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洗牛在大部分時候都還算是合格的師父,畢竟他有錢喝酒的時候實在不多。
他的武館也從沒有人上門搗,自開業以來,連踢館的人都不見一個。
這其中緣由倒也和嚴洗牛沒多大關系,一是因為他婆娘實在兇悍,二是因為他的云州城總捕大舅哥。
這層關系,又能引出云州城西南城區渭南大街草帽胡同三大猜想之一。
雷紅柳是看上嚴洗牛什麼了?
云州城渭南大街三大猜想的另外一個是......嚴洗牛是不是有什麼過人之。
一群長舌婦總說,你們看那雷紅柳了親后風萬種,便知道圖的是個啥了。
可雷紅柳又說,嚴洗牛這個王八蛋爛慫酒鬼骨頭,也就。
或許是因為上次林葉買了醒酒藥的緣故,嚴洗牛對他態度也和善了些。
上早課的時候,他就很溫的對林葉說:“關于武學上的事,不懂的就問我,我也不懂的就問你師娘,你師娘都不懂的,就別瞎jb問了。”
林葉自修的那點功夫,他也自知上不得臺面,嚴洗牛只是個老兵出,可他教出來的弟子陳微微,林葉打不過。
莫梧桐說,陳微微的實力在武館里排不進前十。
不離開婆婆住的那個小院,不離開無為縣,林葉真不知天地有多大,人有多高。
不說山高,是山再高,人也可在峰上。
再想想云州城那麼多人,嚴洗牛的實力又能排多?
練功的時候,林葉好奇,問莫梧桐:“師父的實力,在什麼境界?”
莫梧桐反問他:“那你可知武學有多境界?”
這一點林葉倒是清楚,畢竟當初去守善庫的人那麼多,他不多說話,卻又喜歡聽人講故事。
江湖武學在大玉王朝之前,自有等級劃分,可是自從大玉立國之后,江湖上的實力劃分,也要按照軍方的說法來。
江湖上的所有規矩,都是軍方定的。
莫梧桐道:“境為啟明,啟明之上為顯距,再之上......我沒見過。”
林葉懂了,咱這武館里,最強的也就是顯距了吧,可顯距之上還有拔萃,拔萃之上還有武岳,武岳之上還有......
他沉思的時候,莫梧桐繼續說道:“每一境界,各分六芒,咱們云州城的習武之人,每隔六個月到北野軍大營校場測芒。”
正說著話呢,就見二師兄譚炳晨緩步過來:“按照老規矩,除了三個小的之外,其他人跟我練功。”
聽到這話,林葉側頭看向不遠的陳微微,那家伙卻沒理會林葉的目,轉往后院走了。
前兩日都是他主要求帶著三個小的練功,實則是為了打林葉。
今日他卻似乎失去了興致。
林葉朝著二師兄抱拳問道:“師兄,今日是誰給我授課?”
譚炳晨隨意指了指寧株:“寧株教你。”
二十三師兄寧株立刻就笑起來:“二師兄放心,小師弟你也放心,我可教得你。”
林葉說了聲多謝二十三師兄,還沒轉,薛銅錘手拉著他角,抬著頭忽閃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弟,我也可以教你。”
寧株白了他一眼:“你自己都狗屁不會,別耽誤了小師弟。”
說完也拉了林葉一下:“咱們走。”
就在此時陳微微往后院走路過林葉邊,聲音很輕也很輕蔑的說了一聲:“什麼時候你能打得過寧株,再來找我,那一日一拳,暫且記下,現在的你,不值得我每日教訓。”
林葉只淡淡看了他一眼,邁步走了出去。
莫梧桐見他倆這般樣子,一臉的為難,他自然是和陳微微更好些,卻也覺得陳微微欺負林葉不對。
林葉跟著寧株到了一側小校場,寧株道:“小師弟,要不然你還先扎馬步?”
林葉點頭,就在原地下蹲扎馬。
薛銅錘里叼著那木,雙手抱著一塊十幾斤重的大城磚過來:“忘了掛這個!”
林葉心說二十四師兄我謝謝你。
剛想到這,寧株笑了:“我怎麼就忘了,小師弟,你得謝謝你薛師兄。”
林葉不言語。
這武館里的人啊,和外邊的人好像本不在一個世界。
云州城里龍蛇混雜,江湖勢力盤錯節,每一個江湖勢力背后還都有府的人撐腰。
就算是那些看起來上不得臺面的潑皮,也一樣有人照著。
說云州城里人心險惡,一點兒也不為過。
可是這武館里的人,一個比一個單純,似乎武功和人品都不怎麼樣的嚴洗牛,把門一關,便關住了外邊的歪風邪氣污云穢雨。
薛銅錘把城磚舉起來:“小弟,快掛好。”
寧株過來把城磚接了給林葉掛好,抬手在薛銅錘小腦袋上敲了一下:“你也去練功。”
薛銅錘里叼著木,扭噠扭噠的到一邊扎馬步去了。
才扎了一會兒,他忽然一咧:“屙粑粑!”
扭著小屁就沖了出去。
林葉角微微上揚,只覺得這小家伙真的是治愈,像是一束,照進他本滿是霾的心里。
他當然滿心霾啊......他照顧婆婆數年,看到的都是婆婆的病患痛苦。
離開無為縣之前,看到的又都是人心邪祟,哪有什麼能把他心里照亮。
不多時,小銅錘穿著開晃著象鼻子又回來了,走到林葉面前后猛的一轉,然后一個大彎腰,把屁蛋對準了林葉的臉。
“小弟,!”
林葉:“!!!!!”
這幾日林葉練功都是扎馬步,他知道自己基本功太差,所以也無怨言,讓練什麼就練什麼。
到了下午的時候,嚴洗牛從外邊回來,不知道為何臉看著就有些不善。
他看了看門口放著個笤帚,手拿起,隨意一撥,那掃帚頭就被掃落,他拿著掃把走到林葉邊。
“扎馬步為的是練腳下生,你已練了多日,看起來這馬步依然松松垮垮。”
說著,一子打在林葉左上,他發力不輕,這一下打的林葉臉頓時就變了。
可他卻咬著牙沒,疼到角都搐,是沒有出聲。
啪!
嚴洗牛又在林葉的右上來了一下,打的更狠,林葉疼的一抖。
“抖?”
嚴洗牛一下一下的在林葉雙上來回敲打,林葉的疼的左右擺。
“真以為拍你師娘幾句馬屁,我就不敢教導你?”
他一邊說一邊打,十幾下之后,林葉終究是撐不住跌坐在地。
嚴洗牛一子打在林葉額頭上:“站起來!”
林葉默不作聲的用手撐著地起,嚴洗牛又一落下,打在他的手腕,劇痛之下,林葉再次摔倒。
“沒學什麼本事,倒是學會了和那些潑皮無賴打道。”
嚴洗牛一子鞭在林葉后背上,這一下,那痛瞬間就到了后腦。
“覺得自己能打?欺負幾個沒本事的混混算什麼,有本事你和飛魚堂青鳥樓的人去比劃比劃?”
他還是一邊說一邊打,下手一點都沒收力,片刻后林葉就被打的起不來。
嚴洗牛說的飛魚青鳥,是云州城里極有名氣的兩個黑道勢力,據說背靠北野軍。
可能打了能有一百下,嚴洗牛收手,把那子隨手丟了。
打的這般重,不算的子居然沒斷,這份用力的勁道就足夠林葉去揣了。
“和混混瞎混,拍你師娘馬屁,你這種人早晚都是禍害,若非收了你的銀子,今日便讓你滾蛋。”
嚴洗牛罵完后轉走了。
嚇得寧株和薛銅錘站在一邊都發抖,兩個小孩子,也忘了過來勸勸。
“你們倆!”
嚴洗牛忽然朝著那兩個小家伙咆哮一聲:“以后離他遠點,莫讓我聽到你們喊他名字,聽到了連你們一起打!”
寧株嚇得臉發白,站在那有些不知所措。
可薛銅錘卻叼著木扭噠過來:“小弟,你沒四吧......”
林葉艱難起:“沒事。”
此時此刻他渾上下似乎無一不疼,那種覺就像全的骨頭都在外,被風一掃,疼的都哆嗦。
寧株卻站在原地,小心翼翼的說道:“銅錘,師父說......先不要和小師弟說話。”
薛銅錘道:“父嗦不要小弟名字,沒嗦不能嗦話。”
說到這這個才四歲的孩子,忽然臉上出現了一種格外凝重的神。
“可四小弟,不你名字怎麼辦,要不然你改個名字吧。”
林葉疼這樣,還被薛銅錘逗的心里有些想笑。
“名字怎麼能隨便改,名字是爹娘給的,改了是不孝,我已改過一次,不能再改。”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和這個四歲的孩子說這些話。
薛銅錘皺了小眉頭,忽然間眼神一亮:“我以后你五五。”
林葉總算是站了起來,抬起手在額頭上了,手指上便見了跡。
“為何是五五?”
“因為你四武館二五。”
“唔......隨你。”
林葉一邊應付著,一邊往四周踅,想找個地方檢查一下傷勢。
他萬萬都沒有想到嚴洗牛下手會這麼狠,到底是因為他和高恭等人打架的緣故,還是拍了師娘馬屁的緣故,也無法確定。
見林葉行艱難,寧株咬了咬牙:“罵就罵打就打!”
說完就沖過來,扶著林葉的胳膊:“小師弟,我扶你回房間。”
林葉謝意的看了他一眼后說道:“不必,我能走,你們先不要和我說話,免得師父打罵。”
寧株卻搖頭:“不管了。”
這兩個孩子,一左一右扶著林葉回房間,薛銅錘個子那麼矮小,哪里是扶著,分明是拉著。
進了屋子后林葉坐下來,解開上服準備檢查一下,才剛解開扣,外邊有人邁步進來。
“我記得我和你說過,這屋子你不能隨便進。”
林葉不用看也知道是陳微微,他也沒理,只是低頭看著自己上的傷。
被子打中的地方全都腫了起來,像是一條一條山脊,有的地方破了皮,跡斑斑。
陳微微眼神恍惚了一下,卻冷哼一聲:“活該,你這種人就應被如此教訓!”
林葉還是沒理會,起把服穿好,手在寧株和薛銅錘的腦袋上了。
“謝謝。”
說完后就要邁步出門。
陳微微橫一步攔在林葉前:“師門不大,但歷來干凈,非但這屋子沒有你容之,這武館也沒有。”
林葉看著陳微微那雙咄咄人的眼睛,之前還覺得此人有些個,此時只覺得他稚可笑。
他語氣平淡的反問了一句:“若師父不出手打我,你會說這些話?”
陳微微不是個笨人,自然聽出來這話里說他狐假虎威的意思。
“我現在還是你師兄,可以教訓你。”
說完這句話后,陳微微起勢:“給你反抗的機會,你也可先出手。”
正在這時候莫梧桐等人跑了過來,他上前攔在陳微微前:“你要干什麼?!”
陳微微道:“這個來路不明的家伙,和街上的潑皮勾結欺負鄉親,我剛剛才知道的,自然要教訓他。”
林葉慢慢轉看向陳微微:“你爹被潑皮無賴欺負的時候,你怎麼不出手去教訓那些無賴?”
陳微微先是怔了一下,然后暴怒。
“我要你管?!”
他一拳朝著林葉的面門打了過來。
啪的一聲。
陳微微的拳頭被一把抓住,出手的卻是嚴洗牛,不知何時,他也到了門口。
“你不要他管,他也不需要你管。”
嚴洗牛一甩手把陳微微的胳膊扔開,臉有些發寒的說道:“你們師父死了之后,做師兄的才有資格教訓師弟。”
陳微微張了張,卻也沒說什麼,他似乎是很詫異,剛剛師父才那般兇狠的教訓過林葉,此時為何又護著他。
林葉轉往外走,莫梧桐連忙追上去。
“小師弟,你要去哪兒?我送你去。”
“師兄請回。”
回了四個字,林葉步出門。
......
......
【讓你們知道什麼是雄起的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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