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章 奔逃

賀連愷的話猶如一塊巨石，狠狠地砸在良沁的心上。

新的生活？這幾個字對于良沁來說，幾乎是遙不可及，從未想過。此時聽賀連愷說起，良沁眸心滿是錯愕，一時間手足發麻，心跳的更是快了起來。

“如今國並不太平，你若願意，我可以送你們去國外，利堅，法蘭西，德意志，都可以。”賀連愷眸心黑亮而專注，就那樣看著良沁。

“賀長，”良沁下紛的思緒，與他道；“我不能害了您。”

“你不會害了我，只要您一句話，賀某會竭盡全力。”賀連愷一直看著的眼楮。

良沁搖了搖頭，“賀長，這是我和司令之間的事，我不能把您牽扯進來。”

“你不願走？”賀連愷皺了皺眉。

“我是想走，可我……不能跟著您走。”良沁靜定開口，將心里話全盤托出。

賀連愷微怔，他靜默片刻，才道；“良沁，如今兵荒馬，你一個弱子，還要帶著老夫人，若邊沒人照應，即便能離開這里，你又可曾想過你們母要何以為生？”

“我和娘只求茶淡飯，日子總可以過下去。”說到這，良沁卻是覺得有些可笑，和母親沒法子離開善橋，即使只求茶淡飯，又哪兒有茶淡飯的機會？

“良沁，”賀連愷微微低下了目，道；“你若真想離開，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我不會讓你跟我走，我可以送你和老夫人離開這里。”

良沁一震，繼而開口；“若是讓司令知道，他不會放了您的……”

“你放心，”賀連愷打斷了的話，“我會安排周全，不會讓司令怪罪于我，現在，我只要你一句話，良沁，你肯不肯走？”

良沁的心神飄忽了起來，長到如今，從不曾有人如賀連愷這般征求過自己的心意，他問肯不肯走？良沁也這樣問著自己。

而答案，卻是肯定的。

不想再回到北。

想起謝承東，良沁心底一酸，只覺眼眶頓時溫熱起來，想起這些年來，他對自己種種的好，也想起他對自己種種的無，最終，想起了安兒，想起了自己無辜的孩子，想起他才那樣小，就讓人抱著從樓上跳了下去……

而歸結底，不為別的，只因為謝承東。

他的野心害死了的孩子，唯一的孩子。

他也許永遠也不會懂，對他來說，安兒只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可對良沁來說，孩子卻是的全部。

希離開，帶著母親離開，離開的越遠越好。永遠，永遠都不要再見那個男人。

良沁微微閉上眼楮，有淚水染了的睫，睜開眼楮，終是和賀連愷點了點頭。

看見點頭，賀連愷黑眸中有亮閃過，他沒有再說什麼，低語了兩句，便是離開了良沁的院子。

翌日，船抵達新碼頭。

謝承東下了船，車隊已是在碼頭等候多時，江北駐軍中的楊團長正在那里踱著步子，額上滿是細汗，正是一臉的憂急之。

待看見謝承東一行，楊團長立時迎了過去，先是一個立正，敬禮道；“司令一路辛苦。”

謝承東瞥了他一眼，只點了點頭，也沒說話，徑自就要上車。

楊團長卻是喚住了他；“司令，屬下有事稟報。”

“什麼事？”謝承東停下了步子。

“剛才從善橋那邊收到消息，說是……是……”楊團長結結，只不敢說。

“有話快說！”謝承東喝道。

“二夫人，不見了。”楊團長戰戰兢兢，幾乎不敢去看謝承東。

“你說什麼？”謝承東大震，一手扯住了楊團長的領，將他帶到自己面前，“什麼不見了？”

“司令息怒，一早，夫人說要和老夫人出門逛街，賀長便派了侍從跟著，哪知道，等夫人和老夫人進了綢緞莊，就一直沒出來，怕是從後門走了。”

謝承東眸心裂，他沒有出聲，唯有攥著楊團長領的手，卻是不住的抖。

“賀長聽到消息，立時便安排了人去追，巡捕房的人也出了，可搜邊整個善橋，也沒找到二夫人的蹤跡，碼頭和車站也是讓人封上了，可到現在……還是沒一點頭緒。”楊團長看著謝承東的樣子，心里只覺得駭然，即便額上滿是冷汗，也不敢手去。

“司令，二夫人和老夫人都是流之輩，定走不遠，只怕此時們兩人還在善橋。”邵平跟在謝承東後，聽完楊團長的話，便是和謝承東說道。

謝承東臉鐵青，他松開了手，楊團長頓時向後退去，畢恭畢敬的低下了腦袋。

謝承東看了眼天，烏雲低沉，寒風颯颯，北風吹在人上，寒意即可蝕骨。

“夫人走的時候，穿的是什麼服？”謝承東穩住自己聲音，與楊團長問道。

“這個……屬下不知。”楊團長有些不解，眼下這個關頭，老婆都跑了，謝承東居然還有心思去問穿什麼？

“可曾帶裳首飾？”謝承東又問，天氣越來越冷，只讓他心下越發焦躁。

“回司令，夫人走的時候，什麼也沒帶，就連隨的阿秀的丫鬟，這次也沒跟著，賀長也沒想到，夫人會走……”

“什麼也沒帶？”謝承東心中一沉，眉心頓時擰。

“是，司令。”

“給我去找！”謝承東走了兩步，回過頭，一手指向了楊團長，“你給我聽著，我不論你用什麼法子，明早之前都要把人給我找出來，要凍壞一頭發，我拿你是問！”

楊團長大震，直到此刻才約明白謝承東為何要問良沁穿的什麼裳，不為旁的，竟是擔心著涼，楊團長張了張，道；“司令放心，屬下這就加派人手，務必會將夫人找出來。”

善橋人心惶惶，老百姓不知外面出了何事，巡捕房挨家挨戶的搜查，城門早已讓人封住，往來客商一律被江北軍扣了下來，車站和碼頭俱是有人把手，所有的船只和列車都是停了下來，惹得一些旅客怨聲載道，可看著那些荷槍實彈的兵，只得將怨言咽回了肚子里去，城外，道。

良沁穿著一布，如雲的鬢發籠在頭巾中，腳上踩著一雙繡花布鞋，滿是鄉下小媳婦的打扮，一旁的六姨太隨兒一樣，穿著布大褂，頭發隨意挽在腦後，母兩都一素到底，就連耳環手鐲之類的首飾全都是摘下了，良沁臉龐抹著一些碳灰，看起來毫不起眼。

“沁兒，咱們就這樣走了，會不會害了賀長？”六姨太和兒一道坐在馬車里，車外北風呼嘯，只凍的著子，和兒開口。

良沁將上的棉被為母親掖，道；“娘，賀長是江北軍中的大才，他既然能將咱們送出來，應當也是想好了法子，和司令代。”

六姨太嘆了口氣，“想當初，大小姐本意是讓你跟了賀長，我那時瞧著他也滿意，若是你真跟了他，又哪兒有後來的這些事……”

“娘，過去的事，咱們就別提了。”良沁握住了母親的手，“賀長對咱們有恩，我只盼著他這次能瞞過司令，咱們也才能放心。”

“司令要是知道你不見了，只怕能將整個善橋翻個底朝天，也幸虧賀長提早將咱們送了出來，不然等著封了城，咱們這會兒還在城里，十有八九會被江北軍的人給找出來。”

“嗯，”良沁點了點頭，想起阿秀，眼瞳中的便是微微黯然，“也不知阿秀如何了，司令不見了我，會不會將怒火發在上……”

“阿秀不過是個丫鬟，司令再怎麼生氣，也不會對怎麼樣的，倒是咱們，等咱們到了雲州，阿秀能不能跟過來？”六姨太不放心。

“賀長說過，等著善橋那邊的防範松懈下來，他會找機會，將阿秀送來和咱們匯合。”

六姨太便是點了點頭，“阿秀對你一直忠心耿耿，咱們也的確不該拋下。”

良沁聽著母親的話，並沒有說什麼，只微微掀開了車簾，就見車外夜如墨，冷的滲人。

善橋。

謝承東親自領著人，奔走在善橋的大街小巷，近日天氣嚴寒，邵平等人番相勸，卻也無用，只能跟在謝承東後，與他一道尋找良沁的蹤跡。

一直到深夜，卻還是一無所獲。

“司令，城北那邊家家戶戶都已經搜遍了，還是沒有夫人的消息。”侍衛長領著人趕了過來，與謝承東開口。

“讓人去城外找。”謝承東聲音低沉，吩咐完畢，便是帶著人繼續奔走。

一直到天微亮，謝承東才回到宅子。

阿秀一夜未睡，聽到腳步聲，渾就是一震。

“司……司令。”看見謝承東進來，阿秀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阿秀，你告訴我，你家小姐究竟去了哪里？”謝承東在邊緩緩蹲下子，他的目深不見底，扣住了的下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