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蘇屏才噎著開口：“他在外麵有了人，還懷了孩子——五個多月了。我心中惱怒，便與他吵了一通，他竟就打我，那拳頭一下一下的，幾乎沒把我打死。還說了，那人他是非要帶進府的，若我不願，他便將我打死，扶為正。”

蘇屏說到傷心事，又忍不住，雙眼哭得紅腫，連帶著整個人都憔悴了幾分。

“李伯伯難道都不管的？”蘇喬問道。

蘇屏的丈夫，是中書侍郎李正興的次子，李鴻羽。

李正興與蘇征衫兩人，也能算得上是多年的。兩家人平時的來往雖然不多，可每到逢年過節的，也總會拜上厚禮。

當初是李鴻羽請人前來提親，直言不在乎蘇屏是庶，願與之結三生之好，再加之展府也前來說和，這樁婚事才這麽應了。

如今李鴻羽為了外麵的人毆打發妻，本就理虧在先，李正興於於理，都該站在蘇屏這邊才是。

“公公沒在家，婆婆也睡了，我......我不敢打擾，又怕被他打死，故而逃了回來。”蘇屏眼神閃爍，蘇喬聞言，心中卻是一驚：

“二姐姐，你這是擅自回的家？”

李府還是由李正興之妻執掌中饋。家中眷進出，需得由主母點頭同意，若未經允許，便是私逃，若按律法，是要獄的。

這下，有理也變沒理了。

“他要打死我，我還在那任他打不？今日婆婆子不適，早早便歇了，一旦歇下，又不許人打擾。我也......實在是沒了辦法。”蘇屏一麵說，一麵複又哭了起來，“我雖嫁了出去，可上好歹還留著蘇家的。若是娘家人都不為我做主，我哪裏還有活路。”

“二姐姐這是糊塗，若是你先告訴了伯伯與伯母，他們不管，或是袒護二姐夫。姐姐再回來，父親母親也好，哥哥兄弟們也罷，都能替你討個公道——那名正言順。可如今，你誰也沒說，悄悄便回了娘家，反倒是咱們落了人口舌。趕明兒李府若是來要人，即便他不道歉不認錯，也不能把你留下來。”蘇喬知道蘇屏是真心了委屈，一時衝之下，也沒多想，便一點一點地給分析。

蘇屏越聽著，心裏麵越發慌：“那、那現在該怎麽辦？我回去嗎？”

“哪有回去的理，若是真回去了，姐姐什麽了？那邊更不會拿姐姐當一回事。母親也說了，姐姐先安心住一晚，明兒看李家人來了再說。”

蘇屏點點頭，心裏仍然發慌，地攥著蘇喬的手：“三兒，你可別走，留下來陪著姐姐一晚上，可好？”

蘇喬有些遲疑：“若是喬兒自己回來的倒沒什麽，可王爺也來了......”

“你去向他求一求，他那樣疼你，定然是願意的。對了、他是王爺，你他替我做主，不然明兒......明兒母親定是會送我回去的。方才你們沒來，母親已將我罵了一通。我回去會被打死的，三兒，你王爺替我做主，好不好。”蘇屏連聲懇求，蘇喬心中一，便點了頭：

“二姐姐別怕，我去求求王爺，不讓李府的人再欺負你。隻是......姐姐需得拿個主意，到底要不要與二姐夫好了，今後要怎麽辦？”

蘇屏低下頭，淚水是一刻不停：“還能怎麽辦，我若離了李府，母親還能容我回來不？送去廟裏當姑子都是好的，況且，我也舍不得榮兒......可惜我不像大姐姐那樣有福氣，第一胎便是個男孩。為著再得個孩子，春梅也不知灌了我多湯藥。”

“春梅？不是姐姐的陪嫁......”蘇喬話隻說了一半，便沒了聲音。

也想起了自己的那些“陪嫁丫頭”。

“要不我說你有福氣，如今邊留著的，是青池們。我統共帶去了六個陪嫁，有三個已經爬上了鴻羽的床。若不是母親不讓們生，隻怕孩子都多了四五個了。前幾日還聽春梅傳母親的話，若是我再懷不了孕，便要我將抬為姨娘，生一個男孩給我養。偏生又出了這樣的事......我也著急啊，我若不急，今晚也不至於此。”

蘇喬聽著，心中也不是滋味。

自然是知道的。

親當日，在屋中梳好了妝，又是害又是欣喜又是期盼的等著秦長淮來接。

王氏卻在進屋之後，摒退了丫頭婆子們，教如何行房事，如何取悅秦長淮。

聽得麵紅耳赤，王氏卻麵嚴肅，代盡快給秦長淮生下一子，穩固自己在王府裏的地位。

為著這麽一句話，得嫁檀郎的喜悅然無存。

嫡庶也好，妻妾也罷，終歸是一樣的。

“主子，王爺來了。”青池進來道。

蘇屏本絮絮地說著，聞言下意識地了臉，拉著蘇喬的手道：“王爺是來找你的，我這模樣出去也不合適。三兒，你可別走。”

“二姐姐放心，我去跟王爺說說，一會兒就回來。青池，打熱水給二姐姐臉。”

說罷，便起走了出去。

秦長淮站在院中，淺淺的月撒下，在他的發上鍍了一層銀華。

“怎麽，哭了？”秦長淮一麵說，一麵手了蘇喬麵上的淚水。

蘇喬點點頭，聲音中還含著幾分委屈：“二姐姐今夜是跑回來的。明日李府的人來了，隻怕咱們站不住理。”

“李侍郎今日在宮中歇下了，不然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明兒若是李府的人來了，你便攔著，隻說要等李大人來了，兩家商議一下這門婚事還做不做得。等下了朝，我就與李大人一起來，可好？”

蘇喬點點頭，卻又不舍得秦長淮這麽便走了，待要說些什麽，又無話可說，躊躇半晌，才開口道：“你......路上小心。”

秦長淮擁著，將下抵在的頭上：“你這樣，我怎麽舍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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