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頌道:“這段時間我會呆在府里哪里都不去,你也不要為我擔心。”
厲霄心下了然:“齊管家跟你說本王不讓你出去?”
“我都知道,殿下是為了我好,反正府里這麼大,玩什麼不行?外面的一應事宜也有人手在,我只管吩咐就好了。”
“齊管家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并非不讓你出去,只是……”
“我知道。”宋頌笑得有些甜:“外面。”
“……”乖巧的妃還可,厲霄頓了頓,終究還是道:“我前幾日不讓你出去,是因為你我在看書,還有就是,那兩日外面一直大雪,天冷,外面只是其中一個微不足道的原因。”
“啊?”宋頌沒懂。
厲霄跟他強調:“最重要的原因是外面天冷,不是因為,你若是想出去,隨時都可以出去,本王若是只能將你囚在府才能保護到位,那以后談何坐穩天下?”
宋頌嚇的又捂他的:“殿下,別把這事兒掛在上。”
厲霄拉住他的手,泰然道:“只要天氣好,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自由是你的本分,保護你是我的本分,咱們得分工明確,明白嗎?”
宋頌被他看的心臟砰砰跳,好半天才點了點頭。
厲霄在他手上親了一下,轉踏了雪里。
紀瀛一直目視厲霄離開,著墻角打了個噴嚏,他把上的披風裹好,拎著紙筆笑的走了進來:“給王妃請安。”
宋頌疑:“你來何事?”
還不是因為昨日厲霄說著說著突然又犯病,他還想追問更多,但這樣的事當然是越人知道越好,最好能不把宋頌本人牽連進來。
他道:“王爺病兇險反復,我絞盡腦也只是治標不治本,萬萬沒想到,居然能遇到王妃這樣獨樹一幟的好藥,昨日見到王妃三言兩語把王爺治好,實在是讓我這個神醫自慚形愧的很。“
宋頌奇奇怪怪:“說點兒人話來聽。”
紀瀛一點兒不生氣,他提著紙筆在桌子上坐下,笑道:“我給您畫副像吧,下回王爺若再犯病,我把這畫像往他面前一晃,也免得您再多跑一趟。”
“……”一側的下人們紛紛側目。
不愧是神醫,高啊。
作者有話要說:
神醫:世間一切都可藥,畫像也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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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憤怒
宋頌沒料到這樣的法子紀瀛都能想到, 他自然也希厲霄能夠時刻保持清醒,但總覺得……
“紀先生這法子,是不是有點兒……”他委婉的道:“過于神了?”
“王妃有所不知, 王爺這個病本質上就是神出現了問題, 既然是神問題,那自然是要從神層面藥……雖說不知可不可行,但試試不就知道了?”
只要是為了厲霄好,宋頌自然是義不容辭。紀瀛的畫技倒也還算不錯, 雖然在宋頌看來跟厲霄還差了點兒,不過畢竟厲霄對他來說是不一樣的,可以忽略。
下午的時候, 大婚之后一直沒見過的琴夫人忽然找了過來, 臉有些蒼白,看上去未施脂, 恭恭敬敬的對宋頌一禮,“殿下已經與我和離,特來拜別王妃。”
宋頌道:“一路保重。”
琴夫人笑了笑, 道:“王妃也是, 請務必保重。”
轉離去,宋頌也未曾相送。
這日厲霄回來,臉上帶著笑容, 看著心很好的樣子, 宋頌上前幫他寬,問道:“今日有何喜事?“
“頌兒瞧出來了?”
“瞧出您在高興,只是不知緣何高興。”
厲霄坐在暖爐前, 宋頌上前給他把長靴了,將室鞋穿上, 聽他道:“我那軍營自打燒了之后就一直沒錢修葺,這大冬天的,開支比往日要多的多,今日便去跟饕餮說了一聲,麻煩他們在東衛營多住些日子……”
宋頌忽然撲哧一笑,厲霄角一揚:“頌兒猜到了?”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可問題是能養出來好兵才行,如‘饕餮’這些人,在付昭眼里,用俗話說就是‘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從付昭第一天把他們從金武大營接過去開始,他心里必然就認定這些人是殿下專門招來惡心他的,這個印象很難轉變,所以當務之急,當然是希趕把饕餮還給您。”
“頌兒說的沒錯。”
宋頌又沒忍住笑:“可是您大營遲遲未曾修好,有這個借口在,他總不能著頭皮把饕餮趕去雪里睡,畢竟一開始他搶人的時候肯定保證過東衛營資富,如此一來……”
厲霄挑眉,回憶起付昭的臉,與宋頌說的幾乎無二,他咬牙切齒的表示:“既然金武大營窮的揭不開鍋,那我等同僚自然應當有難同當,不若,我們為王爺捐、款、修、葺、軍營可好?”
宋頌心里對厲霄又多了幾分崇拜,他道:“難怪軍營被燒您一點兒都不在乎。”
“誰燒的誰來修,天經地義的事兒。”
宋頌擔憂道:“話雖這麼說,但我擔心殿下將他們惹怒,又生毒計,‘饕餮’是兵,就得服從軍令,這段時間城又,若他們隨便派一個危險的任務給‘饕餮’,屆時死傷一些……殿下就只能啞吃黃連了。”
“城雖然,但遠遠到不了要出一個隊的地步,最近的話,只有一件活值得重視。”
宋頌道:“殿下心里有數就行。”
“這段時間連綿大雪,有不大戶人家在施恩布粥,王府今年也參與一份吧,平王妃也該有個好名聲。”
“好。”
一大早的,王府的門就被人敲響了,宋頌難得早起,跟厲霄一起在吃早飯,那廂便撒丫子跑過來一個小年,正是老七厲舒:“大皇兄,大皇嫂,我聽說今日王府要去城外布粥,來湊個熱鬧。”
他說罷,悄悄看了厲霄一眼,顯然對他有些畏懼,宋頌溫和道:“早飯吃了嗎?”
“未曾用過。”
“來坐下一起吃吧。”宋頌一笑,皇家這幾個兄弟他雖然接不多,但覺都不錯,各個也都長得十分出挑,這位老七才只有十四歲,于宋頌來說就像個半大孩子,他命人盛了米飯,厲舒乖乖坐著,對厲霄道:“我都聽說了,皇兄真厲害,假裝囊中讓各大營捐款籌錢,我昨日去看皇祖母,一直夸您聰明呢。”
“閉。”厲舒閉上,默默朝里飯,宋頌也默默的低頭。一頓飯吃完,他們乘馬車出了城,厲霄忽然問道:“聽說你最近認了一個兄長?”
“是……他是名軒閣的總管事,前兩日我去買包子,正好只剩下一籠,我也想吃,他也想吃,我們干脆就分著吃了,一來二去算是認識了。”
“不要隨便跟人朋友,小心被賣了。”
厲舒立刻道:“他是好人,而且也不知道我份,不會賣我的。”
厲霄沒有再說話,厲舒似乎還想再辯解什麼,但最終還是憋了回去。這孩子被養的單純,自己默默腹誹了一路,到了地方又瞬間好了,主要上去幫忙給難民盛粥,丫鬟們自然只能讓位。
宋頌下了車,看到不人牽著小孩兒一起排隊等著,他的目穿過幾排難民,發現里面還有一些穿著布的平民百姓,這里頭混進來的不只是難民,還有貪小便宜的尋常小民,拖家帶口,除此之外,一些裹著棉襖,打著哈欠,一看就是剛剛睡醒的青壯年也在其列。
“頌兒看出什麼了?”
“我覺得,這里面大多數都不是乞丐或者難民,更像是懶得做飯,來隨便蹭點吃喝的。”
他示意厲霄去看:“你看那個人。”
居然還自己帶了咸菜過來,大概也不過是想蹭個饅頭喝碗稀粥罷了,最離譜的是,居然還有人領了饅頭之后,走出人群,拿了塊夾進去。
厲霄道:“來施粥的不是府的人,也不好一一核實,何況,這施恩布粥不過就是賺名聲的小手段而已,沒人在乎是不是真的難民。”
“是一年四季都有人施粥嗎?”
“那倒也沒有,只是冬季冷,有時候會凍死人,故而會有一些大戶站出來做慈善。”
“但這不過只是治標不治本。”宋頌道:“這世界上沒有人會一直救濟他們的,如果想不被死,最好還是自己手。”
“很多難民沒有牙牌,無法進城做工。”
“那這就應該是府應該做的事了,以前我母親說過,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我覺得很有道理,陛下仁厚,為何不引這些難民去開荒,去耕種,分去一些荒地,讓他們自給自足,這樣不好嗎?”
厲霄沉思,宋頌又道:“還有那些趁機蹭吃蹭喝的懶人,他們多吃了一份,可知也許就有人會因此死,府理應在這一方面多多花些心思才行,假如乾國人民整的生活水平上升,人人都能吃飽飯,那為第一強國便指日可待。”
厲霄凝著他,道:“我國兵力強盛,無人敢犯,已是第一強國。”
“但常年征戰,必外強中干。”宋頌道:“看這些難民就知道,一碗粥本不夠吃的,只能勉強不被死而已,可如果讓他們每個人都吃飽,凝結起來一定是一強大的力量。”
他臉上帶著一抹憧憬。他過過難民一樣的生活,每天只有稀水和饅頭,吃下去之后只能勉強活下去,本無法做任何事,不是沒有想過翻墻離開宋府,但他本沒有力氣去策劃,去做到。
看到那些明明上有,還混進去吃難民粥的人,他恍惚就覺得看到了跟自己搶吃的的宋府下人,甚至有時候,他們搶去不是為了吃,只是為了不給他吃。
厲霄沒有再說話,宋頌回過神,“這也不過是我突如其來的想法,不,殿下不要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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