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妖#

日薄西山，天漸沉。而在那片幽深的古林裡，早就陷了一片昏暗。一只蝙蝠撲打著墨黑的蝠翼穿行於這古老叢林中，他找了一棵可以暫時棲的古樹，準備在枝頭地用今天的收獲時，卻忽而聽見自樹底下傳來的呼喚聲。

他疑著低頭看去，然後意外地見到了一個渾冒著幽幽藍火的蒙面黑人。當然，他認出了這是百鬼。

這家夥平日裡沒什麼事的話就會跑來這裡陪他嘮嗑幾句，不過近來卻都沒怎麼出現了，所以他才會對來者今天突然的拜訪到意外。

“嘿！”他縱躍下，並幻化人形，“老鬼，好久不見了啊！話說你最近是幹什麼去了，好長一段時間都沒見著你了。今天怎麼又突然過來了呢？”

“我去幹什麼你就別管了，千夜。”百鬼並不打算告訴他。

“行吧行吧。”千夜有些不悅地撇了撇，“那你來找本大爺是有什麼事嗎？”

“也沒什麼，就是想問下，你都上千歲了，還不找個對象？”

“？？？你來該不會就只是問我這種問題的吧……？其實我覺得要個對象也沒什麼用，一天到晚事那麼多，倒不如自己一個，快活自在。”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打算孤獨終老？現在哪一個不是雙對的呢？你這樣，要是給其他妖知道了，怕是要被笑話。”

“不就是個對象麼，多大點事啊有那麼難辦？！”千夜不爽了，“本大爺保證一天之就搞到手一個給你們看看，我看誰還敢笑話！”說罷，他賭氣似的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百鬼著千夜遠去的背影，搖了搖頭：“一天之就能到對象……？這家夥，果真很沒腦子。”

千夜變幻了凡人的模樣，去到了人間。至於為什麼會來到這呢？是因為他覺得與妖談沒什麼意思，倒是很好奇跟人類一起會是一種什麼樣的驗。他也曾聽說過無數的妖與人之間纏綿悱惻的故事，但至今不懂為何有些妖會為了那點可笑的付出極大的代價甚至是生命。所以這一次，他也想親一下。

只是這一路下來，他始終都沒有發現心儀的小姑娘。說來，像他這樣不把婚配當一生中的大事而僅當兒戲的，即使真能遇見了，能是真嗎？最終，小姑娘不知道有沒有見到，不過他卻是有了別樣的發現——就在路過一巷口不經意間回眸的時候。

小巷的盡頭麻麻的滿一群人，黑的人群將靠牆的一人包圍得水泄不通。這種況，換做誰都會自然而然想到這是一件稀疏平常的強盜強搶民事件，千夜當然也不例外。來個英雄救也許不錯？他這麼想著，進了小巷。

待走近一看，他注意到那夥人一個個兇神惡煞的，看樣子是強盜無誤了。至於被包圍者，大概是之前跟強盜有過纏鬥，以致披頭散發的。雖看不清面容，但總的來看，倒頗有幾分風姿。不過有個中不足的地方，就是矮了點。

千夜冷冷掃了這群人一眼，隨意拍了拍一個離他較近的人的背。

“誰啊？”那人疑著。

不曾想，這剛回過頭，雙目便被人中。“老子是你爹！”

“啊我的眼睛！！！”那人慘一聲，而後惡狠狠地喊道，“什麼人活得不耐煩了？！兄弟們給我打！”

然後，千夜用實力告訴他們，到底是誰活得不耐煩。原本那群人還氣勢洶洶的呢，眨眼間就被打得滿地找牙。人群中慘聲不絕於耳，並伴有鮮四濺。千夜出鐮刀，一刀穿腳下之人的膛。“呃啊！——”那人哀嚎一聲，沒了靜。

“大爺饒命！”眾人見狀，嚇得魂飛魄散，紛紛跪地求饒，“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小孩，求大爺開恩啊！……”

“都給我滾！”千夜對這等人嗤之以鼻。

“是是是！謝謝大爺網開一面，我等馬上滾……！”強盜們為其頭目收了，隨後連滾帶爬地跑了。

“呵，一群欺善怕惡的螻蟻……”他心滿意足地了刀尖上未幹的漬。誠然，強盜殺人放火、為非作歹，本就死有餘辜。哦忘記說了，在妖界他可是專職收割靈魂的死神。今日他不過要了一條人命，剩下的人不過是手腳被廢，嚴重的也就缺胳膊。與他原來的作風相較，這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對了，姑娘，你沒事吧？”他突的想起了什麼，走向牆角。

“？？？”那人抬起頭，眼底有輕微的奇怪神。但出於禮貌，還是出一個淺淺的微笑，並稍稍欠作揖，“無礙，多謝大俠出手相助。之於那夥強人，我認為給個教訓足矣，如此……是不是太過了？”

“會麼？我可不這麼覺得。他們作惡多端、草菅人命，死不足惜。我這麼做，可是在為民除害！”千夜自我覺十分良好。在某一瞬間，他對上了對方清澈的瞳眸，心跳忽而加速，仿佛整顆心都不是自己的了。“好清秀的姑娘……你什麼名字？”他呆呆地盯著對方的臉，視線很難再移開。這種覺，難不……他是真了凡心？！

“大俠，其實在下是……”話未了，卻被人扣住手腕，不知是要拉往何方，就只聞得一句“跟我來，我想帶你去個地方”。

這人就這樣稀裡糊塗地給帶到了這片幽深古林，夜晚的林中升騰起一層朦朦朧朧的霧氣，沿途似乎有無數雙眼睛在暗中注意著他們的一舉一，真人不寒而栗。

“夜晚時分危機四伏，切莫獨自一人進深林裡。你在這等我，我去去就回。”千夜叮囑了幾句之後便走遠了。

？？？所以你帶我來到這裡後就棄之不顧是幾個意思……？說了這麼多究竟想表達什麼？就很無奈了。

“喲，千夜這是騙來了哪家的黃花閨啊。”幽幽的聲音自背後傳出。

回首，見是百鬼。無言，後退幾步，正視來者。

“咦，這哪是小姑娘呢？明明就是一俊俏小公子嘛。千夜這眼神，還真是……”百鬼笑了笑，沒了後話。

“原來他千夜嘛？”

“小子，你可知你踏了萬妖林。而且，見到我竟無一一毫的恐懼之心，可見並非常人。你該不會是……”說話間，百鬼已無蹤影。

他預有什麼事即將發生，下意識後退了幾步，接著180°轉並疾奔起來。他看到周遭有若有若無的鬼影出現，皎月被雲所遮掩，整片林子變得更加昏暗無，氣氛愈發顯得詭異無比。過了一會兒，他發現前方是一片沼澤地。那就……他心念一，縱一躍，跳到了樹上。

只是，他沒有料到，百鬼早在那裡做好了萬全準備，就等著他自投羅網。剎那間，一道強了他的眼中，刺目得一時間難以睜開。他的一席黑長發驟然變作銀白，漆黑羽翼自背後生長出來。是的，他現出了原形。這個是……照妖鏡。

“果然是你。羽族王子，凡爾斯。”百鬼又一次現，正視著對方，幽幽開口。

“吶，鬼王好本事。”

“跟我來這一套。”百鬼淡漠地說，“相傳幾日前你不是失蹤了麼，如今為何卻又再次出現。說，你待在他邊的目的是什麼。”

“誒？說得我好像心懷不軌似的。”凡爾斯從樹上跳下，振翼懸飛於半空，“這個嘛……是千夜他主找上我的呢，我可什麼都沒做。信與否，隨你便。……嗯？還真是‘說曹，曹就到’，他回來了。”所謂登高遠，他這會正遠遠看見千夜往這邊趕來。

凡爾斯緩緩落地，靠樹而坐：“他叮囑過我待在原地等候的。可是呢，是你將我引到了這。所以嘛……”他停頓了下，繼而說道，“待會還得煩請你幫忙圓個場，謝咯。不然，我說是被你綁來的也不過分吧？事實也差不多是這樣。”

“……你還真是狡猾。”

“妖的天嘛。還有，這心機。”說完，他再度變凡人的模樣，假作昏迷了過去。

這時，千夜恰好趕到，看到這一幕的他暴跳如雷：“我就說好端端的人怎麼一回來就不見了……原來，還真是百鬼你幹的！我靠，枉我還把你當做……”

“我不是，我沒有，你別瞎說。是你自己沒看好，反倒怪我頭上了？還有件事不得不說，你到底什麼眼神，居然連他是公的都看不出來麼，莫不是雌雄不分……？”

“啊？他……？”千夜尚未反應過來。良久，他才想到要湊近去仔細觀察。這一看，還真是……他頓時老臉一紅。但為了保住自己的面子，他強行辯解道，並且十分理直氣壯，“其實他長得還好看，不是麼？而且，有誰規定找個伴一定要是個母的而不能是公的？反正我也沒那個傳宗接代的打算！所以……他，本大爺就是看上了，也要定了！”

這下百鬼是徹底搞不懂千夜神奇的腦回路了，然後他餘瞥見，凡爾斯的角似乎微微勾起？再定睛一看，又什麼都沒有。是眼花了還是什麼……？算了，他不想搞懂了，畢竟這些又跟他沒什麼關系。就當做什麼都沒看見，也沒聽見吧……他現在只想忘掉今晚的事，忘掉這一切。

再後來，千夜說自己要帶著凡爾斯到凡間過活。對此，百鬼沒做什麼表態，他不想管了，他也管不了。因為啊，千夜一旦有自己的主張，是任誰都勸不回的。百鬼沒有挽留，只是道了句“一切小心”。他目送著千夜背著凡爾斯漸行漸遠，默默祝福著他們，祝他們能從此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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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如同白駒過隙，不知不覺間，近百年過去了。

時至今日，凡爾斯已陪伴千夜走過了幾十個春夏秋冬，經曆了無數風風雨雨。千夜覺得凡爾斯真的是十分溫，這些年來也一直對他超好的。千夜每天除了兢兢業業地把自己的化形變老一點，想著陪對方過完這一生，同時也在擔心著，哪一天凡爾斯真的走了，他又該如何去面對。

可是後來，這種擔憂似乎變得有些多餘，並且逐漸被疑慮所取代。為什麼區區凡人的壽命會這麼長？按理說，能活到六七十歲者就算長壽的了，可他……？這種疑慮像霾一般縈繞在千夜的心頭，經久不散。直到有一天——

他發現寢室的地板上散落著一些黑羽。凡爾斯平日裡沒什麼事喜歡養鳥，這他知道。但他們可是有約在先的，不允許那些小鳥踏屋門半步。如果是發生什麼不可控況的話，這他也能理解。可，羽閃耀著銀又是怎麼一回事？！他到了欺瞞，氣得提起鐮刀就徑直往院子裡去。

是時，凡爾斯正給地上的一群雲雀喂食稻穀。後有腳步聲響起，驚飛了一地鳥雀。凡爾斯聞聲欣喜轉過頭來：“千夜！……？”沒想到，千夜一來卻是面無表地將鐮刀抵在他的脖子上。

“凡！爾！斯！你這家夥……到底瞞了我多事？！”

聽完，凡爾斯先是稍稍錯愕。片刻，他明白了過來，直接變回原形：“這就是你想要的真相？”