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掃了一眼辛氏、陸氏和溫氏一眼，嘆道：“你們所言，也有道理。”

其實方才聽到“經”二字的時候，太后的心頭已有搖，只是……犯不著為了一個遭了皇帝與后宮眾人厭惡的方氏而發不必要的善心。不管方氏當初是否蓄意，溫人都因容盡毀，直到今日，溫人依然并不能釋懷。

如今溫人已經得了皇帝歡心，太后還盼著溫人能給生個大胖孫子呢。就只當是給自己未來孫子的生母一點面子了。

管領太監朱四常躬請示：“太后娘娘，那經……奴婢人送回浴佛殿嗎？”

太后沉了片刻，“罷了，就留在哀家的小佛堂吧。你著人去告訴方氏，讓多讀讀孝經。”

朱四常躬稱“是”。

文曉荼松了一口氣，還好太后是站在這邊兒的。

太后復又笑著端詳溫氏：“哀家瞧著你胃口愈發好了，你這個月月信可來了？”

文曉荼無語了三秒鐘，然后才訕訕道：“回太后，還沒到日子呢。”

太后微微頷首，“若是遲了，一定要立刻告訴哀家。”

文曉荼尷尬地應了一聲“是”。

此事，朱四常又一次飛快進殿，這一次這老太監滿臉堆笑，躬道：“太后娘娘，皇上來給您請安了！”

太后亦不眉開眼笑，辛昭容、陸婕妤和文曉荼這三個嬪妃不得趕忙起退避一側，見皇帝大步進來，便連忙屈膝執禮，畢恭畢敬，待到皇帝給太后行了禮問了安，才免禮賜座。

太后笑晏晏道：“皇帝今兒來得比往日晚些，可是因為今日大朝的緣故？”

皇帝明昭下朝后先回自己的寢宮換了一尋常的玉石藍暗紋織金緞服，這才直奔頤年殿，“今早江南省提督學政的奏折剛剛送到，朕看了之后，猶豫良久，這才耽誤了些時辰。”

太后一怔，江南省提督學政，不就是方婕妤的父親麼！

文曉荼也跟著咯噔了以下，方婉儀的外援老爹？難不也要整什麼幺蛾子了？！

“方清儒？”太后口道。

明昭頷首，眼角飛快瞥了一眼面覆輕紗的溫氏，才繼續道：“方清儒上折子，請求致仕。”

太后不有些錯愕：“哀家記得，方清儒不過才五十許，怎麼就要致仕了？”

明昭道：“折子上說……是染病，故而想回京養病。”

文曉荼腹誹：這哪里是回京養病，分明是想進京給兒撐腰啊！

這方清儒還真疼兒！文曉荼氣呼呼想。

太后沉默了，“方清儒是皇帝昔年東宮講師，若真的染病了，讓太醫好生診治就是。哀家就是擔心，他是心病。”

文曉荼暗暗磨牙，心你妹的病！這絕是裝病！麻蛋，方氏父，沒一個省油的燈！原以為遠在江南省的方清儒頂多就是再三追問，沒想到這老家伙居然來了一出以退為進！…

文曉荼萬萬沒想到，為了兒，方清儒竟然不惜賭上位前途！！來一出致仕病歸！

一旁的辛昭容也忍不住想：皇上信重方清儒，難道便不顧溫人的苦痛了？！真是有夠涼薄的！

涼薄的皇帝明昭眼神冰涼地凝視著辛昭容。

辛昭容嚇得連忙脖子，看我干啥？這事兒跟我沒關系啊！

明昭暗暗切齒：跟你沒關系你胡咧咧什麼？！

陸婕妤也嘆惋不已：溫人真可憐，好不容易如今日子稍微好過些了……若是方氏放出來，還指不定怎麼殘害溫人呢！

明昭氣結，朕難道還會給方氏再次作惡的機會？！朕早就一直人盯著方氏呢！若不是朕點頭，經怎麼可能呈遞到母后面前？！

“對了，朕方才進來的時候，瞧見不宮人在佛堂忙碌。”明昭很隨意地提及了此事。

太后嘆了口氣，“是方婕妤抄寫了百卷經，哀家剛剛命人送去了偏殿佛堂。”

明昭適時沉默了。

辛昭容心中大：那個毒婦擺明了是瞅準太后虔誠又心，才故意使出了苦計！

明昭冷哼：什麼，朕比你更清楚！

太后見皇帝態度不似當初那麼強，便聲道：“溫人的容……說到底是賀蘭氏所害，方氏多半應該只是無心之過。”

文曉荼磨牙霍霍：無心你妹的！

明昭瞥了一眼溫氏眼中的恨恨，便道：“先派個太醫去瞧瞧吧，若真的了傷，就給治。”——就算要放方氏出籠，也得拖延一下，做做樣子。

太后心道，莫不是皇帝懷疑方氏作假？

明昭：不，方氏的經，字字屬實。這個方氏，倒是個狠角！

文曉荼咬牙上前，“皇上、太后，若方婕妤當真是傷不輕，不知皇上打算怎樣？”

明昭看著那一雙冒火的眼眸，忍不住將自己的目別開，“先治了再說。”

文曉荼心跳腳：麻蛋，是那只狗說不會把方氏這個毒婦放出來的？！

^0^ 額，等等，貌似皇帝只是說不愿把方氏放出來……

文曉荼深吸一口氣，先別急，皇帝興許有別的打算，比如說治好之后就把方氏打發回娘家……

文曉荼沒有多說什麼，便退了回去。

太后看在眼里，微微詫異，又有些欣：看樣子溫氏也同意寬恕方氏了？

明昭：不，分明還火大著呢，只是暫時忍住了。

一旁的辛昭容忍不住替溫人抱不平，皇上和太后都明擺著想把方氏放出來啊！這怎麼能行？這個毒婦出籠，只怕整個后宮都沒安生日子過了！

辛昭容咬了咬牙，鼓起勇氣上前屈膝一禮：“還請皇上太后三思！方婕妤再可憐，難道還能比溫人更可憐嗎？”

太后微微有些不滿，“皇帝只是太醫給方氏治一下傷！辛昭容，你與方婕妤素無仇怨，何必這般為難？”

辛昭容一噎，若真只是治一下傷當然沒什麼不可以，但明擺著，太后和皇上不只是想給方氏治傷啊！

文曉荼微微一笑，上前道：“昭容娘娘，不打的，皇上和太后娘娘又不是要把方婕妤放出來。”

這話一出，讓太后啞口無言了，偏生，卻是有這個打算。方氏無論容貌才學都屬上乘，難得皇帝肯松口些，說不準日后也能給哀家誕下皇孫呢。

明昭也有些錯愕，溫氏……此時此刻，也還在相信朕不會把方婉儀放出來嗎？

堅定的心念，忽的竟有了片刻的搖，但也只是片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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