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太太：“……”

　這哪里來的糟心鬼，趕帶走吧！

　老太太許久不見孫，心里不知道多想念，面上卻傲得不行。

　“唉！看來咱們這些出了門子的兒啊，在家里是徹底沒了地位，老祖宗現在有了大重孫和新嫂子，連看我一眼都嫌多了。”

　陳福林故意嘆息道。

　老太太終于忍不住笑罵道：“你個促狹鬼！大喜的日子你編排你三嫂，我不撕了你的！”

　一時之間，屋子里笑意連連。

　陳母趁機退了出來。

　角的笑意怎麼都掩不住。

　跟邊的嬤嬤說道：“你瞧瞧？除了福林，還有誰能老太太這麼開懷？”

　便是和福林一樣活潑的圭林都不行。

　別看老太太平時見著幾個孫子也開心，可心里還是掛念著孫的。

　老嬤嬤也認同道：“咱們姑娘是個好的，家里人都。”

　老爺和老夫人護姑娘，是因為那是他們的孩子。

　可四位爺和小姐之間的，才最讓人熨帖。

　人與人都是相互的。

　陳家家風是好。

　可以教導出來走正道的后輩，卻教導不出來如此深厚的兄妹。

　縱觀整個大靖，不論寒門世家，便是普通百姓之家，兄弟姊妹之間還有些。

　為家產，為寵，種種原因。

　可這些在陳家卻不存在。

　陳父陳母沒有因為哪個孩子更出就更加厚待幾分，哪怕是兒也是和男兒一般讀書識字。

　陳福林十三歲前都會扮作四哥被陳父帶在邊行走，直到年齡大了怕壞了名聲才漸漸不帶出去了。

　父母言傳教，兄弟明理。

　姑娘卻也沒有恃寵而驕，反而更加家里人。

　如此有來有往，真心換真心。

　才有陳家今日的擰一繩，興家之氣象。

　＊＊＊

　端午過后。

　長垣河流域進了新一年的雨季。

　不到一月，長垣河下游三大壩決堤的消息加急送到了上京。

　長垣河西起涼州阿甘那山脈，冬至東海，橫貫穿大靖腹地。

　流域水系發達，支流富。

　尤其是下游的荊揚州和徐州三州之地，河流流經此地又稱“長江”，沖刷形千里沃野，分為江北道和江南道。

　長垣河沿途共有三極為重要的大壩，分別位于荊揚州界，揚州境，揚州和徐州界，其余中小型堤壩無數。

　這三大壩一旦決堤，下游以及支流其余堤壩力驟然增加，流域荊州東部，揚州全境，以及徐州南部都將遭遇洪澇災害。

　其中又以長江以南的江南地區最為嚴峻。

　如今正是水稻生長的黃金時期，災后必定顆粒無收！

　朝中因為此事很是著急上火。

　一旦理不當，糧食歉收事小，大災后的人命才是關天。

　甚至可能引起災荒，瘟疫，暴……

　“朕年年撥款年年修繕河堤，這才幾年？”

　“這才幾年？就決堤了？”

　好脾氣的皇帝難得被氣得吹胡子瞪眼。

　“陛下，江南江北雨季綿延二月之久，至今未停歇，當務之急是安頓災民，疏浚河道，避免造更大的災，危急荊揚徐三州更廣之地啊！”

　中書省鄭大人這幾日也已經愁白了頭發。

　若非自己不能親自前往江南，只怕是早就殺過去了。

　三州的奏報每日一封，無一不是在哭訴災多麼多麼嚴重，祈求朝廷火速賑災。

　他們是又氣又急。

　氣的是整個荊揚徐三州刺史，面對災竟然集失能，眼睜睜看著災民遍野，只知道向朝廷求救。

　憂的是遭災的百姓。

　皇帝平復了一下心中的怒氣，“鄭卿所言極是，著令中書省和戶部盡快核算國庫，拿出個章程來。”

　“另，朝廷必然要派人前往江南，統賑災事宜，何人愿往？”

　今日在場的除了小朝會例行的幾位各部首，又有太醫院蕭院正，益王、景王等人再此。

　二位皇子都已封王，可以參與朝政了。

　益王殿下在工部，雖是個閑職，但涉及河川水利，此時倒他心中一。

　這不正是工部的差事嗎？

　可賑災不僅僅是修繕堤壩，還有安災民，發放資，災后重建等等。

　如此他便要在江南耗上很長一段時間……

　尤其是他聽說過，荊州刺史還是國舅爺的門生。

　這事兒辦好了能收攏江南民心不假，可萬一辦不好呢？

　且這樣的可能還很大。

　益王正在猶豫著，太子和景王同時出列。

　“兒臣愿往！”

　益王：“……”

　這樣就顯得他很不合群了。

　于是益王也站了出來，“父皇，兒臣也愿往。”

　別人倒是沒跟這三位爭，實在是大災面前，若有皇室子弟，尤其是太子坐鎮，許多事往往能事半功倍。

　起碼來說，更容易安民心。

　皇帝看向年紀最小的景王，有些驚訝，

　“那你說說，若你去了江南，當如何行事？”

　太子倒是沒多想什麼，多半是他這位父皇心來要借機考校考校小兒子。

　可益王不知道啊，他還以為父皇有心要將此事給景王。

　尤其是除夕宴他還將李氏嫡賜婚給了景王，年后又景王去戶部。

　而自己去的卻是個沒有任何實權的工部！

　益王表示自己接無能。

　比不過為嫡子的太子就算了，連一個都沒長齊的景王都比他重用。

　父皇竟然還想要讓他去江南不？！

　皇帝陛下：恭喜你，答對了，但是沒有獎勵。

　秦鴻長玉立，不卑不地回答道：

　“如鄭大人所言，當務之急是盡可能轉移災民，尋一安頓之，并召太醫院協助，避免瘟疫發生；其二，湯湯洪水方割，懷山襄陵，江南信水浩浩滔天，百姓苦不堪言，治標不治本，乃是下策，工部應當重新考究長垣河水系圖，重回繪水利……”

　“兒臣以為，江南江北數十萬百姓，可分兩地安置，荊州與揚州界地勢低洼，揚州境災嚴峻，可將長江以西的災民往荊南山一帶尋找安置之，以東則往徐州臨淮縣或是豫州汝南一帶安置……”

　景王秦鴻的一番言論，不僅皇帝驚嘆，也在座的諸位大臣心驚不已。

　好個景王殿下！

　他們秦氏皇族怕是有那什麼扮豬吃老虎的傳統吧？

　先是一個藏拙的太子，現在又來個景王。

　明明是個子向又靦腆的孩子，剛一封王就展出自己不俗的見解。

　“我兒對輿圖頗有造詣啊！”

　皇帝陛下著胡須嘆。

　這沒去過工部的，怎麼瞧著比那在工部待著的還厲害呢？

　皇帝陛下看了看自家三兒子，功的在他臉上看到調盤一般的。

　嗯……

　很好。

　逆境使人長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