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明的過步步錦支摘窗,照在后殿書房南側的紫檀木羅漢榻上。檀木倭角炕幾上的一盆蘭草緩緩吐著芬芳,一尊華貴大氣的七層寶塔薰爐幽幽縷縷散發著提神醒腦的馨香。
這書房,倒也不是特別大,也就五十平方左右吧,東側里頭似乎還有個房間,不過被珠簾幔帳遮擋,明顯是皇帝的寢室。
在殿外的時候,掃過,這乾安宮后殿應該是面闊七間、深進五間,在古代建筑中,“間”不算太大,也就是個小房間的規模。而這個書房,明顯是好幾個小間合并了一個大書房,面闊……占了兩間、深進占了大約三間。
“發什麼愣,磨墨!”一旁的皇帝陛下又發出了不滿的催促。
文曉荼有氣無力應了一聲“是”,嗚嗚,手腕好酸,爪子都要筋了!
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皇帝剛回來就料理了賀蘭氏和方氏,那會子其實心里還是很激的,彼時,在眼里,這位皇帝陛下簡直就是包青天在世。
但現在……去你妹的死黑皮!你的心比你的臉還要黑!
皇帝明昭打量著溫氏那皺的眉頭和惡狠狠的眼睛,然而他卻聽不到毫心聲,他涼涼道:“朕怎麼覺得,你在腹誹朕。”
文曉荼手一抖,險些把手里的半截紅墨給扔了,急忙出一個諂的笑容:“怎麼會呢?”——丫的這狗皇帝莫不是有讀心?!
明昭鼻孔出氣哼了一聲,朕雖聽不到溫氏心聲,但這個丑人,滿腹心思都寫在臉上了!
這時候,書房的房門被咚咚敲了兩下。
文曉荼本能地扭頭去瞧,卻不見有人進來,甚至都無人出聲。
狐疑了,出現幻聽了??
皇帝明昭淡淡說:“敲擊兩聲,是送茶水點心。你且去端進來!”
文曉荼黑線:怎麼前還整了個暗號?
只得乖乖應了聲“是”,對著外頭道:“別急,來了來了!”然后快步奔去。
皇帝明昭黑臉無語,外頭的人不急,安安靜靜候著呢。
推開書房的房門,便是宮殿監梁琨玉,他肅立門外,微微躬,旁邊還有個年輕的太監,正雙手捧著個碩大的黑檀木大盤,盤上是兩只青龍海水云紋茶盞,并四只素雅的青瓷高足盤,盤中是致的小點心。
梁琨玉微笑著小聲道:“勞才人送進去。”
文曉荼點了點頭,這才從那太監手上接過了大盤,喲呵,還沉!倒不是因為上頭的東西沉,而是這黑檀木太重了!
小心翼翼雙手捧著黑檀木大盤,小心翼翼轉,而后的書房房門倒是不需要順手關門,梁琨玉已經給飛快關上了。
這速度,不曉得還以為皇帝陛下在里頭果奔呢!
文曉荼吐了槽,才小心地走到皇帝陛下跟前,忽的發現,那書案上擺滿了各種奏折、書本,本放不下這麼個大盤子。飛快瞄了一眼,只得幾步走到南側的羅漢榻前,先把黑檀木托盤擱在炕幾上,然后端起一盞茶,滴溜溜捧著,送到皇帝陛下手邊,“皇上請用茶。”
皇帝明昭淡淡“嗯”了一聲,這才擱下狼毫,端起茶盞,徐徐品著。
文曉荼小聲道:“皇上,那四盤點心您想吃哪個?臣妾給您端來。”——這書案雖大,但空余的地方不多,沒法一下子放上四盤點心。
明昭擱下喝了一半的茶盞,“朕不喜歡吃點心。”
文曉荼:不喜歡干嘛讓人送??
瞄著十步外炕幾上的四盤致的小點心,文曉荼咽了一口口水,“那……臣妾可以吃嗎?”
皇帝明昭臉忽的有些古怪,這個溫氏……該說坦誠好呢,還是厚臉皮好?
文曉荼被皇帝的眼神看得渾發,連忙低下頭,不給就算了,這麼瞅我是幾個意思?
明昭了眉心,再度拿起朱筆,蘸飽了紅墨,才輕飄飄道:“吃吧。”
輕描淡寫的兩個字,文曉荼眼前嗖地一亮,忙不迭屈膝:“多謝皇上!”
然后也不管皇帝陛下,滴溜溜跑到了羅漢榻前,飛快了一塊如意涼糕,掀起面紗一角,飛快塞進里!
這如意涼糕是用糯米卷著豆沙制的,小小的,一口一個,口糯香甜,有點像糍粑、又有點像麻薯,總之乎乎的,特別好吃!
另外三盤也都非常,分別是海棠、桃花和水晶桂花糕。
明昭抬眼一瞥,就看到溫氏腮幫子都鼓了起來,面紗都遮掩不住!不過往里塞的時候,倒是十分小心,且作利索,倒是不曾出那毀了容的下,喝茶的時候,更是一手拎著面紗,然后用袖子遮擋。
可見子,終究還是在乎容的。
明昭憐憫溫氏的可憐之,但背地里說朕和太后的壞話就太不應該了!
“磨墨!”明昭淡淡道。
文曉荼忙擱下茶盞,應了一聲“是”,飛快拎著子一溜煙回到皇帝書案前,抓起紅墨,刷刷刷飛快研出一灘濃淡均勻的好墨。
明昭暗自腹誹:果然吃了點心,比方才手腳麻利多了。
然后,便瞧見溫氏又擱下了紅墨,腳步細碎,又一溜煙溜到了羅漢榻前,繼續吃、繼續喝。
明昭:……
吃喝了一通之后,溫氏再度滴溜溜湊過來,低聲請示:“皇上,要不要您給換一盞茶?”
明昭挑眉:朕看你是喝完了茶,自己還想再來一盞吧?
“不必!”明昭干脆利落地拒絕了。
文曉荼悻悻然,連忙又墨了一灘紅墨,又滴溜溜過去繼續吃點心,只是這會子茶已經喝完了,吃點心有點干。
但文曉荼并沒有停下往里塞點心的作,腮幫子又鼓囊囊的,宛若倉鼠的頰囊。
明昭:這到底是來伺候朕的,還是蹭吃蹭喝的?早知如此,剛才真不該允許吃點心!
這個溫氏,給三分就敢開染坊!
明昭心里不有些生氣。
這時候,忽的聽到溫氏發出了“呃”的古怪聲音,抬眼一瞧,卻見溫氏眼珠子瞪得大大的,雙手著嚨,這……噎著了?
明昭挑了挑眉,誰你吃得那麼快!
樂極生悲,就是文曉荼現在的狀態,水!哪里有水!噎死老娘了!
飛快掃了一眼書房,然后眼前一亮,便直奔著皇帝陛下去了。
明昭皺眉,這個溫氏,該不會想喝朕的茶吧?!
卻見文曉荼已經飛快捧起那半碗清水——沒錯,就是磨墨用的清水!
掀起一點面紗,順勢又用寬大的琵琶袖一擋,仰頭一飲而盡!卡在嚨里的點心也順溜而下,落腹中。
文曉荼心有余悸地拍了拍扁平的口,貧尼方才差點圓寂了!
皇帝明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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