”

甘涔心想完了完了！他還是來的呢！他接過電話，很是諂地笑了一聲：“哥…？真是巧啊…，你打小陳哥的電話，居然能找到我…！”

小陳的眼神明顯搐了一下。

蔣泊鋒在電話里停了停，似乎在緩和，他說：“小陳帶你來公司找我。”

甘涔尬笑兩聲：“好的好的，馬上到啊！”

那邊掛了，甘涔在車里跳起來掐住莊亮的脖子：“早不喊晚不喊！！非等打電話的時候喊！事不足敗事有余說的就是你！！老子就在你旁邊，什麼名字啊！！”

莊亮他快掐死：“我錯了我錯了！！不是、他是誰啊，你這麼怕他干嘛啊，咱家誰都怕你這個混世魔王，還有你怕的人呢？”

“誰怕了！！”甘涔說：“我干啥！有屁快放！”

莊亮湊上來，手：“甘涔…，我高中畢業之后一直在家也沒事干…，我媽去我跟我爸開火車，我不想去，干那個一年到頭也賺不了幾個錢…，你在市里是不是有門路啊？能不能幫我找個活兒干？我干啥都行！”

甘涔說：“我？我一上學的，去哪兒幫你找啊…”

莊亮趕拍拍這車的座椅：“你沒有，你不是有這個哥嗎！都開上大皇冠了能在市里沒路子嗎！你還沒跟我說他是干嘛的呢，是當領導還是做生意的啊，你讓他幫我找找唄！”

甘涔有些猶豫，換做上輩子，他好面子，肯定就答應了，但是這輩子他不想給蔣泊鋒添太多麻煩…，想想莊亮，上輩子怎麼樣他也不記得了…

“我先給你問問吧，先說好，不保證啊！”

莊亮連忙應聲。

把莊亮送回去，他和小陳在路邊的小菜館吃了頓飯，就趕回建京，到了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在京建筑的大院里停下車，小陳就把甘涔帶進去了。

這還是甘涔第一次來京，大院里老樓有三層，還是七十年代建的，之前是市里的規劃局。一進去就是國營企業的風格，各個辦公室文件堆得老高，工位上的人卻不多，有的人忙有的人閑，進了蔣泊鋒的辦公室，蔣泊鋒不在。

小陳給他倒了杯水，說蔣哥在跟廣東的幾個老板談事，一會就過來。

甘涔說知道了，他把包扔在沙發上，就開始看起蔣泊鋒的辦公室來。

也沒啥特別的，就是國營小領導的標配，紅木大桌背后掛著的是這個年代上到領導下到民營個都得配上一副的題字，甘涔看了一會，這幅應該是鄧公的，就是太嚴肅了，把蔣泊鋒都給襯老了！

甘涔到看，蔣泊鋒的東西在他眼里一向是沒什麼界限的，他在門后又看見掛著幾件蔣泊鋒的換洗襯衫，估計是他在學校沒回去的時候，蔣泊鋒忙起來還住過辦公室呢…

斗養家不容易啊…，甘涔嘆一聲，繞了一圈，一屁坐在蔣泊鋒的“老板椅”上，往后一靠，真舒服啊…，要是學校里他上課也能坐這種椅子就好了！

沒一會，蔣泊鋒就進來了，甘涔趕從椅子上起來，看蔣泊鋒臉不大好，再傻這點眼也是有的。

“哥……，您坐！”

甘涔嬉皮笑臉地蹭過去，彎腰在蔣泊鋒臉上親了一口：“干嘛把我辦公室呀…，你這麼想我呀……”

蔣泊鋒沒笑：“我跟你說了沒有不準去？”

甘涔一聽：“那我想看看我三姨嘛…”

蔣泊鋒把手里的合同放去一邊：“服起來，路上跑一天，傷疼了沒有？”

甘涔把服掀起來：“好疼呀…，”

他腰細，一有淤青就看著一大片。

“疼你不知道在家休息，還到跑？出事了怎麼辦？”

甘涔撅撅，脾氣又起來些：“我也沒跑呀，我就是去看看我姨和朵朵…，再說了，王大志都讓你給抓起來了，我去一趟又沒事…”

蔣泊鋒開口訓他：“還沒事，哥是關了王大志，可沒關那天跟他在一塊兒的狐朋狗友，他們要是在，認出你了怎麼辦？下牟那麼小的地方，離建京又這麼遠，哥人砸了他們店，人家看見你能不找你麻煩？到時候打你一悶，把你丟去村里，要錢是的，就今天打的那些人，能放過你？你讓誰過去找你？”

甘涔一想，也有些后怕：“反正你肯定會來的…..”

蔣泊鋒拉開屜，甘涔眼珠子一落，蹭得一下竄出去好幾步遠：“你你你要干嘛！蔣泊鋒，我承認我是沒跟你說！但我這次又沒惹事！你也不至于在辦公室就要打我吧…，我才剛從醫院出來幾天啊..，我還沒好呢！你也下的去手…？！”

蔣泊鋒無可奈何地看了他一眼，從屜里拿出一管藥膏：“說要打你了？哥問過醫生了，給你買的，去疤的，一天要涂兩次。”

甘涔長出一口氣：“你早說嘛…，嚇我一跳…”

甘涔又湊過去，他手肘嚴重一些的地方結了痂還沒掉，其他地方的掉了些，讓蔣泊鋒給他涂。

蔣泊鋒說：“我之前跟你說什麼。”

蔣泊鋒越是這種冷靜的口氣，甘涔反而就越心里沒底，不確定蔣泊鋒是不是真的生氣了，不會吧…，他不就是出去沒跟蔣泊鋒說嘛…

“你說…，辦不過腦子的事，要辦也要提前跟你說…，不然挨打…”

蔣泊鋒抬眼看他，甘涔低著頭，咕噥道：“…反正我的傷還沒好…，你舍得你就打唄…，我一塊兒養…”

蔣泊鋒嘆口氣，把用過的棉簽扔掉：“知道我會打你你還敢不告訴我就去？你說，你要怎麼才長記？”

甘涔想半天，又有點委屈：“你好好跟我說嘛！我不長記又不是一天兩天了，你干嘛現在埋怨我啊！”

一說他他還不高興，蔣泊鋒沒法子，看看表，要來不及了：“行…，哥不埋怨你，怪我，怪我了吧，你現在是打不得了，哥有事得去工地一趟，你去那給我站會兒，好好反省反省。”

甘涔抬頭：“啊？怎麼你現在還要親自去工地啊，太都快落山了，外面的人都是干什麼吃的啊…”

現在國企環境都這樣，半死不活，說白了，蔣泊鋒就是在前面拉車的，后面拖著一大堆爛賬和靠著各種關系進來等著吃飯的。

“復核量的不準，得去一趟，”

蔣泊鋒拿上安全帽：“讓你去站著，你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