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好房間后，戚不凡出去了一趟，喬玖笙中午吃飯的時候沒見戚不凡回來，也沒在意。下午出去浪了一圈兒，晚上回家吃飯的時候，正巧看見戚不凡蹲在菜園子里，正在給蔬菜施。

方俞生則端著一杯茶坐在一旁，像個大老爺。

也不知道戚不凡在匯報什麼容，方俞生聽得很認真。

喬玖笙注視了他們兩人許久，最終還是沒有跑過去湊熱鬧。吃完晚飯后，看了會兒電視，喬玖笙又回房洗了個澡。

剛走出浴室，就看見方俞生背靠著梳妝臺，指尖轉著屬于他的那枚陶瓷戒指。

“你有心事？”喬玖笙問。

方俞生沒有否認，卻也沒有回答，他繼續轉那戒指。

喬玖笙沒理他，自己走到他旁坐下，往臉上抹護品。剛涂上保晚霜，就聽見方俞生沒頭沒腦說了句，“方慕每個月十八號都休息？”

喬玖笙愣了愣，仔細回想了下六年來方慕的作息時間，才發現，方慕每個月的十八號的確都在休息。“是這樣沒錯，他十八號那天的確沒有工作。”

“那他那天，一般都在干什麼？”

喬玖笙說，“十八號那天啊…一般，他都會陪我吃午飯，下午跟我一起出去兜風，晚上則要去理私事。”

“每次都這樣？”

“這細節很重要？”

“嗯。”

喬玖笙不敢說話，想了想，注意到有印象那幾次，方慕的確是一到了晚上就走了。這才肯定道，“每次都這樣。”

“那他有告訴你，他要去做什麼事麼？”

“這倒沒有。”

喬玖笙好奇問他，“你問這事做什麼？”

方俞生搖搖頭，“好奇。”

喬玖笙哦了聲，又往手上抹了手霜，將手舉到燈下細看，喬玖笙越看越覺得自己的手麗纖長。方俞生自然沒發現他的便宜妻子有多自，他想到了什麼，突然說，“聽說恩節那天，你大哥和你爺爺要來我們家。”

喬玖笙笑容一僵，慢慢抬頭注視著方俞生，問他，“來做什麼？”

“我們家還沒有正式宴請過二夫人的家人，打算在恩節那天與喬家人一起聚餐，聊聊家常。”方俞生低頭對說，“那天，我們也要出席。”

“是麼？”長長的眼睫垂下，蓋住兩顆茶褐的眸。

喬玖笙塌著眼尾自嘲說道，“我現在是戚蕓笙，見了面又能怎樣？跑上去告訴爺爺，我就是喬玖笙，嫁給方慕的那個喬玖笙其實是我的姐姐喬玖音？”

“呵…說出去，誰信？我爺爺不信，我大哥更不會信。”喬玖笙凝視著鏡子里的人，這張臉跟著快兩個月了，日日夜夜相見，這張臉依舊是陌生的。

頂著這張臉告訴眾人就是喬玖笙，那不是扯淡麼？

方俞生聽了這自嘲自答的話，收起玩心，將手放在的肩膀上，方俞生認真說，“你的爺爺，他或許會信你的話。”方俞生可一直都記得方慕婚禮上，喬云帆說的那些話，喬老爺子小事糊涂，大事卻明得很。

喬玖笙腦海里閃過一張慈祥的臉，心里就更苦了。

“爺爺…”喬玖笙勾起一個苦的笑，“他信我又有什麼用，眾所周知，喬家的老爺子患了老年癡呆癥，他說的任何話都是胡言語。”

方俞生何嘗不知這個理。

“那就權當去見見家人吧。”

喬玖笙沒吭聲。

不聲地注視著鏡子里那張陌生的臉，喬玖笙忽然說，“后天就該去瑞士了吧。”到了該去見蘇珊娜的日子了。

“嗯。”應完，方俞生又說，“我陪你一起去。”

這次去瑞士，喬玖笙跟方俞生坐的仍是經濟艙。

頭一回坐經濟艙，喬玖笙還覺得新奇，第二回再坐，便相當淡定了。

抵達蘇黎世，按照老路線找到蘇珊娜的房子，喬玖笙上了二樓，便安靜地坐著，由著蘇珊娜在的臉上洗洗。

細心地揭下臉上的面，蘇珊娜凝視了喬玖笙片刻，才說，“白了。”

喬玖笙睜眼，目從蘇珊娜上，移到側的鏡子里。

的臉是白了，畢竟兩個月沒有見過日。

聽到這話，方俞生心里則冒出一句：看來他的妻子果然長得很黑。

像上次那樣，蘇珊娜給喬玖笙重新戴上面。“下次換面的時候不用來這里找我了。”這話，是對方俞生說的。

方俞生問，“你要出行？”

蘇珊娜說，“我要去找飲冰，順便去趟中國，就不麻煩你們白跑一趟瑞士了。”

飲冰是誰，喬玖笙不知，但猜到應該是他們共同的朋友。

“哦。”

蘇珊娜忽然側，著喬玖笙，對說，“樓下不僅只有烤香腸，還有咖啡，喬小姐可以去嘗嘗哦。”

愣了愣，喬玖笙明白是想支開自己。

喬玖笙下意識朝方俞生看去，方俞生似乎是知道在看他，也對點了點頭，并說，“蘇珊娜的珍藏咖啡，很難喝到的。”

“那我倒要去嘗嘗。”

喬玖笙飄下樓去，確認走遠了，蘇珊娜這才起走到咖啡機旁，親手為他煮了一杯咖啡。

一邊等待咖啡煮好，一邊問方俞生，“安，上次我聽飲冰提起，你的眼睛，興許還有治好的可能。”說這話的時候，蘇珊娜的目一直盯著方俞生，沒有放過方俞生的所有反應，自然也看到了他微微輕的手指。

方俞生嚨滾了滾，片刻后，他輕聲說道，“可能微乎其微。”

“那也有可能。”

方俞生沒接話。

蘇珊娜將咖啡倒進杯子里，親自端給方俞生。

方俞生接過，覺得有些燙，并沒有急著喝。

蘇珊娜喝咖啡并不加糖，低頭喝了口，又問，“安，你打算一輩子就這樣過下去？”

方俞生反問，“這樣有什麼不好？”

“一輩子這麼長，你就打算耗在方家？真不打算回到我們邊了？”蘇珊娜的手指，輕輕地落在方俞生的眼睛上，方俞生忽然睜開眼睛。蘇珊娜注視著他漂亮的翡翠眸子，緩緩開口說道，“你這樣的天之驕子，一輩子被困在方家那個小宅門里，太浪費了。方慕那樣的人，本沒資格做你的對手。”

“言諾、飲冰，我們都在等你回來，安。”

方俞生轉了轉沒有彩的麗眼睛，終于支撐不住邊的笑。

他了自己的眼睛，對蘇珊娜說，“從我的眼睛看不到任何一張圖紙、一條線條的那天起，從前的方俞生就已經死了。”如果能看見明，誰又愿意凝視黑暗？

將蘇珊娜的手指從眼尖上拿下來，方俞生喝了一大口咖啡，站起來。

“我該回去了，蘇珊娜，中國見。”

喬玖笙一個人坐在小桌上喝咖啡，聽到腳步聲，扭頭看來。方俞生一個人走下樓來，臉上帶著從容的笑，看著沒有一不妥。喬玖笙仔仔細細地看了半晌，也看不出他此刻心里到底在想什麼。

這個人的心思，好難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