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是！”

陸自驚醒一般，回過神來，力甩開陸飲溪的手。

陸自盯著陸飲溪那雙通紅的眼睛，慢慢地開口，擊碎陸飲溪心中為和爸爸筑起的那道堅固城墻。陸自說，“你口中那個善良的，為了懲罰我做錯事，故意約了麥麥見面。讓你那個仁厚老實的好爸爸，糟蹋了！”

陸飲溪呢喃道，“這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

“一個嫌棄兒丟了自己臉面，想要將兒扳回正途的母親。跟一個期待擁有自己的孩子，卻擁有一個無法生育的妻子的男人。這樣兩個人湊到一起，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過去這麼多年，舊事再重提，陸自依然心痛到怒不可遏。

愧對麥麥！

“麥麥一直不肯告訴我真相，是因為不希看見我跟家人徹底決裂。為我著想，可我卻一直埋怨，還強迫生下你這個孽障！”

“陸飲溪！”陸自哭著問，“你就是個禍害啊！你都不知道，我看見你，心里有多惡心！”一看見這孩子，陸自就會想到陸自德加注在麥麥上的傷害。

所以那些年，明知道陸飲溪在陸自尊家里過得并不是很好，陸自卻從不主提起領養的事。恨啊！恨了！

“別我，你讓我惡心！”陸自打掉陸飲溪的手，眼里裝滿了嫌棄跟厭惡。

陸飲溪的手被打開，這個人都像是沒了魂兒，呆呆地站在天臺上，腦袋在嗡嗡地鳴響。

陸自說的都是真的嗎？

那個總是笑呵呵的，會在冬天往被窩里塞暖寶寶，哄睡覺。會在寒冷的早晨爬起床給煮面煎蛋的善良的，竟然也會做出那種歹毒的事？

他們不都說，的雙親恩，爸爸最是老實寬厚麼？

老實人，也會犯罪嗎？

原以為自己是父母們的寶貝，哪想，自己只是一個孽障。就在十多分鐘前，還曾恨過陸自，恨殺害了自己的雙親，又故意送給自己禮，讓自己心煎熬。

可當知道所有真相后，對陸自的態度，就變得復雜了起來。

不住想，如果自己是陸自，還能看著自己這樣一個‘孽障’活在世上嗎？

陸飲溪終于懂了陸自這些年，在面對自己時，那若即若離的態度，究竟是為什麼。

既恨自己，卻又對自己產生了。想對自己好，可一想到自己的存在是建立在對麥麥的傷害上，就想要一刀宰了自己。

這也就能解釋，上次自己跟姑姑借錢，卻被姑姑無地拒絕，并且說出那樣難聽的話的原因了。

陸飲溪將臉上的眼淚鼻涕全都了。

知道了真相又能如何。

能把姑姑給殺了麼？

顯然不能。

殺父之仇固然可恨，但殺了姑姑，這輩子也就毀了。再則，也無法對姑姑下殺手，并沒有那麼恨。更別說，還不是姑姑的對手。

只是以后，陸飲溪也沒法再面對姑姑了。

這輩子，注定孤苦一人，沒有親人。

陸飲溪轉就要走。

陸自注意到轉要走，滿一沉。

陸自的聲音，在陸飲溪背后響起來。“你要去哪兒？”陸自聲音顯得森冷，語氣也很奇怪。

陸飲溪后背一陣發涼。

側著陸自，問，“你還要說什麼？”

“我說了，有一件事，我想要你陪我去做。”陸自邊噙著一抹笑。

就在幾秒鐘前，面前這一張好看的臉頰上，還曾淚流滿面過。可就在眨眼之間，又掛上了燦爛的笑容。陸飲溪盯著姑姑臉上的笑容，心里卻慢慢地冷了下來。

到冷，冷到骨頭都在發寒。

“做什麼事？”

陸飲溪有了不好的預。

的手向背后，還沒到手機，就聽到陸自說，“我想你，陪我一起去見。”陸自語氣平靜得令人心驚。“飲溪，跟我一起去見。”

“我好多年沒有看見過了，前些年，我還總能夢見。可這兩年，自從你出現后，連我的夢里，都不肯再來了。”

陸自笑得越發溫起來。

那樣高冷的一張臉，配上這樣的笑，十分詭譎。朝陸飲溪來一只細長卻充滿了力量的手，掌心向上，說，“飲溪，我們一起，去見吧。”

陸飲溪盯著放在自己面前的那只手。

那是死神的手。

還這樣年輕，還沒有跟方子程說一句對不起，還沒有收齊方子程的禮，怎麼能死！

陸飲溪猛地搖頭。

“我不要死！”

轉就跑。

陸飲溪下午才摔過一跤，轉奔跑的時候，速度并不快。后想起陸自的腳步聲，一陣風從陸飲溪耳旁掠過，駝的影子閃過。

陸飲溪眼睜睜看著陸自攔住了的退路。

一陣惶恐跟絕，將陸飲溪圍住。

陸飲溪半路停下腳步來。

眼里布滿了哀求，說，“姑姑，我不想死。”就是這樣沒骨氣，貪生怕死。“姑姑，你讓我離開好不好。”

陸飲溪想到了方子程，忍不住哭了出來。

一邊哭一邊說，“姑姑，我還沒有跟方子程道歉的，姑姑，你讓我下去，我要去見方子程！”

的生活是一場騙局，的父親是壞人，的母親是假的，但方子程的存在，是真的。

“姑姑。”

“你讓我去見他，好不好？”

在陸飲溪的目注視下，陸自無地搖了頭。又一次朝陸飲溪出手，說，“飲溪，你是的兒啊，我走了，留你一個人在世上，也不會放心。”

“飲溪，你和我一起去見，我保證，路上有我作陪，不會孤獨。”

“我不要！”

陸飲溪崩潰了。

朝陸自撞了過去，想要開，想要下樓，想要去見方子程。

“你想你去找好了，我不要去！”只想去看看方子程，想要跟他說聲對不起。跟方子程相這麼久，還沒有對他說過我喜歡你這四個字。

以前日子那麼苦，都熬過來了。

好不容易，守得云開月明，怎麼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